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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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铜轺车进了宫门,我的心扑通一下,怎么会是这里?难道昨日那两个人是这里的太监,怪不得那个岁数稍长一点的男人说话嗲声嗲气的。是奉谁的诏命让我进宫的哪?苏秦在车上正了正衣襟,颇为得意的笑了一下。上苍有好生之德,使我不辞辛苦苦读诗书,看来富贵就在眼前了。

轺车在一个院落停了下来,赶车的连忙撩开帘子,放好了下马****子请!”

苏秦下的車来四周环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在了一座偏殿之上。门缓缓开启,由里面笑殷殷的走出了两个少女,特别那个小的一见到苏秦倒背着双手:“苏公子请了。”

姬雪微笑着上下打量着焕然一新的苏子,点了点头:“人靠衣装马靠鞍,你这么一捯饬还真有那么点意思。”

姬雪身边的一个小宫女看着已经有些失魂落魄的苏秦,高声说到:“大胆、见到了公主为何不跪、还直不笼统的观看,不怕治你个冒犯凤颜之罪。

这一声大喝,苏秦终于醒过了腔来,直直的跪了下去,磕头如捣蒜般的叩着头:“草民苏秦拜见公主殿下。”

“请起,赐坐。”

我一抬手示意他起来,丫头梅花双手捧过来了一只竹席送到了他的面前:“公主叫你坐,还不谢恩。”

“草民苏秦谢公主。”苏秦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头也不敢抬的跪坐在了竹席之上。

“抬起头来,”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颇有威严的说到:“听张仪说你有过目不忘之能,再仔细看看我你可曾见过?”

苏秦摇了摇头:“恕在下眼浊。”

“那日你在太学被打之时我二人就站在窗里。”

“那日乱乱遭遭的到也不知道两位金枝玉叶在那里。”苏秦如实的回了句。

“也是、也是,”小玉也坐了下来:“公子家住那里?”

“在下洛阳城外苏家村。”

“离这远吗?”

“五十里路。”

“家中还有何人?”

“父母康健,还有一兄一弟,兄已成家育得一子一女。”

“家中之人都以何为事?”

“谢我王龙恩,尚有沃田一井。”

“那条件不错吗!为什么还要到洛阳来谋生,更何况你在这里混的并不如意?”我接过了小玉的话,问了一句。

“并不是小可不喜劳做,现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秦为天下一子民,试想以微薄之力而为民谋得一二之福祉。”

“就没有一点儿个人的私利?”

“有、正所谓人不为己不是完人也。”他的声音一下子变的很小,脸也一下子由白变的红晕了起来。

实话,我喜欢说实话男人。

“那日在太学之时闻得公子弹奏了高山、流水,当真是委婉动人、韵味十足。家母素来对这高山、流水情有独忠,但本宫对音律却只知一二,公子肯赐教否?”我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赐教实在是不敢当,小可所奏只一皮毛而,公主若不嫌弃权且算是共修。”

“公子这么说算是答应了?”小玉一听当即对着梅花吩咐到:“去殿外为先生寻一住所,一日三餐不可懈怠。”

小玉见梅花出去了,向前凑了凑:“即已答应敎琴我们日后可要称公子为先生了。那日我问公子为何要身背木剑而剑柄冲下,你还没有给我个明确的答复哪!这里没有外人,先生可否点拨点拨。”

见小玉这么问,我也充满期待的看着苏秦。

“叹!”苏秦突然长叹了一声:“小可说来二位公主可别笑我,这是小可心中的一个愿望而已。试想而来自从盘古开天地,经唐尧舜禹夏商至今已有千年。可这千年之中因为杀戮而亡的怨魂数不胜数,终其原因便是一个字那就是贪。贪婪之辈凭借着什么让平民百姓去臣服?武也,武者手执利刃滥杀无辜,使得平民百姓流离失所,有家难回,有国难投。故而我对武力是深恶痛绝,更对武器产生了厌恶。某多么渴望有朝一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为了强身健体弄一木制刀剑舒展下情怀,岂不是一大美意。”

“公子此解有些唐突了吧?“

“我说此剑虽不能人却能杀心,你信吗?”苏秦再次抬起了头,眼观鼻,鼻闻口,口问心,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慌张,泰然的如同一位入定的仙人。

“这么说是你心有杂念了?”

“小的不敢,可纵观天下那个人又没有一点儿私心。存私者为欲,有欲者而身不净也。”

“能敌己欲必有善意,有此善意可否替我周室分忧解愁?”我近似乎恳求的问到。

“难哪!自平王西迁,大周已礼坏乐崩。早有五霸争雄,今有七国之乱,那个不是虎视眈眈枕戈待旦。”

“难道大周真的回天乏术了吗?”

苏秦低下了头,不再言语,冥思苦想了起来。

“娘娘驾到!”一声尖细的呐喊声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静。姬雪等三人连忙跪倒在地,口中高声说到:“扣请娘娘圣安。”

“都起来吧!听说你俩请了个赋琴高手,我特来凑个热闹。”随着声音美丽尊贵的王后泰然自若地走了进来,她一见地上跪着的苏秦先是一愣:“先生如此的年轻真有那么高的琴艺?”

