第57章 纵使情深 奈何缘浅
王爷果然调兵兴师动众的上了若离山,如九里所想,王爷就算是知道他真是江侧柏也没有铁下心去见鸾平,知道小女不见了,这才着急的上山去。
九里看着队伍上了山,拎着小丫头跟在王爷队伍后面。
若离山上,阿月浑已经是学的惟妙惟肖,有了那么三分神韵,对于杜若来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如此成效已经是非常不错了,外建的大戏台已落成,这场戏演的就是王爷与鸾平的故事。
王爷大军压进,瞭望台的山匪立刻大开山门,前锋将士跑回来禀告王爷山匪的反常行为,实则杜若早就猜测王爷若真能上山见他,必定会是被逼的,上山定会带大军进山,杜若将山上所有的山匪都遣进了城中,山上只留了几个人。
一个空匪窝,寥寥几个匪子,王爷看了看自己身后黑压压的一片,示意部分人跟着他进去,其余人留在外待命,江侧柏仗着他父亲是皇帝身边的人就敢绑架他的女儿来威胁他,待将女儿换回,一定要拔了他的皮。
眼看着王爷带人进了匪寨,九里拎着小丫头,飞身借力踩着几个随行军的脑袋一路跃在了王爷前头,落在了马前,滑步退向后,王爷等人一见是郡主,纷纷拔剑,等待王爷一声令下。
“大胆江都尉!你敢挟持郡主逼迫本王!”
九里明紧拽着那丫头片子,“王爷此言差矣,分明是令千金深夜携款私逃让我给救下,不然还不知郡主落在了哪个歹人手上,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
王爷看着小女身上背着行囊,最近本就闹着要离家出走,看样子她是真的准备要逃婚,看我回去不打断她的腿。
郡主捂着嘴呜呜的瞪着九里明,向爹爹摇着头,九里挑着眉,勾嘴笑着,将堵嘴的取了,一把将郡主拎起来扔向了王爷,王爷从马上飞身而下接住了郡主,再抬头看去九里已消失不见,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块很大的灰布铺盖在高台上,王爷拧了一下郡主的耳朵,“啊啊,爹,爹!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下次再也不敢了!”
郡主被将士搀了下去,王爷叫人去掀了那灰布,两侧将士挡在王爷面前,以防暗箭,几个小兵前去掀开了那台布,这便是杜若差人造的戏台,戏台的边缘用上好的木头建造的围栏,更是雕了花涂了色,显的极为高雅,王爷一眼便看出那是个戏台子了,他怔怔的看着那戏台,瞳孔闪烁着,仿佛眼前回到了多年前的大戏院,这一刻他才知道鸾平为什么非要他上山来,他是想再在他面前唱上一曲......
王爷抬手示意将士退下,命令所有的将士都退出山门,将士们退出去后,熟悉的开场乐响了起来,不知从哪冒出来两个山匪抬着一张尊椅上前,向王爷低了头,轻放在台下,随后弓着腰退下,尊椅上放着一把折扇,王爷拿起那扇子,依靠了上去,自从送走鸾平他便再也没有去看戏了,他知道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像鸾平这般的戏子了,去了戏院,也唯有失望。
折扇在手中随着乐响拍打着手心,他闭上眼,回到了第一次去戏院看鸾平在台上唱戏的时候,随着一声戏腔开嗓,王爷的心一颤,睁眼望去,手中的动作也静止了,他还是他,没有一丝的改变,眉眼如画,转身腰肢展,回眸百媚生,那是杜若此生最后一次上戏台,阿月浑配合着杜若,她看见杜若一边泪流一边唱戏,纵使情深,奈何缘浅。
作为一个戏子,演戏于看客,站在了那戏台之上,一颦一笑都要按照戏本上的来演,不可随意掺杂自己的感情,杜若自从遇见了王爷,便把真情放在了假戏之中,以往在台上落的泪都是唱的别人的故事,这一次,他终于演了一回自己的故事,为了自己落一回泪,戏如人生,可怜不能多情,戏未散,曲未终,王爷却站了起来,他将折扇别于腰间,转了转手中的扳指,轻轻取下,他定定的看着台上依旧唱曲的鸾平,伸手将扳指放在了台上,脸上的轻笑,转身走远再未回头,他们之间终究是戏子与看客,这是最好的结局。
一场曲终散,看客终会离,王爷架马离去,阿月浑停了下来,杜若依旧唱着,声乐也未停止,若离山上大军的离开伴随着杜若荡气回肠的曲子,阿月浑只叹戏子多情,看客无情,九里明趁着杜若沉浸在悲情中,找到容阔带着阿月浑离开了若离山,阿月浑走了很远在山头上回头望着,杜若在戏台边上一个人坐着,手里拿着那扳指看了很久,也许王爷对鸾平是有情的,他最终让鸾平离开府上,还给他一大笔钱是想用这种方式保护他,他能救他一次,不代表次次都能救了他,夫人不容他,他活不长,对于王爷来说这样是最好的保护他的方式,起码他为了不再有人追究鸾平而选择了再也不去戏院,再也不看戏,但自始至终他都将自己归为一个看客,想必杜若明白王爷的心,才会如此的将自己锁在戏里,不能自拔......
