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易容
风际中等人见他说话中气十足,便知孟良并未出事,只是消耗太多,疲倦到了极点。
若是经验丰富之人,必然不会昏睡过去,可孟良却是第一次,半点经验都没有。
几人略微一想,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咱们这位香主,还真是个奇人。”
“不过少年便有如此内力,当真十分了得。”
关安基点了点头,目光往那杨逸之看去,他脸色已多了些红润,内伤已无大碍。
“将这位杨总兵抬到侧房去吧。”
说罢,几位年轻兄弟便走上前来,将杨逸之缓缓扶起,随着他身体移动,衣衫破开的口子中,一样事物露出了角。
风际中余光扫过,立时发现了,急忙说道:“等一等。”
他快步走过去,仔细看过后,顿时发现这是一本书册,被杨逸之缝在了厚厚的棉衣之中。
风际中伸手将棉衣拉扯开来,随后慢慢取了了那本书册,只见上面赫然写着五个大字。
四十二章经。
这一本用着蓝色绸子做得封套,十分之精美。
风际中并未翻阅,而是将四十二章经交给了李力世,这位副香主是青木堂内少数有些墨水的人物。
李力世翻开经书,见里面刻得正是佛经中四十二章经的内容,不禁疑惑道:“这不过是本佛经,杨总兵为何将它藏得如此贴身。”
“我看它雕刻精美,大概是祖传之物吧。”
李力世听罢,不禁点头道:“说得也是,现下信佛之人数不胜数。”
“既然如此,咱们就给他放在身边罢。”
杨逸之被抬入了另一侧的厢房,那本蓝绸子四十二章经,正放在他的床头。
风际中最后一个离开,关门之时,眼神落在佛经上,不由得停顿了片刻。
这一夜,注定不会平静。
平西王世子吴应熊被劫,下落不明,保定府被攻破,府内库藏一扫而光。
清廷四处派出官兵,向着保定周边扫荡。
很快便找到了遗弃的马车队,但里面押运的财宝也早就不见了。
天地会一千六百余人,每人分了少部分,化整为零,连夜退去了其他省份。
只有少数人去往了保定府与京师之间,化装成农夫挑夫,身上不带半点财富,即使遇到了,也根本不怕搜查。
清廷忙碌了整晚,除了祸害了部分百姓外,半点人影都没有找到。
而等他们离开,停留在此的天地会好汉便会将银钱送给受了连累的百姓。
到了次日清晨,清廷的第一轮搜捕逐渐散去,陈近南与几位香主也从外面赶了回来。
孟良此时正睁着双眼,在迷迷糊糊中发呆,他脑子一片浆糊,想做点什么,下一秒又给忘了。
待稍稍清醒后,不禁回忆起那句经典广告。
“肾虚,有时是在……”
自练武以来,这种头晕眼花,像是几晚没有睡好的感觉,已是许久未曾有过。
他本想要再躺一会儿,但心想着天已大亮,该去瞧瞧杨逸之了,便一撑床铺,坐了起来。
刚刚坐直了身子,关安基便推门进来,见到他到来,孟良便顺势问道:“那位杨总兵怎么样了。”
“香主放心,他已经大见好转。”
“那就好,关二哥,我去瞧一瞧他。”
孟良挪动身子,穿好鞋袜,下了床铺后,便来到了杨逸之的厢房。
这位老兄还在呼呼大睡。
云南一大帮人物中,孟良对这杨逸之最为赞赏,他特意费力相救,便是想要留个大恩给对方。
虽然这种行为有些卑鄙,但如此一来,杨逸之感激之下,日后让他劝说吴家亲兵,便有些眉目。
但仅此不够,还尚缺一个引子。
吴三桂心狠手辣,对谁都下得去手,只要让杨逸之认清此人真面目,立时就成了。
孟良边想,目光边从杨逸之身上移开,就在他转头之时,眼角余光捕捉到了一样事物。
他顺势去看,不由得顿时大吃一惊,待看清书册名字,立时放不开了。
