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婚姻生活的甜蜜那就是句鬼话,老夫少妻的家庭那就是摧残与蹂躏。我如同一只待宰的羔羊,一只栓住了腿养在笼中的金丝雀,只有头顶那片蔚蓝的天让人梦臆着世界的美妙。苹果树上落下了最后一片残叶,天空中飘曳着雪花。瑟瑟的北风就象无情箭羽穿透了单薄的身体。燕王又去守猎了,一个多月来他已经掏空了身子,对这里更多的是愧疚与胆怯。这就是男人,一个已经行将朽木的老男人。
“天天这么站着你不累吗?”又是梅花在问门前那个精壮的北方侍卫。
“回小姐、不累。”
“要不你进门房里休息一下吧?我叫人给你送一壶热茶。这里的天儿真冷啊!”我看着她双手抄在袄袖子里,跟那侍卫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还早呢,冷日子多的很。”
“还会再冷吗,你看地上都结冰了?”
“嘿嘿!”
那侍卫很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憨憨的很好看。梅花十四岁了,这孩子也必是思春了。我披上了厚厚的袄,戴上了毛绒绒的狐皮帽子从屋里走了出来。那侍卫连忙将长戈立到了墙边要行大礼,却被梅花一把拽住:“公主早就说过了,不要那么客气,请个安便好!”
“小的见过主母。”他连忙低下了头,喉咙里发出了懦懦的声音。
“嗯!带我们到四处转转吧!”实在是太闷了,我突发奇想,这里的街巿会是什么样子哪?
“我这就叫人摆銮驾去。”他连忙就要去吩咐。
“不用了,你也换身便装,不要过于招摇。”
“这…”他从没有这样过,一下子不知所措,愣在了那里。
“姬敏在宫中吗,你去把他叫来。”我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那个小鬼头了,连忙吩咐道。
蓟城的街道上人很稀少,偶尔的几个樵夫与渔民组成个小巿场上,也是少有买主。即便是有他们也不划价,买了便走。街边的小酒馆里人到是不少,吆五喝六高门大嗓的连行走在街上都能听到。
“祖母:咱们也找个地方喝点酒暖暖身子吧!今年的天儿真奇怪,干巴冷连个雪都没有。“
“找个清静一点儿的地方。”我也是走累了,更觉得这燕北之地的不适。
回春楼,只是两层三丈宽的一个门脸。大厅之中人声鼎沸,二楼的雅间略显清静了些。我们选了个靠街的窗口坐了下来,早有伙计上前侍候着:“几位想吃点什么?咱这可有新鲜的狍子肉、飞龙、还有刚刚割下来的熊掌。”
姬敏看了眼我皱着的眉头:“清淡一些的有什么?”
“小哥你不是开玩笑吧!这大冷的天儿谁还肯用那些玩意儿。唉!张猎户刚刚送来了只仔鹿,烹来给几位尝个鲜儿?临坐的几位没那个口福,这也是巧了。”
“算了,搞几位青菜干茹即可。”我实在想不到这偏僻的地方能做出什么精致食物来,回头一见梅花与那侍卫还恭恭敬敬的站在了身后,连忙一挥手示意他俩坐下。
“这位公子是?”敏儿伸手一指那侍卫,也许是换了衣服,也许他对一个侍卫并没有在意,疑惑的问到。
“宫里的侍卫。”我轻描淡写的说到。
那侍卫当然认识敏,连忙站起身来跪倒在地:“在下乾元宫侍卫乐毅拜见…”说到这里他不由得一愣,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起怎么称呼这位爷。
“叫我燕公子敏人好了。”姬敏一听他只是一个侍卫,顿时没了精神,无精打采的回了一句。”
“是。“乐毅说完也没有坐,静静的站在了那里。
“坐吧!”梅花一伸手将他拉到了凳子上:“你是什么地方的人士?”
“祖籍魏国。”
“以前魏国一上大夫乐羊很有名气,不知跟你有什么关系?”梅花的眼前一亮,就连公子敏与我都想听听乐毅的下文。
“回小姐,我们是同姓各家,没有什么联系。”
乐毅说完后,公子敏的神情也随之暗淡了下来:“小祖母对这里的生活还习惯?”
“入乡随俗还好还好,有没有听到外面(燕国以外的消息)的动静。”
“秦魏的战争已经结束了,河西之地尽数归了悍秦。为了表彰公孙鞅,秦孝文公封鞅为商侯。”
“那他一定有封地了?”
“说是商地涵谷一带。”
“那里不是楚地吗?”我疑惑不解的问到。
“这也是孙儿不明白的,恐怕商鞅要行刀兵为秦开疆拓土了吧?”公子敏也是不解。
外面扬扬洒洒的飘起了雪花,虽然还是阳光普照,却是下个不停。公子敏看着窗外眼睛里突然闪过了一丝亮光:“祖母做没做过活捉飞龙的游戏?”
“游戏,那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问到。
“爷爷今夜不会回来,我带着几位小厮陪您出去寻个刺激如何?”