“母后,苏公子的高山、流水当与邹老夫子不分伯仲了。”我连忙站起身来将母亲搀扶到上首的位置坐好。

“弹个来听听?”母亲并没有因为我的而打消了疑虑。

苏秦突然求助似的看向了我。

“母后,先生的琴来时已经破掉,让他用我的琴为您奏上一曲。”

母亲挥了挥手,皱了下眉头。

梅花将琴放到苏秦的面前,拿来了一盒清水,一块毛巾,又焚上了一柱清香退到了我的身后。苏秦洗了下手,对着琴拜了一拜,然后恭恭敬敬的跪坐了下来,闭上了眼睛酝酿了下情绪,猛的起了个云手向着琴弦上轻轻的滑落,右手不失时宜的拨动着琴弦。从乐声响起,直到乐声停止,屋子里没有一丝的杂音,正如大弦朝朝、小弦切切,朝朝切切措亲弹,好似珍珠落玉盘阴阳顿挫、高低起伏。我突然发现屋中竟然多了一支蝶正在空中翩翩起舞,随着琴声的终结而落在琴上。

“好琴,真真是好曲。公子贵庚几何?”母亲久久的才从音律之中转场回来,睁开了眼睛看着琴上的那只蝶。

“空长白活十九个寒暑。”

“苏秦可为子,苏子假以时日定能于王溢齐眉。”

“秦怎敢跟鬼谷先生相提并论,小可听闻他弹琴时能见到蝶舞,能闻到花香。”

“你也知道鬼谷子?”母后诧异地问到。

“到是听随巢子前辈提及。”

“公子学琴几何?”

“承蒙邹夫子抬爱,在学堂外苦修两年。”苏秦说完才感到失误,可已经晚了。

“什么你在太学学的琴,我怎么没听夫子提过。还有这窗外是怎么回事儿?”

苏秦一见瞒不住了,连忙跪倒在地:“小的本是一届平民,因爱识文断字便从家中偷偷溜出。先是在太学作坊中打杂,趁机学些东西。邹先生见我心诚,每每讲学之时便允我在窗外偷听。”

“这曲子也是你从窗外偷学而来?”

“正是。”

“孺子可教、孺子可敎也!你现今住在何处?”

苏秦偷偷的看了我一眼。

“母后他现住在太学的杂役房中,我和玉儿要学琴,为了方便起见已经在殿外偏房给他安排了住处。还有他为了度日给太学劈竹写简,还请母后下旨许他做事?”

“为什么要写简,你只管敎我两女儿练琴便是。”母后闻言连忙转脸对着苏秦吩咐到。

“不是的母后,他还要趁写简之时学些四书五经,大家之经典。”

“要学什么尽管向夫子取来,何必要劈竹写简。更何况这深宫大院的整日里劈竹成何体统。”

我等的就是她这句话,伸手向着苏秦一招手,连忙跪下:“多谢母后成全。”

苏秦会意也跪在地上一个劲的扣头:“多谢娘娘成全。”

“起来吧!都起来吧!晚天我让你父王也过来,听听苏子的琴声,心情还会舒畅一些。”

苏秦终于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高峰,给两个美丽公主敎琴,特别是雪公主,总是那么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他多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自己那个顽固不化,理念以农耕为大的父亲。这时他想到了小时侯每每逢年过节的,老人家总会小心翼翼的将王室御赐金匾`天道酬勤'悬挂与大堂之上,然后在下面摆上几位列祖列宗的牌位。带领着全家人恭恭敬敬地拜上几拜,喝上几杯烧酒后兴高采烈的讲着苏家的光荣历史。如果他要是知道自己现在飞黄腾达的样子,又会是什么感受哪?他喝了两杯酒飘飘悠悠突然有种想出去炫耀的感觉。

出了宫门,太学高大的门梁上辟雍两个字已经有些摸乎不清了。几个学子晃晃悠悠的从街上向着门里走去。

“咦!这不是那个臭种田的穷酸小子吗?他怎么会从宫中出来?“公子双一下子看到苏秦,已经进了大门的半个身子又撤了出来。

“他现在是两位公主的御用琴师。“张仪很是炫耀般的来到了苏秦身边:“苏兄要去那里,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公主陪伴还嫌寂寞不成。”

“张兄,在下不过一敎学的琴师而已,你可千万不要取笑?”他说完后还克意的看了一眼不可一世的公子双。

“什么你在宫中敎琴,给什么人敎琴?”公子双与公子印一听他在宫中敎琴,异口同声的问到。

“当然是二位公主了。”苏秦不失时宜的炫耀道。

“姬雪、姬雨两位公主?”在场的所有人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还会有谁。”苏琴说完了这句话,却不知惹下了滔天大祸。

