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越狱
午饭送来时，夏城已经没食欲了，这种感觉大概就跟死刑犯行刑前的心情是一样的吧！
看见送饭的把食物放在地上，他本想说“给别人吃吧”，但此刻他连说话的心情也没了。
夏城躺在床上，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到食物散发出的令人恶心的味道弥漫在一片漆黑中，他才忍无可忍坐起来，把地上的食物捡起来扔进便桶里，盖上盖。
不对，这次食物怎么会这么重！完全是相同的食物，比以前重了许多，而且是那种沉甸甸的重。夏城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感觉器官出了什么问题，但他确信自己对重量的感觉并没有任何问题。
他再次揭开马桶盖，犹豫了一下，还是卷起袖子，把手伸进粪水里，捞起了那个饭盒。
忍住刺鼻的恶臭，他扯开了外面的保鲜膜，倒出食物。只听得“噗坨”一声，掉出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夏城用手一摸——
天，是一把手枪！
几乎与此同时，牢门“咣当”一声打开了，夏城赶紧把枪从领口塞了进去，掖在怀里。
胖狱卒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借着外面的光线，他显然已经看到了散落一地的食物。
“怎么着，嫌伙食不够好啊！”胖狱卒面带讥笑道。
“身体不舒服，吃不下。”夏城可怜巴巴道。他急中生智，临时想起了这个辙。
“出来，”胖狱卒喝道，“给你换个地就舒服了。”
夏城双手捂着肚子小心翼翼地走出监室。
“你捂着肚子干嘛？”他觉得夏城的动作很奇怪。
“肚......肚子疼。”夏城赶紧装出很痛苦的样子，小声道。
胖狱卒大概是觉得他那扭曲的面孔太过于真实，便没再多问。
离八号牢门越来越近了，夏城远远地就感到了一股杀气。二人来到了八号门前，趁着胖狱卒找钥匙的当口，夏城注意到这扇生锈的铁门上面居然没有观察口的，难怪里面会打死人。
牢门一打开，号里所有人都默默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夏城。
果不出其然，这一看就是早有准备啊！
夏城注意到两面墙上各有两个血手印，墙根处血迹斑斑。
“别给我惹麻烦哈，”胖狱卒笑嘻嘻地对那群畜类道，“好好招待新伙伴。”
牢门在夏城身后关上的一瞬间，他知道之后的一切只能听天由命了。
一个长得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汉子走近夏城，几乎与他脸贴脸，“听说你把我哥打成了植物人。”
“我没打人。”夏城不得不屏住呼吸，这家伙的口实在是太臭了。
“什么？我听不见。”那人一手招在耳边，歪着头，表情夸张地对他身后的人表演着，引来一阵哄笑。看上去，他应该是这里的头。
“大伙说，怎么个玩法？”他盯着夏城的脸问道。
“老规矩，裹个筒，先立个一天一夜再说。”有人建议道。
一人马上就抱了一卷被子过来。
“自个把衣服脱了。”那汉子上下打量着夏城，“你这身衣服的看上去倒是满新潮的，不过你以后也用不着了。”
“你捂着肚子干嘛？我们又不打你肚子。”他也注意到了夏城怪异的姿势。
“八成是怀孕了。”有人笑道。
他的话又引起一阵哄笑。
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牢头道：“看来这位弟兄需要我们帮忙，‘小三’出列。”他说完就走到了一边，三个胳膊上纹身的小混混嬉皮笑脸地向夏城走来。
夏城从怀里掏出了手枪，大喝道：“不想死的都别动。”
在场所有的人都僵住了。
“假枪！”有人喊道。
“那你来试试看。”夏城想尽量用语言唬住他们，他不想让自己的手沾上血，他还没有正儿八经地杀过任何人。
“就算你这枪是真的......”牢头慢慢走到墙边，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嘴上叼着的一根香烟。
牢头背靠墙蹲下，用力吸了一口烟，幽幽道：“你这枪最多有七颗子弹，但我们这有十二个人，你的子弹不够。”
“打光子弹后，”他吐出一串长长的烟圈，继续不紧不慢道，“你还是得死。”
“但你会死在我前头。”夏城三两步走近牢头，枪口顶住了牢头的太阳穴。
牢头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看得出他全身上下都在哆嗦。
人群中有两人大概是牢头的死党，他们各攥着一把一头磨尖的牙刷，悄悄走向夏城。
夏城一抬手，对准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扣动了扳机，只听得“嗒”地一声，竟然是颗哑弹！
那两人一看真开了枪，一时没反应过来，全愣在那了。
