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繁华的夜市与尴尬的舞会
热闹的街道灯火通明，熙熙攘攘。瑞博温觉得这夜市与正常的市集也没什么差别不过这里面的生物有些奇怪罢了。
这是一个僵尸与正常人混合共居的集体，人类或多或少会惧怕僵尸，绕道远行，或者躲进巷子里，等僵尸离开后再出来，也有和僵尸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僵尸则与常人没什么不同，唯一的烦恼大概是被尊敬，但不受欢迎。总体的氛围还是很融洽的，没有暴力冲突。
“老奶奶，我要一根冰糖葫芦！”瑞博温找到一个僵尸老太太，出于好奇，她打算跟僵尸说说话。
“这是哪里来的孩子，怎么这么晚还到处乱跑呢？快回家去吧，你的父母会担心你的。”老太太将自己的眼珠子从眼眶里掏出来，用袖子擦了擦，又装回了眼眶，她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被腮帮子剩下的纤维挂在脸上。
“老奶奶，我是外地来的，不小心到了这个城市，这里好多人啊！您的冰糖葫芦怎么卖？”瑞博温只想要一根冰糖葫芦。
“这里不是一般小孩该来的地方，快回家吧……”老奶奶只是重复着一句话，下巴一开一合，好像又有些松动了。
“好，我早上就回去。”瑞博温觉得自己也问不出什么来，想着冰糖葫芦一般五元一串，就直接拿了一串，将钱塞到老太太手心里，离开了。
瑞博温有些失望，除了物种不同和排斥外来者，这里的一切跟普通集市并没有什么差别，打算白天就离开。无奈之下撕开了冰糖葫芦的纸袋子，定睛一看，好家伙！一颗颗眼珠子包裹着又红又亮的厚厚的冰糖！
“噫——”瑞博温不禁一阵恶心，连忙把眼珠糖葫芦丢进街边的垃圾桶。
“为什么这里的僵尸和人类能和平相处呢？僵尸不吃人吗？人不会去清理僵尸吗？”瑞博温不太明白，她从没见过人与怪物这样和谐的场面，以前见到的怪物和人都似乎有不共戴天之仇，总是会斗个鱼死网破。
瑞博温来到一家蛋糕店，里面的老板是一个年轻的人类女孩，她有一头橘色的长卷发，扑闪扑闪的睫毛像蝴蝶的双翼，她和她的蛋糕店一样温暖又甜蜜，总是微笑着看着来往的客人。
“她卖的东西总该是人能吃的了吧？”瑞博温走进蛋糕店，店长对她笑了一下，这温暖得不真实的感觉令瑞博温打了个寒碜，就像喝了一大罐倒了半杯糖精的橘子水，齁甜齁甜的，甜到反胃，喉咙里像是糊了一滩粘稠甜腻的奶油，迫不及待地往上挤压，瑞博温赶紧从蛋糕店里冲出来生怕下一秒就会就会在店里吐出来。
“这里的人类也不差这一个两个，我还是去下一家好了……”瑞博温被店里甜腻的香气冲得有些上头，路都快走不稳了，扶着墙根才慢慢缓过来。
“我讨厌这种甜到腻的味道……”瑞博温发着牢骚，随便找了个巷子，走了一段路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呕……”她还是有些想吐的感觉，“那家店好奇怪啊……”
离开喧闹的大街，瑞博温慢慢地走进了这条偶然进入的巷子。这巷子的墙壁比外面闹市要破败许多，看上去年久失修。巷子里是本该住人的一栋栋独立别墅，门口有小院，楼顶有阳台，但是里面都没有人。苍白的路灯撒在地上，仿佛激起了一层雪白的湿雾。
“这个地方比外面要冷得多……”瑞博温打了个寒颤，还是决定往巷子里再走走看，毕竟可能自己以后都不会再来这个倒霉地方了。
再往里走，路灯的光线越来越暗，墙上开始生长藤蔓，墨绿色的藤蔓覆盖着墙面，像是要遮掩或抓住什么东西。逐渐的，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盖满了一整个墙面，不留一丝缝隙，越来越暗的路灯也在这个路口彻底坏掉了，眼前漆黑一片，藤蔓挡住了去路，这似乎是条死路。
