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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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见与通行

杨顾纯全力的奔逃,他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如果早些出现在现场他会如何?很显然,他的身体也会散落在地面,一块一块,切口平滑如镜面。

他现在是非常担心店长,比前要强烈一百倍,那桥面的画面太过于残忍了,已经成为心理阴影,虽然一路上什么也没发生,但是他知道,这些尸体是新的,他天天在店内工作,新鲜的肉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那制服和枪支,是路城警卫队。

“老爹要是有带手机出门的习惯就好了。”

要是可以,杨顾纯期望打个电话报平安,但是老爹经常不带手机出门,而且他还记得上楼前,老爹的手机放在充电仪上在充电。

杨顾纯大脑开始思考,那些警员显然都是持枪的,可尸体却是被刀刃切割,而且那断臂还紧紧握着枪把,显然是一瞬间手臂就被切掉。

而且在如此多人的情况下,能做到近身作战,这怎么想都...不可能,所以做到这种事情的,他不认为是人。

而且这一些日子神性者的词汇频繁出现在杨顾纯的耳中,他自然也会猜测可能性,但如果神性者可以做到一瞬间击毙如此多人,为什么还被追杀,伤亡惨重,所剩寥寥无几呢?

夜晚过于漫长,杨顾纯脑中思绪飞转,他从被店长捡到之前的记忆全部丧失,但又不是意外,他全身是如此完善,有没有可能是神性者的手段?

但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蒙蔽他的记忆呢?店长真的只是在巷子里找到昏迷的自己么?为什么店长如此重视自己的存在不愿意放手呢?是善意么?

冷汗滴落,杨顾纯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突然出现在道路上的高大身影,他脸上带着沧桑,战争在他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又长又显眼的伤疤,他迎面朝着杨顾纯走来。

“老爹。”

杨顾纯张开干涩的嘴唇呼喊,声音不大,但带着安心。

可是兰斯顿脸上却愈发的苍老,一步一步直到走到杨顾纯的面前,他伸出粗糙的手掌在他头上揉了揉。

“顾纯,我没办法,你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我猜到你会从店里寻出来,毕竟在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就那么敏锐。”

杨顾纯似乎感觉到有水流从头顶渗透,一缕一缕的往下,温热到了脸颊,他伸出手抚摸脸庞,掌心一片鲜红,而眼前的店长摇摇欲坠。

“店长!到底怎么了?”杨顾纯惊慌失措,情绪复杂。

惊恐,痛苦,震惊,害怕......他扶住店长的腰,却发现一条手臂浸满了血液,店长浑身都是伤,天太黑他看不出,他已经是一个血人了。

“不要啊,不要,老爹,你到底去干什么了,怎么弄得一身伤,小事是吧,但对你来说不算什么对吧。”杨顾纯绝望的看着兰斯顿。

兰斯顿脸上却带着微笑,从怀中掏出一张卡,塞到了杨顾纯的怀里,卡上刻着路城的城标,很显然是通行证。

“给你拿到了,不过他们寻来了,你不能被发现。”

兰斯顿缓缓的坐了下来,夜晚的河岸灯光昏暗,但是却没能遮盖住那一脸的疲惫。

“顾纯,去城里,现在就走,别回店里,没事放心,我虽然伤的有些重,但死不了,打救护车来接我就行了。”

“老爹!究竟怎么回事?我为什么要走?”

“别问,要一直跑,还有,一定要小心,不要被任何人捉到,感冒伤风都能让我担心的臭小子。”

杨顾纯掏出手机颤抖的拨打电话,连忙报出了他们的所在地,他焦急的催促着,当挂断电话时,兰斯顿已经昏迷了,在他的怀里。

杨顾纯脱下外套,盖在老爹的身上,夜晚如此的寒冷,他就这样静静的靠在老爹的身边,一直等,一直等。

直到有救护车的声音,有光芒在远处极速驶来,他才起身奔跑,身影渐行渐远,但却一直回头张望,他看着医护人员从车上下来,把老爹抬上担架,心里还是动荡不安。

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现在立刻进入路城,用老爹争来的通行证,他觉得自己很倒霉,以前的事情记不得了,现在又遇到这样的事。

“我是不是霉星?”

