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通灵
“那个，我不会……”
“不会什么？”女人从脚踝处掏出一把匕首来，轻轻剔着指甲。
“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就放心交给我吧！”奥古斯丁用被捆住的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将双手伸向那座矮矮的坟堆，闭上双眼。
该怎么做，我该怎么做，如果我把钱还回去应该没有问题吧？可是我现在身上连一克雷尔也没有啊！奥古斯丁表面上实在进行并不存在的招魂仪式，而实际上他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了。
难道要学鬼上身去骗人？可是骗人这种事情曾经是他最不屑的东西，可是如果真的说不知道，又拿不出钱来，这个女人肯定不会轻饶了他吧！要知道对方只用了一只手就把他从马背上拎下来。
心中刚刚作出违背自己内心的决定，他却突然感到耳边一阵诡异的寂静，就连自己的呼吸声也听不见了，不，不是听不见，而是他已经不再呼吸了。
一个满脸胡须的中年人面孔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就和在刑场上和村子里那几次一样，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平静的时候进入这种状态，只感觉胸口闷得厉害，好像被人用手肘死死抵住一般。
中年男人左右看了看，忽然把目光转过来，随后那张面孔在奥古斯丁的视线中不断放大，表情也变得越发狰狞可怖。
“滚，从我女儿身边离开！”
噗——
奥古斯丁一口血喷在坟头，身体一阵虚弱，仰面倒了下去，还好女人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头发，不然他又要滚下山去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便没有办法假装鬼上身了，可现在的问题是他刚刚看到的真的是鬼魂吗？而他又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能力？
“你看到了什么！”女人质问道。
“我看到一个男人，头发很乱，留着很长的胡子，左眼下面好像有一道伤疤，脸有点胖，像个长了长毛的肉包子一样。”奥古斯丁如实回答。
“他是不是嘴里咬着一根烟卷？”女人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
“这倒是没有。”
如果那真的是鬼魂，这个世上难道还有抽烟的鬼吗？我看你根本就是在为难我胖虎。奥古斯丁在心里嘀咕着。
“那他都跟你说了什么？”女人稍微冷静了一些，但盯着奥古斯丁的眼神仍旧炽热。
“他说，他说滚，从他女儿身边离开。”
“还有呢？”
“没了，就这么多。”
女人没有再说话了，她收起匕首默默走到坟前半跪下来，用手抓起地上干枯的落叶，再将落叶狠狠揉成碎末。
奥古斯丁吞咽了一口唾沫，小声问道：“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完了，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吧？”
女人回过头来瞥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寒意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
“你要走？”
“我，你可不能卸磨杀……”
“那就走吧。”
奥古斯丁松了一口气，心道说话就好好说，干嘛大喘气啊！
他用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刚刚站起来，脚下一个踉跄，一下扑倒在地上，顺着山坡叽里咕噜的滚了下去。
“啊——”
女人眼疾手快，几步追上一脚踩住了奥古斯丁的头发，就听见惨叫声突然提了一个度，停下来的奥古斯丁双手在周围一顿乱抓，一下子死死抓住了女人的小腿，女人皱了皱眉，强忍着没有再补上一脚过去。
“还走吗？”
“那，那我歇一会儿再走？”
“随便你。”
奥古斯丁被女人抓着衣领，重新拽回了矮坟边，顺便一刀割断了他手上的绳子，他在一棵树边上小心站稳扶好，看着女人把附近的野草割下来喂给自己的马，通向这里有一条山间小路，还算平稳，而他刚刚一脚踩到山坡上去了。
“你还能再来一次吗？”女人停下动作说了一句，这句话显然是说给奥古斯丁听的，毕竟这里也没有第三个人了。
“再来……我试试吧。”
奥古斯丁坐了下来，再一次摆出之前的动作，但是这回足足过了一百次呼吸的时间，他仍旧未能看到任何东西出现，似乎他的能力已经消失了。
“怎么样，看到了什么？”看到奥古斯丁睁开眼睛，女人立刻问道，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急迫。
“呃，什么都没看到。”
“果然是这样吗？唉，看来他并不希望我给他报仇。”
“有些事情其实并不需要这些特殊能力的，这样虽然会简单很多，但不代表没有这些能力就没有办法了。”
“我知道，我只是有点……怎么，你想帮我查？”
“嘿嘿，只要价钱好说……”奥古斯丁说到一半，恨不得扇自己嘴巴，这身体原本的劣性实在是太根深蒂固了。
女人转过头来，眼睛弯的好像两轮月牙，她应该是在笑，但奥古斯丁却在她身上找不到半分笑的感觉，这才想起来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而是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女人。
“我知道你是个骗子。”
奥古斯丁脸色一僵，没想到居然被看出来了，可是这个女人既然早就知道，又为什么要给他钱，让他去做这种听起来就很不靠谱的事情？
“很疑惑是吧，我早就听说过你，假借邪教的名义，从村民那里欺骗了上千克雷尔，我本来是想杀掉你为民除害的，但没想到后来发生了那种事情，我觉得让你死在绞首架上实在是太便宜你了，所以才把你劫出来，打算折磨你一番再杀了你的。”
奥古斯丁的手脚冰凉，他感觉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了，可怜他还年轻，如今二十一岁仍未尝过禁果的滋味，甚至就连那一千多克雷尔他都没有享受过，全都让这身体原本的主人赌博输了个精光，实在是惨啊！
等一下，这女人刚刚是不是说了本来？所以他现在还有活命的机会！
“很害怕吗？你应该感到害怕的，不过让我意外的是你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是骗人的，就比如说刚刚的力量，你是一个巫术途径的学徒吧？”
奥古斯丁：？
抱歉，虽然这个问号有点出戏，但奥古斯丁实在有点想不明白对方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巫术途径的学徒？那是什么东西？
但事关生死，看起来这个女人正是因为这个身份现在才没有杀他的，所以说他现在根本没得选择。
“我是。”
“果然是这样，你刚才的意见我接受了，你帮我找出杀死我父亲的凶手，我放你一条生路。顺便一提，我把你从刑场劫出来，塔尔卡瓦诺伯爵绝对不会放过我们，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奥古斯丁此刻只有苦笑：“我提了什么意见我怎么不知道。”
“查案。”
“查案？好吧，查案。”奥古斯丁认命似的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又再次开口，“既然我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总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吧？我叫奥古斯丁·帕特里克，你呢？”
女人斜了他一眼，翻身上了马背：“叫我阿米莉亚就好，我们还没熟到告诉对方姓氏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