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探望爷爷奶奶
周末休息，姜天佑买了时令的水果，去看望爷爷和奶奶。
二老住在一条弄堂里，弄堂的两侧排列着颇有年代的老房子，这些老房子都是二层高的合院。
每栋合院住在三四户人家，从合院大门进去，便是一块可以纳凉的小天井。
爷爷奶奶住在八号合院。这一片的环境和周边设施，比不上新开发的小区，但这里的人际关系却十分融洽，各家走动的也比较多。
不像现在许多小区，人和人之间很是冷漠，甚至住了几年，都不一定知道对门的邻居长啥样，是男是女。
姜天佑小时候，父亲很忙，所以童年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弄堂里的居民大多都认识他。
“小天，回来看你爷爷奶奶啊。”
“黄爷爷，你好。”
“天佑，都这么高了，现在有对象了吗。”
“贾奶奶好，还没有哪。”
认识姜天佑的老人都笑着向他打着招呼，姜天佑也是一一礼貌的问候着。
走进八号合院，奶奶正坐在天井中摘着菜。
“奶奶。”
听到声音，奶奶抬起头，一见是姜天佑，赶忙放下手里的菜，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迎上去握着姜天佑的手，责怪道：“小天，你怎么不在家好好休息。”
“奶奶，我身体都好了，头也不疼了，吃嘛嘛香，睡的也挺好，你就放心吧。”姜天佑一股脑把奶奶心里担心的事情都说了。
“好，好，好。”奶奶笑着点着头，再见到姜天佑手里提的东西，装出不高兴的样子：“你这孩子，来看我们，我们就非常高兴了，还买什么东西，是不是钱多了。”
“奶奶，没多少钱，我来看你们总不能空着手吧。”姜天佑把手里的礼物塞进奶奶手里，又笑着说：“奶奶，上次通知我面试的公司，已经录取我了。”
嘴上怪姜天佑乱花钱，但老妇的心里还是特别高兴，毕竟这是孙子的一片孝心，现在又听到孙子找到工作了，笑的嘴都咧开了。
“好好好，咱家小天有出息了。中午不走了吧，奶奶烧你喜欢吃的菜。”
两人坐到天井里，一边聊着天，一边摘菜。
“咦，爷爷哪。”姜天佑疑惑道，他都来了好一会，也没见到爷爷。
“他呀。”奶奶一脸无奈：“他还能干吗，准又是和人下棋去了。”
奶孙俩一边摘着菜，一边闲聊。眼看时间快到中午，奶奶开始准备午饭。
“小天，你去把老东西找回来，这老东西就是没谱，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还不知道死回来。”奶奶从厨房探出头
“好。”姜天佑笑着应道，奶奶也就嘴上说的狠，其实心里最紧张的人还是爷爷。
弄堂后，有一块小空地。周围的老人没事时大多喜欢聚在这里，要么聊天打屁，要么唱戏听书，要么就是摆上棋盘杀上几盘。
此时，一群老人围在一张棋桌旁，有人小声发表着自己对棋局的看法。
棋桌上对弈的老人，一位正是姜天佑的爷爷，另一位是体型精瘦的老人，在他旁边还有一个三十出头的男青年。
男青年脸上戴着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如果这里有象棋界的棋手，就会惊讶的认出，男青年不就是全国十大象棋高手中最为年轻的特特级大师——宁征。
因强悍不拘一格的棋风被棋友称之为‘魔哥’，国内外的重要赛事中更是得奖无数。当之无愧象棋界的王者。
今天抽空陪老婆来看她爷爷，没曾想刚到一会，屁股都没坐热，便被老爷子拉出来，说是帮他搓搓某个人的气焰。
“小宁，你看爷爷这一步该怎么走。”精瘦老人脸上憋着得意，他很清楚自己这位孙女婿的身份。已孙女婿的棋力，就算让出半副棋子，这里所有人加到一起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宁征心里也挺无奈的，身为特级大师的自己，竟然会轮到要欺负一个普通老人。
不过，为了讨妻子爷爷开心，他只能苦笑着继续指挥道：“爷爷，咱继续拱卒。”
“好，听你的。”精瘦老人笑着扬了扬眉，‘啪’一声打过河的小卒又往前走了一步。
而后晃着脑袋，笑着说道：“老姜啊，你还不准备投降吗。
其实棋局下到现在，就算不太懂的人，都能看出，姜天佑爷爷所持的红棋大势已去。精瘦老人这一问，明显带着炫耀和刺激他的意思。
姜天佑爷爷黑沉着脸，抬起头看了一眼精瘦老人，又撇了一眼宁征。他虽说不知道青年人的身份，但对方强悍的棋力，也猜到身份应该不简单。
“老姜这棋要输啊。”
“可不是吗，对方三个小卒都压过了河，我估计最多再有五六步，老姜就要输棋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老刘的孙女婿可不是一般人，好像叫宁征，特级象棋大师。”
“他就是宁征啊，我以前还从电视上见过他，难怪我一开始就觉得他有点面熟那，这个老刘真会瞒。”
