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大共享是新的全球秩序
大共享时代就像大航海时代一样,将建立起一套全新的全球秩序。
新大陆的殖民者在19世纪和美洲印第安原住民签下了在今天看来很不公平的协议,这很大程度上是两种文明碰撞的体现。印第安人的传统中完全没有欧洲人所拥有的依靠协议确立排他性的土地产权概念,著名的西雅图酋长(1)和他的族人被驱赶到保留地的时候,给“华盛顿大酋长”写了一封感人的信,信里说:“对我们这个民族来说,这片土地的每一部分都是神圣的。每一处沙滩,每一片耕地,每一座山脉,每一条河流,每一根闪闪发光的松针,每一只嗡嗡鸣叫的昆虫,还有那浓密丛林中的薄雾,蓝天上的白云,在我们这个民族的记忆和体验中,都是圣洁的。”西雅图酋长不能理解,欧洲统治者根据他们不大明白的一纸协议就能将他们赶出祖祖辈辈所依赖、生活的猎场,这些“文明人”怎么能根据一纸协议就宣称占有土地呢?在给“华盛顿大酋长”的信末尾,他说:“我们深知:大地不属于人类,而人类是属于大地的。”
2018年4月20日的中国外交部记者会上,当有记者向中国外交部新闻发言人提出有关美国财政部考虑限制中国在美敏感投资一事时,发言人称,最近美国在中美高科技领域动作频频,说到底是暴露了美方“只有我可以有,就不允许你有”的霸权心态。“美方应该清楚,科技进步应服务于全人类的福祉,而不应沦为某个国家推进霸权的工具。”这次对话很大程度反映出中美之间严重贸易摩擦的本质,也同时代表了两种观念的激烈碰撞。而这种文化之间的碰撞一定会通过较为长期的磨合甚至剧烈冲突,最终达成妥协平衡的共识,问题只在于哪一方将更加主动地参与。
今天国际秩序下的板块矛盾,早已不像当年欧洲殖民者对于美洲非洲原住民的征服那样,具有碾压性的优势,而必须经过协商的方式进行相互妥协。杜克大学的行为经济学家丹·艾瑞里(2)描述了这样一个实验:两只黑猩猩被关在挨着的两个笼子里,笼子外有一桌食物,每只猩猩都能够到食物。摆放食物的桌子装有轮子,两只猩猩都能把桌子拉得离自己近一点。可每个笼子都配备一根“报复绳索”,从笼子里伸出来连着桌子,猩猩只要拉这个绳子,桌子就会翻倒,它俩谁也吃不到。实验人员发现,如果两只猩猩能共享食物,双方都会很快乐并可以相安无事;如果任何一方把桌子拉得离自己太近,使得另一方无法够到食物,那么另一只猩猩就会被激怒,猛拉绳索,将整个桌子倾倒,索性谁都吃不到食物。这个实验说明,只有懂得分享,才能实现共赢。事实上,不仅个体间可以在共享中获益,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同样需要在共享中相互配合。
共享不仅会带来国家间的板块碰撞,也会给相对传统的产业格局带来巨大的冲击,这就像工业革命冲击中世纪欧洲的行业公会一样。
Uber把大量家庭中的闲置车辆和有闲暇的劳动力调动起来加入传统的出租车市场,给传统出租车行业从业者带来了巨大冲击,这在很多地方引发了不正当竞争的诉讼,甚至引发了传统出租车司机和Uber司机间的冲突、司机和乘客之间的纠纷,甚至治安事件,也给整个社会带来了大量的负面消息。Airbnb则是把大量的家庭闲置空间和床位纳入短期住宿市场,冲击了多年来靠长期固定资产投资才形成的传统酒店行业,也对政府的管理和征税体系带来新挑战。
但我们认为,共享经济所带来的新旧经济板块摩擦终将使得世界经济格局达到一种新的均衡状态。
(1) 西雅图酋长(Chief Seattle,1786—1866),印第安人,美洲最古老的居民,是美国华盛顿州境内印第安人部落的领袖,信奉天主教,乐于与白人移民共处,并同西雅图的创立者之一戴维·斯温森·梅纳德建立了私人友谊。根据梅纳德的建议,西雅图得名于西雅图酋长。酋长原名希尔斯(Sealth),这中间因为一些口语误传,最后便成为Seattle。
(2) 丹·艾瑞里(Dan Ariely),美国杜克大学心理学及行为经济学教授,已出版两本畅销书——《怪诞行为学》《怪诞行为学2:非理性的积极力量》,皆名列《纽约时报》的畅销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