不会又是什么幺蛾子吧?就知道他卖关子,也不想点破。
“到时侯便知道了。”公子敏神密兮兮的说到。
蓟城外便是一座土山,山上树木林立,在是夜里显得更加的阴森恐怖。三十几个人簇拥着我进入了一片荒地之中。敏儿在前面,地上已是半拿深的雪。走了一会儿,他猛的停了下来,在火把的照耀下一个小小的雪包映入了我的眼前。只见敏儿随手接过侍卫递过来的一支柳条编织的小笸箩,他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然后猛的向雪包上一扣。一见笸箩里一个东西扑愣了起来,有几个人连忙上前帮忙,一只大大的山雀被装进了粗布的口袋。
真到第二日清晨,我也没见那东西长的什么样子,就知道吃起来很香很美。这也是我的一个个性,如果真见到那活生生的样子,也许还要反胃的。~
刚刚用过了早饭,就不见了梅花的影子。到是公子敏颠颠的跑了过来:“小祖母:一会儿我大伯要拜见您。”
说起姬苏来,只知道他是姫哙的双胞兄长,二人长的一模一样。别人也很少在自己面前提起他,他在卫城、齐燕边境。这次回来祭拜母后,理所当然要拜见一下我这个继母的。只是燕王没有回来,他这个时侯进见总让人有些难为情的。
“你祖父何时回来?”
“我也知道您不便见他,可他午时便返回卫城,不见拜见您一下又怕挑理。”
“为什么这么急着回去,难道连亲爹也不见一下吗?”我诧异的问到。
“不知道,我这个伯父脾气怪的很。”公子敏似乎还想说什么,却予言又止。
我们正说着话,便听见外边有人在门前喊到:“侍卫:这宫门没有侍卫吗?”
“来了,祖母:门前的侍卫怎么不见了?”公子敏凑到了门缝向外看去,显得很紧张。
“我也不知道啊!”嘴里这么说,心想一定是梅花又去缠着乐毅:“打开门,迎他进来吧?”
说着我在主人的位置上坐好。
公子敏连忙叫了两个宫女侍候在我左右,才打开门迎了出去:“伯父:敏儿前来迎您。”
姬苏并没有进来,也没有理会公子敏。眼睛象刀子一样死死的盯着从偏房里出来的乐毅:“你是门前侍卫,知道擅离职守是什么罪过吗?”
“小的知道,擅离职守者斩立决。”乐毅稍有些紧张,但却不慌不忙的施了个军礼。
“知道还犯罪加一等,来人将他推出去斩。”姬苏黑着脸吩咐到。话音刚落,他身后两个带刀侍卫不容分说便走到了乐毅的面前。
“慢!”梅花在偏房之中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只轻巧的短弓:“他里奉王后的命令在做把短弓的。”
“你是何人?”姬苏挥手止住了手下人,阴测测的看着梅花。
“大周公主驾下侍女。”
“一个侍女就敢擅自调离后宫的门前侍卫,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吧?”姬苏口中发出一阵的冷笑:“后宫重地门前连个侍卫都没有,出了刺客怎么办?是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与侍女所能担的起的吗?”
“伯父:祖母已经在殿内等着呢!”公子敏知道伯父对任何事儿都特的认真,也怪梅花偏偏这个时候去找乐毅要弓箭。连忙上前打个圆场,小心翼翼的说到。
“你在这里,这门前侍卫的事情要妥善处理,还有为什么只有一人?”
“侄儿明白,一会儿便着手去办?“
姬苏质疑的看了侄儿一眼,伸手拉了拉衣襟正了正冠规规矩矩的进了殿门,在席子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姬苏叩见母后娘娘。”
“免礼,奉茶。”这个姬苏一直低垂着头不正视我,他的性格与姬哙恰恰相反。
“谢母后。”他跪坐了下来,才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连忙又眼观鼻、鼻闻口威襟正座着:“母后大婚、晚辈礼当前来祝贺,怎奈边境重地不敢擅离职守,还望母后谢罪。”
“国家安危事大,各人私事为小,我怎么敢怪罪。”
“多谢母后理解小臣之意。”
“边防还那么紧张吗?”我实在不知道跟他谈些什么,随便问了一句。
“齐窥视卫城十郡久矣!儿臣不敢有一时之松驰。”姬苏说话有点儿夫子气,但眼神之冲满了正义之感。
“有劳你了。”
“为家为国理所应当,儿臣带了点儿卫城的特产,不成敬意还请您孝纳。”说着他一挥手,早有两个手下抬来了两个供匣,慢慢的打开。无非是些上等的水果与干鲜之类的吃食,还有两匹丝绸,想必是南方之物。
“你费心啦!”
我看着他去宫门,象是训斥着乐毅了几句。梅花这孩子该管管了,到了这里越发的不守规矩了。~
梅花拿着小弓欢天喜地的走了进来,我立刻阴沉着脸问到:“干什么去了?”
“公子敏昨天晚上不是答应我们去打猎吗,我让乐毅给做了把弓。”说着还特意的拉了下弓弦,对着殿外的桃树瞄了下准。随手一松弓弦,嘴里还啪的一下打了个响儿:“这弓怎么样?要不给您用着吧?”