但夏城知道这种状态最多还能维持两秒钟——危险了！
他迅速退掉一颗子弹，再一次上膛，对准牢头开了一枪，又是“嗒”一声。
牢里的犯人正一步步向他围拢过来，夏城不得不往后退，一直退到门口。
这下完了！
夏城手忙脚乱地重复着退弹、上膛的动作，还是“嗒嗒嗒”。
牢头深深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掐灭在地板上，然后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向他。
屋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没人说话，只有光脚板在木地板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噔！”
外面隐隐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又是一声。这是怎么回事！号里的犯人立在那东张西望，他们大概也被弄糊涂了。隔壁突然传来喧哗声，这声音很快来到了门口，筒道里像是有很多人在奔跑。
“这监狱还从来没出过事。”牢头眼睛直盯着门口道。
“咣当”一声，牢门打开了。
“暴徒，快跑。”竟是“帅哥”！只见他左手提一串钥匙，右手提一只还在冒烟的手枪。
夏城赶紧扔掉手枪，拔腿就往门外跑，八号里的犯人也跟着他一涌而出。
“帅哥”把那串钥匙递给了一个犯人，叫他去开别的门。牢门一扇扇打开了，犯人们就像洪水一样泄了出来。
“咱们现在怎么办？”“帅哥”紧张地看着夏城。
“你带人去十号和十一号仓，把那的人放出来，攻大门，趁他们不备，咱们直接从大门出去。”夏城知道就凭这帮乌合之众根本闹不大。
“兄弟们，跟我走，去十号、十一号，救那的兄弟。”“帅哥”振臂一呼，一伙人就围上了他。
“想逃出去的都过来。”夏城也高呼一声，助他一臂之力。
“这是我的地址，有事找我。”“帅哥”把一张纸条塞给夏城。
“后会有期，哥们。”夏城满怀感激道。
与“帅哥”别后，夏城打开纸条，默默记下了地址，他看到后面还有个署名：陈鑫。
夏城开始感到眼睛发花，体力不支。他扶墙站了一会，忽听得外面传来三声枪响，一阵强烈的恐惧感逼着他行动起来，他拖着疲惫的步伐跟着别人往外走。当他走过最早待过的九号时，他从敞开的铁门看见“工程师”正一个人盘腿坐在屋子中央，眼睛盯着地板发呆。
“你怎么还不跑啊？”夏城感到很诧异，便上前问道。
“你好，朋友。”“工程师”缓缓抬起头，苦笑道：“我不能再做违法的事了，那样会加刑的。”
“你为什么要帮我？”夏城终于决定问这个问题了。
“你是个好人。”
“你怎么就知道我是个好人？”夏城觉得他的思维有点好笑。
“我感觉是。”“工程师”憨憨地答道。
夏城一时语塞了。
“怎么样，我的手艺还行吧？”“工程师”突然问道。
“一流的技术，谢谢你了。”夏城蹲下身，双手搭在他肩上。
正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在监狱上空响起——他们现在才拉响警报！看来一直以来，他们太高看了自己，低估了对手。
“我走了，保重。”夏城起身向门外跑去。
“祝你好运，朋友。”“工程师”大声道。
筒道里还有几个老头正蹦着小碎步往外跑，一个小伙子拎着外套，小跑着超过夏城，撞了他肩膀一下。
“我操，睡过头了。”那人回头看了他一眼，“咱们这是在做梦吗？”
经过七号时，夏城看见了呈“大”字仰面朝天躺在门口的胖狱卒，他眉心中了一枪，鲜血正在他脑后的地面上扩散；经过办公室时，他看见了趴在桌上的瘦狱卒，但愿他是在睡梦中离开的。
当夏城跑出仓外时，外面已经是火光冲天，人声鼎沸。
他正跟身边的人打听大门的方向，突然听见自动步枪的扫射，像是从监狱大门方向传来的。
他热血上涌，用尽最后的力气朝枪声响起的方向跑去。
“出不去了，那边开枪了。”有人喊叫着向他跑来。
转过一座大仓库，大门清楚地出现在了夏城的眼前。
又一阵枪声传来，夏城看见门口的瞭望塔上有两个卫兵，正对着下面试图靠近大门的犯人开枪。下面趴了一片的人，看不出是被子弹击中的还是为了躲子弹的，因为他看见不少人正在匍匐前进，还有一些人站起来往他这边跑。
“看来逃出去是没戏了！”夏城寻思道。
天空中传来蓬蓬勃勃的马达声，一抬头，一架军用直升机正飞临监狱上空，有士兵在转动舱口的机枪。
“所有囚犯注意，所有囚犯注意，马上回到各自的仓室，马上回到各自的仓室。军队就要来了，否则只能是死路一条，后果自负。”
话音刚落，直升机就开枪了，人群如被快刀划过的韭菜，纷纷倒地。夏城见状，心如刀割。
犯人们开始如潮水般地向他这边奔来，他在人群中看到了“黑蹦筋”，他一手捂住胳膊，鲜血正从手指缝里渗出来，看上去像是被子弹擦伤了。
夏城挤过去一把拽住他：“你没事吧？”
“黑蹦筋”一时没认出他，嘟嘟囔囔道：“我得搞把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