“封这么严实干什么？你不让我看，我偏要看！”瑞博温是个急性子，喜欢以自己的行事风格来猜测别人。在她看来，只有秘宝和见不得人的东西才需要被这样严实地藏起来，而她偏要得到秘宝，或把丑事拿来当做威胁随便哪一个倒霉蛋的筹码。
瑞博温毫不犹豫地捡起路边的砖头，一下子直接丢向密密麻麻的藤蔓，藤蔓很有韧性，不但没砸断，还把砖头弹回来了一段距离。瑞博温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一瓶装满了酒精的喷雾，洒在藤蔓上，又点燃了一根火柴，丢了出去。
火焰直接爬满了藤蔓，吞噬着黑暗，照亮了藤蔓周围灰褐色的墙壁。火光冲天，但也维持不了多久，很快酒精烧光了，也烧掉了一部分藤蔓。那些藤蔓长期生活在黑暗，水分很充足，不是那么好烧的，但高温灼烧后再清理就会容易的多。
底层的枯枝败叶已经烧光，藤蔓表面变成了黄褐色，瑞博温掰开藤蔓，顺着灼烧的痕迹找到了藤蔓生长的地方，那是曾一块小小的墙缝，如今已经被藤蔓撑开了一个大窟窿。
“在墙缝里生存的植物，生命力真顽强！”瑞博温有感而发，随即在墙缝里浇了一把酒精，将墙缝填满，又是一把火……
火焰并没有引来什么，没有人会关注深巷里的东西，似乎里面发生了什么都和自己不相干。
火焰烧尽，藤蔓的根部也断了，瑞博温就像掀开帘子一样，讲藤蔓整片掀开，扯下来。
藤蔓后面是一扇铁门，门的周围画了一排排奇怪的花纹，像是有次序的文字，瑞博温看不懂，只好先用手机拍了下来发给自己的助手小纽扣，又用笔记本抄写了一遍，这才放心。她走上前去，看着这扇居然还是崭新的木门，上面刻着两个天使簇拥着一位圣母的雕塑画，下面有一把锁，和普通人家的插销锁没什么两样。
“这样的地方还能有一扇新门？”瑞博温更加好奇了，问题就像一团团面糊在脑子里打转，她迫不及待地拨动插销想开锁进入门后的世界，但不出所料，反锁了。
“这可难不倒我！”瑞博温取下发夹，用上面的装饰铁丝撬开了门锁，再打开门，扑面而来的不是想象中的茂密森林，不是恶臭沼泽，也不是普通街道，而是一座巨型城堡的小花园。
瑞博温退出门后几步往围墙上方看了看，不知何时不远处就出现了一座城堡。瑞博温非常确定这座城堡是在自己打开门的那一刻出现的。但就算是凭空出现一座城堡这样的大事，外面街道的村民们却没有人关注，巷子外热闹依旧，就好像巷子口里是另一个世界。
瑞博温刚准备进门，又怕门突然关上出不来，于是直接用搬砖把门锁拍下来，把门框拆了。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在门口绑了一根红色丝带做标记后，瑞博温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入口。
进入入口，那是一片宽阔的花园，地上种满了各式各样彩色的花，每一团花都像拼图一样被石子小路划分开各自的区域。花园中心有一片瓷砖地面的广阔庭子，那里有白色的雕着花纹的桌椅和精致的白瓷茶具，上面摆满了精致的点心，但是没有人在附近游玩，旁边围绕庭院一圈的鱼池里没有鱼，不远处的小马棚里只有拴马的绳子和食槽，没有小马。本该像童话世界一般奔跑生活着各种小动物的花园里却没有除花草以外的活物。
“真漂亮！”瑞博温很喜欢这种花团锦簇的感觉。她以前也是在这样缤纷多彩的小花园里和好友们开茶会的，小时候的回忆总是很快乐。
除了那个在池子里被淹死的孩子，都很快乐。
瑞博温沿着小路往城堡慢慢走去，城堡的墙壁就像是之前巷子的灰白墙壁重新刷过漆似的，夜幕下高耸的建筑的窗子里映着橙黄色的灯光，给毫无生的庭院添了一丝暖意。靠近窗户，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歌舞升平，蛋糕美酒的香味从窗缝中透出来，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掐着窗外人的鼻尖，瑞博温有些饿了。