“太不成体统,我大周以礼乐为先,何时可容许下人自做主张、我行我素。还有你个并未及笄的女孩子整日里围个男转,有失妇道之常。从今以后要洗心革面,不得再去找乐毅,明白了吗?”我本身并不会敎育手下或晚辈,说了这些也理屈词穷。
“公主您误会了,我没有及笄就算是孩子。乐毅也没有到弱冠之年,这样算来我二人均未成人,当然算做孩子。即便我俩猩猩相惜,也并无失礼之处。”
“强词夺理,你这丫头也太没有礼数了。”我真的恼火,她出事了自然由我庇佑,可乐毅哪?想到乐毅让我再一次想到了苏秦。同样都是最底层的人,能有口饭吃已经是不易了。如果再受到伤害会是什么样子哪?
梅花见我真的恼了,立克低下了头跪在了地上,脸上流下了泪水。
要说起这孩子也就是无家可归的弃儿,至于怎么到的宫中已无从查起。记得她七八岁时便侍候我,也许是时间长了便象姐妹一样。见她流泪我的心也软了下来,伸手将她拉起:“梅花你也不小了,该知道个轻重。知道刚才来的人是谁吗?姬苏。他并不象姬哙凡事都能看的开,姬苏凡事都按礼法行事。他是第一次见我,而宫门之上连个侍卫都没有。不要因为你的任性而坏了别人前程,他当然治不你的罪,可乐毅哪?”
话说到了这个步上,我突然感到是不是乐毅耍了什么手段,连忙问到:“乐毅今年多大了?”
“十五岁。”
“十五岁?”我心里禁不住咯噔一下,按大周律法,十五岁便被争兵,这里不和礼数的,更何况燕国近几年并无战势:“他是通过什么渠道才应争入武的?”
“听说是从虎口救燕王一命才被破格进宫当了侍卫。”梅花站起身来,说起了乐毅顿时一扫脸上的阴霾:“就是去年春天,燕王进行春猎,可巧围猎的士卒圈得了一只猛虎。当时嗣子射了一箭,可未伤及要害,那大虫受伤后突然性起却直扑向了燕王。正在危及时刻只见一赤膊少年手持钢叉将猛虎刺死,你想这是何等威武。”
“那就是乐毅了?”我连忙问到。
“当然了,公主您说乐毅算不算少年英雄。”梅花说着脸上放射出了异彩。
当然算,可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呀还是少给他添点麻烦便好?心里这么想着,可嘴上却不知道怎么说。梅花的身子已经发育的有模有样,而乐毅正是懵懂的青春时代。两个人一但相处久了偷吃了禁果那可怎么得了。
姬苏一出了宫门,禁不住的摇了摇头。这个女人太妖艳了,妖艳的任何人都想跃雷池一步。父王已是朽木之年,老夫少妻忍饥挨饿的祸事必是红杏出墙惹出事端。如果说那是一寻常女子也就罢了,她可是大周的公主,金枝玉叶。想到这里他无耐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眼前又回映出乐毅与那梅花从偏房显出来的情景。持别是乐毅那强壮的身体与英姿勃发的样子,这样的小男人怎么会被安排到后宫去当侍卫哪?父亲老了,人一但老了思想也不那么灵光了。
出了宫门他的仪仗队早就恭候多时了,青铜轺车上一位年轻的侍女斜依在姬苏的怀中:“公子,赵王已经答应出兵三万做为外援,就等您一声令下攻进蓟城了。”
“唉!”姬苏叹了口气:“这可是犯上做乱,成是骂名千古,败是遗臭万年。更何况我现在连个子嗣都没有,临了临了还不得将江山送于敏儿吗?”
“别这么沮丧吗?我这肚子里没准便是个儿子哪!”那年轻女子说着伸手拉过了姬苏的手放在了自己隆起的小腹上:“主公:男子汉大大夫,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老爷子在你还有卫城十郡这么一片儿土地,只怕他老人家撒手人寰后,姬哙当了王公你怕是连埋身的三尺黄土都要成了奢望。仔细想想吧!你还有妻子儿女哪!”
姫苏看了眼怀中的女人,伸手摸着那光滑细嫩的小腹:“等孩子出生了再说吧?虎毒还食子,骨肉相残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剧哪?”
“你父亲真是老糊涂了,姬哙不学无术,却要传位与他…。”
“闭嘴,不要说三道四了,总而言之还不是我没有儿子。”姬苏懊恼的嘀咕了一句。
“不行咱们在卫地自立门户。”
“那样死的会更快,父亲这面不说,齐国便会借机灭了我。”姬苏忧心忡忡的说,脑袋却是飞快的旋转着。
“刚才从宫里出来时,见你与那侍卫说什么?”
乐毅,姬苏一下子想到了乐毅,这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继母风华正茂,父亲老态龙钟。再看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想必是淫性十足。这样的女人父亲怎么伺候的了?只要有人那么微一勾引,定是红杏出墙,介时宫中必乱。嘿嘿嘿…!姬苏阴测测的一笑,抱着女人依在坐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