“老刘这事做的有点过分了，拉个职业棋手来指挥他下棋，这算什么事嘛。”
“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老刘平时就喜欢下棋，天天又被老姜虐的死去活来，我估计呀，这次存心来报仇的。”
姜天佑爷爷听到议论，顿时明白过来，之前他就隐约有些猜测，不过，到没想到精瘦的老人会这么无耻，拉来特级大师来和自己下棋。
冷冷的瞪了宁征一眼，心里那个气呀。
“爷爷，奶奶叫你回去吃饭了。”姜天佑这时找了过来。
“啊呀，小天，你怎么来了。”爷爷露出一副惊喜，随后又关切的问道：“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你瞧，完全康复。”姜天佑夸张的拍着胸脯。
“好好好。”见到孙子，爷爷原本心里的不愉快顿时消失，也没心思在下棋了：“老刘不下了，这盘算我输了。”
爷爷也知道，这盘棋已经无力回天，输只是早晚问题，现在孙子来了，他也不想拖延下去。说着便拉着姜天佑要离开。
老刘却一伸手，拦住了路：“老姜，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对核桃，盘玩起来，笑嘻嘻的看着老姜。
这对核桃，一看就是极品狮子头，不仅个头大，而且通体油亮，包浆也特别瓷实，一看就是把玩了好多年的老物件。
“你玩真的？”爷爷脸色一沉，冷声道。看到老刘拿出核桃的那一瞬，他就什么都明白了。
下棋之前，老刘非说今天要赌点彩头。这种事常有，大伙习以为常。不过，从来没人把这事当真，真分出胜负也不会要对方的东西。说到底，这事图的就是嘴上的乐呵。
所以开局前，老刘说赌点彩头，还点明要赌他手上戴的玉扳指，他也没太在意，便点头应了下来。
“老姜，你真要是不想给，我也不跟你抢，权当刚刚谁放了个响屁。”老刘阴阳怪气的说道。
“你……”姜天佑爷爷本就是个倔老头，那里能受这种话的刺激，气的脸色铁青。
“给你。”爷爷犹豫了好一会，最后才一咬牙，从大拇指上退下墨绿色的玉扳指。
“爷爷。”姜天佑急忙抓住爷爷，笑着望向精瘦老人：“刘爷爷，你们这是玩得哪一出啊。”
姜天佑心里其实已经猜到一些，两人应该是许了赌注。对方压的是一对狮子头，爷爷这边则压的玉扳指。
爷爷手上这枚玉扳指价值本来就不低，但意义却又大过了价值。这枚玉扳指，可是爷爷在大寿时，父亲当年送他的寿礼。
自从父亲去世，爷爷更是当宝一样的戴在手上，平时就连别人多看两眼，他都不愿意，生怕被看坏似的。
“小伙子，老人之间的事情我们就别参合了。”宁征这时说道，他可不知道这里的老人一般不把这种赌约当真，即便真的要赌，也都是香烟和茶叶这类小赌注。在他看来愿赌就要服输。
姜天佑看了一眼宁征，刚才就听到四周的议论，知道宁征的身份和指导刘爷爷下棋的事情，现在再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顿时有些不快。
什么人嘛，老人们下棋图个乐，你一个职业棋手自降身份来欺负人不说，现在还有脸舔着这种话。
“小天，和他们有什么好说的，这盘棋爷爷输，东西给他们罢了。”爷爷心里不仅生气还特别憋屈，玉扳指可是儿子留给他的念头，真的舍不得，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姜天佑心里也挺不好受。
好好下个棋不好吗，非要弄成现在这样。要是真把玉扳指输给刘爷爷，爷爷回去肯定会气出病。
这事要是换做一个月前，姜天佑可能还没办法，毕竟他下棋的水平，可不怎么样。
但现在，一梦千年，梦中扮演过的人中，不乏棋力高超的人。
姜天佑瞥了一眼棋盘，对方黑棋已经是三卒围城，车马炮线，不管平车或是平卒，步步杀棋。
反观爷爷执的红棋，虽然还有车马炮，但棋势已去，没有杀棋，三卒围城之下，根本回天之力。
爷爷下了一辈子棋，自然知道，自己的红棋已经没有丝毫胜算，轻叹道：“算了，天佑，东西给他们。是爷爷输了。”
“爷爷，咱们这棋稳赢。”姜天佑突然笑着说道。
“哎呦喂，小天，你这话说的刘爷爷就不爱听了。你可不要看错了，你爷爷可不是黑棋，他拿的可是红棋。”老刘可不高兴了，难得今天能有机会杀一杀老姜的气焰。
“刘爷爷，我没看错啊，红棋马上就要赢了。”
爷爷疑惑的看着棋盘，他怎么看都没看出能赢的棋路。
刚想开口询问，姜天佑这时已经小声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起来。
爷爷一边听着，一边死死盯着棋盘，暗淡的眼神，也慢慢有了光彩。听完姜天佑的走法，他又把姜天佑说的几种对方会应对的走法在心里演练的一遍。脸上的喜色也越来越浓。
“哈哈哈，小天说的没错，红棋赢定了。”爷爷一改先前的颓废，一副自信满满，屁股又坐回到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