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进行曲
这首乐曲寥寥数笔的勾勒,竟然可以如此形象地描画出一群孩童稚拙地操练的情形。乐曲弱起的进入就像是滚奏的小鼓,节拍上的重音(1/1)就是大鼓浑浊的声音,随后又是小鼓的轻击鼓点(1/3)。因此这里就要求通过不同的触键,把谱上不同的记号弹得精确无误。
简明、生动,这就是老肖给孩子们讲故事的音乐用语的原则。但是他又很少会把自己的旋律与和声局限在自然音上,即便是最简单的乐曲也不例外。通常都是由于各种性质的变音,或者是向着远关系离调所致。而在这本简易的曲集中,这些变音的运用又十分的自然。
中段饱满的音符(9)仿佛是铜管乐响起,坚定的音响与前面短促的鼓点构成对比。随着这号角,肖斯塔科维奇为我们打开了他的音乐世界大门。其实这里出现的降A音(9)只不过是传统音乐语汇中最常见的降Ⅵ级而已,加上随之出现的降G音(10/4),就可以到达降D,作为降Ⅱ级——这个和弦在19世纪就已经不是什么新音响了,老肖大概觉得他的女儿对这些语汇该尽早地熟悉起来吧——闪回属和弦(12),这就很快地在远关系上兜了一圈。
【1-1】
第二句(13)把前面降A音带来的新意,更上一层楼地引到高潮(降B音),并让降E(14/4)作为属和弦的降Ⅵ和弦,这就能很快再次回到主和弦。
再现段的后半部分让主旋律在左手出现(20/4—21/3),和声再次回顾了降D大调(21/4-22),而右手还有一个小小的扩大模仿(22/1—/3),并立刻通过传统的终止式Ⅱ—Ⅴ—Ⅰ结束全曲。
老肖的审美教育观念,恐怕从这几小节就可以看到:音乐听觉的基本原则应以可听性为主。当然也不是陈词滥调,也还需有新的语汇不断丰富我们的感觉。例如在本曲中我们开始接触到新古典主义作曲家们最常用的一些语汇,例如乐段或乐句的结束前向远关系的迅速离调,又很快地通过传统的终止式回归。下例【1-2】的模式,把这首乐曲的和声骨架浓缩了。如果你的学生对这几个和弦竟然能够“出得去又回得来”的感觉发生好奇,因此建议教师可以让孩子们在琴上玩玩,能够有能力的学生,甚至可以把它在各调上移行,经过你的诱引,料想他的兴趣会愈来越浓,来日必定可堪造就,这样的音响听觉经验必定会让他尝到甜头,并建立较高的起点。
【1-2】
同样是为着儿童初学而作的教材,巴托克1926年写作的《小宇宙》就认为孩子们从小就该熟悉那种有摩擦的、独立不协和音响的、甚至是多调性的音乐。在这些音响的背后,是否会让孩子们在心灵深处滋生一种感觉,感到亲情是暂时的,谐和是短瞬的,人世本就是冷漠的呢?这样的审美教育观念是否更有利孩子们的心灵成长呢?
巴托克
究竟审美教育以“真”还是以“美”为纲,这些问题当然是很可讨论的。但是从这些教材中,可以感到初为人父的老肖,即便在遭受1936年的批判之后,仍然是满心的爱,对女儿,对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