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奇怪的黄羊
夏城醒来时，已是中午，他身上还是有点疼，但精神出奇地饱满。
他起身抱着双膝坐下，忽听得外面有人惊呼道：“快来看，有山羊。”
“是黄羊。”一人道。
“北半球的羊怎么会跑南半球来了？”另一人问道。
“就跟大雁似的。”有人答道。
“大概是预感到了某种危险。”
“还是动物最敏感。”
“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有人调侃道。
“别说了，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抓不到他们的。”
有人冲黄羊吼了几嗓子。
“跑了！跑了！”人们带着遗憾喊叫着。
夏城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他背上背包，钻出帐篷，刚一探头就被小丽看到了。
“我要去林子里一趟。”他对小丽道。
他现在才有心情仔细打量这伙人：人数有七八个，全是小青年，男多女少，看上去年纪都比他小。
“我可以去吗？”小丽问道。
“我去方便一下就回来。”
他的话引来一阵哄笑。
夏城一步步来到灌木林的深处，午后的阳光干净清爽，细小、油亮的树叶反射着细碎的阳光，金光灿灿。
前方有一个土丘，夏城一爬了上坡顶就看见坡下有一群黄羊，有几十只的样子。从这里向远处望去，可以看见绿洲的范围，大概有四五个机场那么大，绿洲的周围是无尽的黄沙。
夏城轻轻地趴在沙土上，从腰间掏出手枪，双手握枪，瞄准了其中一只头上长着两根长长犄角的黄羊，一对微微扭曲的黑色羊角在阳光下呈现出美丽的弧线。
“铛”地一声，那头黄羊倒下了，其他的黄羊蹦起来老高，就像受惊的鱼群跃出水面，所到之处，灌木林像湖水一样荡漾开来。
夏城慢慢走下坡，来到它面前。子弹击中了它的前额，有一个小指粗的血窟窿，只流出很细的一股血。夏城一手抓住它的一只犄角，用力把它拖上上坡，这家伙少说也有五、六十斤。
当夏城拖着黄羊出现在大伙面前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短暂的寂静之后，人群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刚才是你的开的枪？”有人问道。
夏城点了一下头。
“不如我们包饺子吃吧。”一个操北方口音的人提议道。
“很久很久没有吃饺子了。”他的提议得到所有人的赞同。
空气中酝酿着节日的气氛。
“谁剁馅？”有人问道。
“我带了一台绞肉机，电动的。”一人答道。
“没有韭菜啊。”
“这有荠菜。”有人道。
“荠菜饺子，城里哪吃得到，人间极品啊！”
“这还有野葱。”有人在附近的地里发现了很多野葱。
“齐活！”小丽的哥哥拍手道。
两个小伙子开始往一个大塑料盆里倒水和面粉，两个姑娘蹲在盆边用手不停地在里面搅和。其他几个人开始给那只黄羊放血、剥皮。
作为捕羊功臣，夏城心安理得地进了自己的帐篷。
这次夏城名正言顺地借来了卫星电话，他打开动物搜索一栏，上面有专门提到黄羊的词条，开首便是：“北方常见野味，肉质鲜美。”
“学羊叫可引诱他们靠近，若有弓箭它心脏或腿最有效，有枪则直接爆头最有效。黄羊有迁徙的习性，但都局限在北方。若在南方遇到大量的黄羊，一定是因为北方发生了某种灾变。黄羊有喜光的特性，常会给它带来灭顶之灾，因为狩猎者就是根据它的这个习性，在夜间架好猎枪守候在汽车里，同时开亮车灯。当黄羊在远处看到光亮，奔跑过来时，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射杀大批的黄羊了。在一场旷日持久的远古大灾荒中，黄羊惨遭灭顶之灾，政府曾经有计划地对它们进行大规模捕杀，三年间，就有多达三十万只黄羊被捕杀，但黄羊肉仅仅被用于国宴和出口，普通人是吃不到的。”
既然黄羊已经濒于灭绝，那么现在这么多的黄羊又是从哪来的呢？
“我可以进来吗？”一声清甜的声音传来。
小丽来了，她换了一身白衬衫，下身穿了一条白色的喇叭裤，愈发显出她身材的苗条。她带着一个戴眼镜的胖女孩过来，大概是她的闺蜜。
“我用巧克力酒芯糖换你的手枪，好吗？”她递给夏城一个黄色的纸包。
“不行，手枪是我的护身符。”夏城咽了一口唾沫笑道。
“只是借我玩玩而已。”
“那我得把子弹卸下来，免得你打着人。”
夏城很清楚现在子弹无比珍贵，只有五发了。卸下子弹后，他才把手枪递给小丽。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小丽笑嘻嘻地接过了手枪。
“既然没有子弹，那我也要克扣你的工资。”小丽冲夏城挤了一下眼睛。
她打开夏城手上黄色的草纸，里面是一堆五颜六色的糖。她抓了一大把，只留下三分之二的样子。
她把手上的糖递给身边的胖女孩。
“我出去玩了。”
“别把枪弄丢了。”夏城叮嘱道。
“知道了。”
她走了，帐篷里留下她的余香，是玫瑰的香味。
夏城撩起门帘往帐外瞄了一眼：他们支起了一口大锅。不一会，他就闻到了饺子的香味。
通知他吃饭的时候，他尽量平静地走过去。
他们在地上铺了很大一块塑料布，驴友们围成一圈，席地而坐。
每人面前摆放了一个塑料碗和一双筷子。
人们都在热烈地交谈着，宛如吃年夜饭。
“新来的朋友，请发表你的感想。”有人提议道。
“对了，还不知道你名字呢。”有人问夏城。
“他叫夏城。”坐在夏城一旁的小丽抢着说。
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她，她红着脸低下了头。
“不如我来说吧，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一个白白净净的小伙子笑道。
他的低俗段子引来一阵“嗤嗤”的笑声。
“还是听夏先生说吧，没他就没这顿饺子哈。”
没办法，夏城只得坐直身子，硬着头皮道：“首先感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一直想用某种方式表示感谢。”
“请问你有多久没吃饺子了。”一个愣头青拿起一根擀面杖，当作话筒，递到夏城嘴边。
夏城笑了一下，没搭理他。
“怎么说呢？这一餐，简直……太完美了！”有人感叹道。
四下里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小丽的哥哥道：“咱们开动吧！”他看上去是这群人的头。
夏城夹起一个饺子，一口咬下去，一汪油就冒了出来，野葱和羊肉汁混合在一起真乃美味。
“看看喜欢你的都是些什么人......滥情的。”
“热的话可以吃一些凉菜啊、水果啊、凉面啊......都可以。”
“真香！”
“太他妈好吃了！”
“空气多好啊！”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的交谈，夏城仿佛来到一家滨海餐厅，人们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悠闲地吃着、聊着。
“多吃点哈，我们的城市猎人。”小丽夹起一个饺子搁夏城碗里，一双带笑的月牙眼注视着他。
不知为何，夏城觉得这里的氛围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