苏秦在两个侍卫的陪同下,飘飘然的离开了王宫。

夜暮下的深宫就象一片寂静的坟地,只有少数几盏宫灯在微风之中摇曳着淡淡的光茫。

我轻抚了下琴弦,单调的音律就象一丝痛苦的呤呻,哀叹着命运向低谷滑落。小妹不知又跑去了那里,也看到苏秦出了宫中。一种寂寞与孤独紧紧的包围着我,包围着没有一丝活力的宫宇。

空中繁星点点,突然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我默默的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可心中一片茫然,不知道该许个什么愿最好。

孟津会盟之后,父王仅存的一丝希望已经化做了泡影。日渐憔悴的他变成了个哑巴,基本上不说什么话。做为已经及笄的女儿我怎么才能够帮助到他哪?这时我想到了苏秦,虽然只是个青年,他的一腔热血也许能给父亲一个安慰。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见到父王,那个萎靡不振的大周显王。

空荡荡的大殿中有阴森恐怖,一盏宫灯下许多黑暗的脚角里就象是隐藏着魔鬼,瞬间就会扑出来撕咬着我的身体。

“公主。”父王的贴身太监刘老头出现在大殿的尽头。

“父王哪?”我直接了当的问到。

“代王在书房哪!”刘公公说着突然眼泪掉了下来:“雪公主,您快过去看看吧!王上几日来茶不思饭不想,见天的坐在那里发呆。他要是有个好歹的咱们大周朝可真的要完了。”

“知道了。”

御书房的门一打开,一个弱不禁风高瘦的身影出现在了我面前。他抬头看了下我伸出一只手臂:“雪儿,快快坐到阿大这边来。”

`阿大'我有生以来第次听到这么亲切的名称,紧走了几步挨着阿大坐了下来。

“孩子你长大了,成了大姑娘喽!听你母后说找了个琴师?”父王第一次抚摸了下我的黑发。

“是!恕儿臣没有禀明父王。”

“人也长的不错对吗?”

我一下子羞红了脸,默默的低下了头:“父王他只是农人的儿子。”

“农人怎么了,我多么希望自己现在就是个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农民啊!”显王说完叹息了一生:“我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天下苍生啊!大周轰轰烈烈七百年,到如今却是朝不保夕。”

父王说到了这里终于哭出了声来。

见到他的样子,我的心一软禁不住也流下了眼泪:“父王,天无绝人之路,大周的兴盛也许指日可待。”

“哼哼!”父王冷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父王、我观那琴师熟读五经四书,而且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人口,对于江山社稷必是可造之材。”

父王摇了摇头:“雪儿你若真喜欢他就带人偷偷的出宫吧!这里没有希望了。”

“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您与母后。”我信誓旦旦的说。

“那怎么行,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要是真有那个孝心父王到可以招婿。”

此话一出我的脸腾的下红到了脖子:“婚姻大事儿全凭父王作主。”

父王破天荒的搂了下我的肩头:“雪儿用膳了吗?”

“还没有,”知道父王饿了心中不仅一喜,连忙冲着门口或到:“来人。”

刘公公早就恭侯在门口,立即笑盈盈的说:“雪公主有什么吩咐。”

“传御膳房弄几个好菜来,我要陪父王喝一杯。”

“是公主,老奴这就传旨过去。”刘公公会心一笑,忙不巅的走了出去。

“还有,传旨请王后与玉儿也过来。”父王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转头对着我说:“明日你就带…,对了他(指苏秦)叫什么名字?”

“姓苏名秦字季子。”

“苏秦苏季子,好明日寡人要亲自相婿,然后号令天下我的雪儿要大婚了。”

“瞧你们父女俩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我与父王正在说笑着,母后与小玉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

“快坐、快坐,我正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哪。”父亲一下子忘记了所有的烦恼,招呼着母后与玉儿:“难得今天人这么全,寡人今日一定要一醉方休。哈哈哈…!”

“父王说有好消息还没有告诉我们哪!”玉儿走到了父王面前撒了个娇。”

“一会儿再说,一会儿再说。”

酒菜很快便摆了上来,我让刘公公与伺者们都退了下去,亲自执勺给父王与母后擓满了酒。

“我也要喝。”小玉自己拿勺也擓了两角,一杯端到了我的面前,一杯自己举了起来:“父王女儿祝您天天开心快乐。”

“哈哈哈哈哈!我的孩子们都长大了,父王这颗心也真真的放了下来。”父王笑吟吟的端起了杯:“阿环(母后的乳名),我今天真的很开心,咱们一家四口团团圆圆的在一起吃个饭。真好!真的很好!”

“夫君,唯有一事奴家一直耿耿于怀。”母后喝下了一角酒,哀叹了一声。

“难得这么开心,你又有什么烦心事儿?”父王的兴致很高,听母后这么说连忙问到。

“奴家这肚子不争气,没有给你留下子嗣。我想你还是壮年,当再纳一嫔妃给姬家留个后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