九里明绕了很大的一圈路从长沙城绕了过去,他绑了郡主,王爷一定派人在山下等他出来,容阔可惜着他们逃的太着急,连马都没说牵出来个两匹,容阔在后面唠叨着,九里将手上的包裹取了下来交给了阿月,阿月浑接在手上,里面叮叮做响,容阔听到声音一个激灵“银子!”阿月打开一看,还真是整整一包裹的金银首饰,阿月浑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九里。
“你......从哪抢来的?”
九里明微皱眉,“这是郡主的保护费,我怎么会行抢财之事。”九里将绑郡主一事说了出来。
容阔与阿月浑齐齐惊的呼了一声:“什么!”
“九里,你疯了,那可是金枝玉叶的郡主啊!”
九里勾着嘴角,伸出手指勾起阿月浑的下巴:“为了夫人,公主也绑得。”
容阔白了一眼,自顾往前走去,阿月浑一脚踹在容阔腿上,“哎呦!”容阔龇牙咧嘴的揉着腿,阿月浑顺手从他袖里拿出一个金簪。
“小样,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容阔双手合十,“服了服了。”阿月浑此女子惹不得啊!
三人一行扬长而去,长沙城里郡主跪在院里对着一包破石头咒骂着......
路上阿月浑突然问向九里明:
“九里,如果一开始我是个男子你还会喜欢我吗?”阿月浑不知怎么就是这么没理由的问了出来,也许是对杜若与王爷的感情无法释怀吧。
九里明在马上看着身前突然回头挣着大眼睛傻傻问他的阿月,没有回答的只是趁机低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阿月浑立刻羞红了脸转了过去,恢复记忆的九里又回到以前她招架不住的时候了,九里明抓着缰绳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着:“我喜欢阿宝啊。”
对于九里明来说这种感情在这世上并不少见,接受与否并不在性别之上,而在于那个人,他爱的是这个人,性别不会成为他真情的阻碍,没有什么可以限制对一个人的爱,只要自己钟意便好,何须顾及。
经过多日的拔山涉水,他们终于回到了长安,九里明在王爷府上向义候君打听过,前几日是否有个朝中盏监军的遗子路过,义候君表示已经派人护送前往长安了,盏亦蛰和容阿达应该已经到达长安了,他们这一次整整走了几个月,经历了这么多阿月浑终于回到了她魂牵梦萦的故乡,她的家,长安城。
多年未回,感觉长安城变了许多,皇宫似乎又扩建了,比以前更加宏伟大气,可惜开心的只有阿月浑,九里和容阔入了城都暗沉着一张脸,各怀心事,长安对于九里来说,他差点死在了这里,九里家也没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应该没有人还会记得当年的事,但他回了长安便再不能唤九里了,他是被灭族的罪人......
容阔趁着九里和阿月浑不在意的时候偷偷离开了他们,消失在长安城中,比起九里对长安的余悸,容阔更多的是不为人知的仇恨,他恨那个高高在上,被称为皇帝的人,他的大统都是踩着别人的尸体才走到这一天的,长安越是繁华,越是激起容阔无尽的恨意......
容阔将这份恨意并没有延续给妹妹阿达,阿达只知道自己跟着哥哥自小离家,四处漂泊,他们兄妹俩是出生在北部边境上的一个小小的民族部落里,部落里的人以打猎为生,由于挨近汉帝的地界,如活在了刀尖之上,一但与汉帝开战,最先遭殃的就是他们,一个连一百户不到的小部落,最终部落还是在战争中消亡了,唯有他们兄妹俩活了下来,阿达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容阔记得,他之所以不远千万里的跑去了南越的边境,是因为他不想踏入汉帝的领土,但终究还是跟着九里明和阿月浑来到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