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张涛教授
父母口中的张教授名叫张涛,我曾有幸跟随父母见过几次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每一次拜见,我的衣服和裤兜里总会被他塞满糖果,满载而归。
那年,张教授已经80岁高龄了,父母为他祝寿,而祝寿的现场只有我们四个人。
那时,这位老人虽然已经有些糊涂了,但还是会有思维清晰的时候。他说过,之所以单名一个涛字,是因为他在海边出生,他从母亲肚子里被接生出来的那一刻啼哭,与海滩上的滚滚涛声遥相呼应,仿佛都是这旧世界的新生儿,都能让这世界为之感动。
张教授一生无儿无女。在参加一次考古基础理论讲座的机会中,作为学生的父母见到了台上的张教授,并被他深厚的造诣所折服,因为崇拜和敬仰,父母成为张教授唯一的亲近之人。
可以说,张教授更是父母的精神寄托,他的出现,是对末日之后父母双亡的他们最大的精神支柱。
在亲情感染的基础之上,经过张教授的理论指导,父母的考古事业也随之蒸蒸日上。很快,他们度过了入门级的考古阶段,从基础理论到获得建树,父母只用了短短五年,便在考古界有了一点名气。
又过了几年,经过实践的淬炼,父母突然得到惊人发现,在宇宙王者联盟的分支机构--地球王者联盟在地球表层划分的各大战区中,越是不起眼的偏僻之地,就越容易出现荣耀王者乃至宗耀王者段位的玩家,且玩家与玩家、玩家与英雄之间总有说不清的莫名地理遗迹关联,仿佛等待着考古专业人士的介入。
距离他们最近的,就是大中华战区的西部小城----荣城。
就在父母努力探索新的考古领域的时候,原本如日中天的事业瞬间出现断裂。考古界内,一直看好并支持他们的公司机构和专家学者,集体宣布与其断绝所有合作和帮助关系。
恳求接续合作的信念只去无回,无奈之下,父母曾多方找到地球王者联盟官方机构,详细阐明这一重大发现,并自愿前往荣城进行所有科考项目的实施,只请求官方能够提供基础保障资金和最简要的设施器具。
但,他们并未如愿。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忙碌着寻求帮助,渴望着建立王者体系,在短时间内重新复兴这满目疮痍的地球家园。
夜晚,一筹莫展的父母再次劳无所获地回到家中,沉默不语。直到收到张涛教授的来信,才打破这小屋的沉寂。
“亲爱的孩子们:
我得知你们的近况很是糟糕,心中难免伤感。伤感的不只是你们对考古事业的贡献没有得到支撑,更加伤感的是,这星球上的人们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机能----希望。与他们不同,你们是勇敢的,是执着的,更是充满希望的!
我命不久矣,所以我想把这件一直埋在心底的事讲给你们听,也许你们会得到受益。
1968年7月16号,祖国的西部有个叫荣城的地方,城东三十公里的835部队卫星发射基地的官兵代表连胜少校,带领我走进那片旷野的营区,我被荣幸的推举为考古界代表,受邀参加他们的模拟演练。演练内容是大国神剑337号宇宙飞船的模拟超远距离试航项目,项目按照预定方案得到成功实施。
就在337号飞船模拟信号进入人类探索宇宙最远距离--第五波道之时,各项显示装置瞬间黑了下来,过了几秒后,又恢复了正常。慢慢的,显示屏上出现的诡异波形使在场所有人,包括我在内,目瞪口呆。那电子画面上呈现的,是王者荣耀游戏的背景界面,在那界面中央,清晰的勾勒出一位英雄的名字和他手持光剑的3d轮廓----李白!
经过迅速的指挥和执行调试,上百台精密仪器却还是同时显示这一个画面,经过监督技术人员和物理轮盘仪器的数据统计,被黑客网络攻击的几率和计算机运行误差显然均为零。
全场静了下来,指挥长得到上级指令,下令关闭模拟演练总开关。
事后,在835部队所有高级别首长的面前,我签下终身保密该事件的永久许诺文件。
后来,连胜少校经过70年代的人机大战已失去了双手,他曾经联络过我,说他仍在荣城守护那早已成为废墟的部队营区,继续履行他军人无上光荣的职责。
我虽然自那次事件之后,再未曾回到荣城,也再没有听过任何关于835部队的消息,但是,我在一位朋友的启发和帮助下,拿到这份在羊皮上绘制的地图,上面标注了荣城城东的835部队卫星发射基地遗址的实验场坐标,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们,相信对你们会有帮助。
在你们到达遗址之前,一定要到荣城找到连胜,我相信他就是你们获得重大发现的关键人物。他当年也是一个王者荣耀的高手玩家,他一定会支持并且响应你们的信念和口号。
也许,当你们收到这封信件的时候,我早已入土,但是,请你们不要悲伤,我会永远注视你们,支持你们,佑护你们。无论你们的面前出现什么样的困难,都要乐观的将它们看成幸运,因为那将是你们成功之路上的一个个坚实的奠基石。
再见,我亲爱的孩子们:晨来东、冉铭希。
张涛
2088年6月25日”
6月25日,距离父母刚刚收到信件的日期整整提前了十天。
为了防止人工智能再次袭击人类,战后的人类联盟制定建立了虚拟现实交互世界中的人类生存法规,其中一条就是通讯系统必须与自然人生命体征相匹配,比如邮件中的寄件人和收件人信息,颜色只能为红与黑,红色代表生存,黑色代表死亡。
父母眼看寄件人张涛两个字的颜色已是一片黑暗,泪流满面,相拥而泣。那哭声开始时十分弱小,而后慢慢地变得大了起来,突然又弱了下去。卧室中的我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随着信件收发器将张教授的来信内容读到尾声,随信附件也从收件仓门推送出来,是那张泛黄卷边的羊皮地图。那地图之上的标注图形和信息有的已经模糊不堪,可仍能够使人明白,这是张中国地图。只是,较之并不清晰的其他地理位置不同,“几”字形的黄河干流异常清晰,仿佛得到了制作者的大力倾注。在那几字的最左边标注了一个取名为荣城的点,荣城的东侧紧紧又挨着另外一个点,这个点用引线引出,直到地图的边缘注释着:(红色五角星)835发射场/英雄谷地,并附带坐标值,北纬37°05′,东经104°30′。
早在一周前,张涛的遗体被埋葬在海边的山顶上,如他所愿。
送行的人并不多。也许,这位为考古界奉献青春甚至一生的老人,在人生的最后一段路途上回首往事,最重要的时刻和最欢乐的时光,只剩那么几天、几小时、几分钟,甚至几个画面而已。
收到信件的第二天,父母早早来到张教授的墓碑前,面对那黑白照片上老人的笑容,他们跪下磕头,说了无数遍的“谢谢”。
悲伤随着时间慢慢消散,父母终于在数天之后,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考古研究上来。虽然他们得到了张教授的遗产,不是十分充足,但足以开启对英雄谷地这个全新概念的研究探索。
父母带着我踏上了赶去荣城的列车,去找寻让他们无比兴奋的梦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