“忘了吃饭了，这一下午一晚上可什么都没吃呢……”瑞博温的胃发出了抗议，这个饥肠辘辘的女孩只好祈祷着他们不会拒绝不速之客。
此时瑞博温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色风衣，黑色长裤和黑色皮靴，甚至连头发也没有梳，连唯一的饰品发夹都被拿来开锁了，上不得台面。瑞博温发觉自己没有穿得体的衣服来参加舞会有些羞愧，这时候直接进入似乎有些尴尬，不过她也没空去想那么多，饥饿的胃催促着她，门里的香气引诱着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义廉耻，看着大门没关也没有侍者守着门，就直接偷偷溜了进去。
瑞博温溜进了舞会，没有人注意到她。大厅里有许多的酒水饮料，人们在愉快地交谈，气氛非常融洽。每个人都穿着华丽的礼服，头上戴着珠宝首饰，瑞博温的凄惨样子与这片氛围格格不入。
“以后要时刻准备好漂亮衣服参加聚会才行！”瑞博温这么想着，现在的尴尬令她终身难忘，她的教养告诉她这简直就是耻辱。她可不希望现在这副场景再出现一次。
瑞博温看到了一块草莓蛋糕，正准备伸手，却被另一个人截了胡。那是一位衣着讲究的女孩，穿着淡粉色的薄纱礼裙，脖子上系着一条丝巾，头上戴着珍珠花钗，看上去甜美又大方，棕色的卷发披散在背后更加显得娇俏可爱。这身打扮的她拿走这块草莓蛋糕就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瑞博温悻悻地缩回手，转身准备去拿旁边的巧克力慕斯蛋糕，却又被另一位穿着棕色长裙的貌美女士拿走了。
瑞博温决定不再拿那些看上去太高端的食物，连续两次的扫兴也把她的食欲扫了个精光，但无奈腹中不争气，只好赶紧拿了几块饼干藏到包里，手里抓着几块送到嘴里赶紧吃掉。
她的行为引来了更多人的侧目：
“这是哪里来的孩子？”
“谁放这个小要饭的进来了？”
“你看她饿的那副样子，多有意思！”
……
瑞博温只觉得委屈，自己也不知道今晚会碰见这样盛大的舞会，再说谁会穿着礼服费心费力地赶路到这里来呢？这能怪她自己吗？当然不能！这宴会有这么多食物，她偷溜进来吃一点还要被斤斤计较，要是自己穿了合适的礼服来，也许就不会被这样对待了！瑞博温这么想着，更坚定了自己以后随身带礼服的决心，要不干脆直接穿着礼服上街算了！
瑞博温吃得差不多了，胃被食物填满后，羞愧感就像毛线一样一根根地钻进她的皮肤，仿佛要代替她的骨骼，吮吸她的血肉，将自己榨干，成薄片，然后找个地缝钻进去再也不见。她的脸羞得通红，她看不得别人鄙夷的眼神，害怕别人的议论，她讨厌低人一等的感觉。
“你看她还害羞呢！这孩子还挺有意思！”
“现在知道羞了？之前进来的时候怎么不会想清楚呢？”
“应该安排几个侍卫看着门的！”
……
瑞博温缩在墙角假装在看窗帘的样式，想着偷偷挪到门口跑出去算了，但是一种更加奇特的感觉像下雨时下水道里返上来的污水一般慢慢浸透了她的脑海。
你们算什么东西，凭什么用这样的态度对待我？就算不穿礼服我也比你们高出几个档次，你们凭什么瞧不起我？这样想着，瑞博温似乎好受一点了，毕竟她的家室并不差，只是今天没穿礼服来。
“我是来看僵尸村的，不是来参加舞会的！”包里酒精喷雾的瓶子冰凉的触感将她从羞愧和愤怒中拉了回来，“为什么要为这个难过？我本来也不是来参加舞会的！”
瑞博温也不管不顾了，收起了畏畏缩缩的怯懦目光，直接抬头就往屋子中央的大门。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我看你们这个僵尸城是要搞什么名堂！”
空气中弥漫着甜点的香气，混合着香水指向客厅正门直通往的大门，门里又是一番什么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