不用多想便知那是吴三桂暗藏的那一本,千思万想不知在何处,不曾想竟然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怎么来的。”
孟良曾自思若是自己,必然会交给忠心耿耿之人,说到忠心耿耿,杨逸之深受吴三桂大恩,忠心之处大大满足。
孟良不知谁打伤了杨逸之,但他此刻见到四十二章经,前后听到的消息互相连接起来,顿时推断了个八九分可靠的故事。
定是神龙教弟子要夺取经书,从吴三桂的身边人着手,以武力威胁吴应熊,待他得到经书后,却交给了杨逸之。
杨逸之携带经书一同北上,半路之中再被神龙教弟子打伤,在仍然得不到经书后,不得已混在吴额驸的上京队伍中。
这杨逸之重伤之下,仍然奋力追寻,他见吴应熊被人伏击,自往保定府去报信。
白万元围攻官兵之时,杨逸之忽然出现,与他相斗,虽然身受内伤,仍是奋战不止。
因此,才衍生出了与孟良相见,昨日受他医治的种种经历。
说来也是世事无常,主角气运有常。
这白兄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都能碰到,真是绝了。
一边感慨,一边将四十二章经收好,待经书放入怀中,孟良心中忽然一动。
暗思道:“不对,风际中昨日和我追踪吴应熊,曾见到神龙教弟子逼迫其之事,怎会将它视作无物,还放在杨逸之身边。”
“难道这人不报告给总舵主,却有意将它留给我。”
孟良不禁想道这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杨逸之不能在京师附近久留,因此到了这日正午,在他苏醒后,便由青木堂的兄弟将他移去了别处。
孟良与他交谈了几句,得知自己是被天地会的人给救了,杨逸之不禁五味杂陈,他与青木堂没什么仇怨。
可与玄水堂结怨不少。
吴应熊落在天地会手中,哪里还有活路,杨逸之问起下落,虽然孟良不答,仍是面如土色。
又过得几日,孟良内力渐复,便离开所处的农庄,到了保定府与陈近南见面。
这位总舵主怕官兵报复百姓,因此亲自坐镇,一直未曾离开。
两人见面,闲话两三篇翻过。
陈近南早知他大耗内力为人治伤,此时虽见他红光满面,但还是不放心地说道:“孟兄弟,我来瞧瞧你的情况。”
孟良只需耗了不少内力,并没有什么大不了,但陈近南仍然为他诊治了一番,直至确认却无大碍为止。
“这位陈总舵主的确是对属下十分热心,怪不得天地会人人都服气他。”
若说有什么缺点,便是目光如电,让孟良总有种在严厉的小学老师身边做事之感。
怎么形容呢,束手束脚,实属放不开。
往保定府待了一日后,由参太堂胡德弟领着,孟良他们到了保定府边界。
这里请来了一位易容好手,他早已听闻天地会和陈近南的大名,不需多言,便应承下来。
但在见过吴应熊的相貌后,缓缓说道:“这易容之术,真要以假乱真,非要与被易容之人体态相貌颇有相似之处才行。”
“若非如此,一时三刻还不打紧,长久下去,破绽必露。”
孟良立刻想到了毛东珠和真太后,她们就是本身就有许多相似的地方。
我们之中,谁才是那个“毛东珠”呢。
他不禁望向了沐剑声,这位仁兄是个没落贵族,年岁与吴三桂相仿,是孟良锁定的人选。
不过现在看来,他有些瘦,皮肤也有些黝黑,与吴应熊颇为英俊的相貌不符合。
正当孟良目光移开,往其他人身手看去时,忽然发现,这帮家伙都在看自己。
“等等......”
“你们眼神咋回事。”
那位精通易容术的老先生看了愣住的他几眼,捏着仅有的几根胡须笑道:“是了,这位小兄弟虽然不如那人英俊,但五官颇有相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