月亮悬空,杨顾纯一路奔跑,夜晚的贫民区瓦棚林立,拉着长线的节电灯泡在风中晃动。潮湿的台阶凹凸不平,停下了脚步在这扭曲不平的石头路,他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现在他觉得很奇怪。因为记忆里温暖的邻里邻居里,居然突然产生了一种陌生感,不可思议!在他印象里就算是在凌晨,这贫民窟的闲散人士也应该有那么一两个彻夜不眠,开着灯,打牌,麻将,赌博与吵闹。

直起身子,他靠近了路边瓦屋的破烂窗户,张望而去,里面的人影躺在床上似乎已经入睡,他仔细的听着。

“呼吸,呼吸。”

那人的呼吸十分平稳,没有什么事情,杨顾纯放下心来,撤步刚要离开,那床上的人影却猛的坐了起来,头扭过180度,双目冒着微弱的荧光,直勾勾的盯着窗口的杨顾纯。

“呃嘿,呃呃嘿。”

杨顾纯顿时毛骨悚然,一脸震惊的看着那张扭到背后的脸,他带着怪异的笑容,嘴巴一张一合。

“找到了,找到了,额呃呃呃。”

那头又扭了过去,人影平稳的又躺下了。

没多想,在一瞬间,杨顾纯开始撒腿奔跑,他得赶紧离开这里,他觉得自己就要真正意义上卷入危险的事件了,一步又一步,他从没跑的这么快过,周围的景色一直向后延伸。

“怎么回事?”

怪异的事出现了,杨顾纯发现自己跑了很久也没从这石路中逃离,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奔跑都会回到这里,回到这有破烂窗口的瓦屋边。

“邪门。”

杨顾纯看着四周,发现还是异常安静,和刚刚一样,没有灯光,破烂的窗户望去,人影还是躺在床上,他又靠到那窗边,打开窗户,想要仔细看看那床上的人影。

“呼~”

似乎是风吹过,杨顾纯吓一跳回头看,路上什么也没有,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回过头,他屏住了呼吸,那床上的人影不知何时瞬到窗台,那人影顶着干白的脸,无瞳孔,和他近距离面对面。

“欸呵呵呵,找到了。”

那干尸一样的双手闪电般左右拍在杨顾纯的头上,他顿时只觉得头晕目眩,随后背后传来巨大的吸力,现实的颜色开始改变,像颜料倒入水中开始晕开一般,四周的房屋也变得扭曲蠕动,猩红天空中一个漆黑的漩涡缓慢转动,开始挂起狂风。

“抓到,抓到。”

那干枯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杨顾纯发现他的视野变小了,远处的东西看不清了,如同照片的背景虚化一般,裤腿有一种潮湿感,就像吸了水,变得沉重,他低头一看黑色的雾气已经缠住了他的小腿,雾气中有着无数黑色的手掌在将他向下拖去。

“你好。”

一个杵着黑色拐杖的老人出现,他似乎是直接从虚化的风景中直接走出的一般,而且清晰度远超他周围的事物。

杨顾纯听到问候抬头看去。第一眼撇到那漆黑的长棍,脸色顿时发白,这老人的手杖太诡异了,就好像从一个水墨画中抽离出的一般,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和这个维度格格不入,他奋力的抬腿,却被定死在原地,意识在告诉他不能直视眼前的人,不能去看这人的脸。

“我们可不是第一次见了,杨小兄弟。”

老人的声音温润清亮,和他的形象格格不入,就像年轻了几十岁一样,有着强烈的反差感,强烈的矛盾感。

“来,让我摸摸你。”

老人朝着杨顾纯走来,他伸出手,似乎想摸摸杨顾纯的头,就像一个寻常老人,但那手掌离近杨顾纯一步,杨顾纯身体就产生强烈的危机感,他能感觉到那手似乎可以抓去他的一切,剥夺他的灵魂。

“苦面人,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啪嗒!”

杨顾纯头上的空间突然像镜子一样被打破,一个男人从天而降,显眼花色的夏威夷衬衫和人字拖划过,全身泛着蔚蓝的光芒。

“今天,你得死在这里。”

那人在空中挥起拳头,朝着老人的头顶砸去,蓝色的瞳孔中如同海洋在掀起巨浪,眉毛紧蹙,带着极强的气势。

杨顾纯吃惊的看着头顶砸下的人影,他带着杨顾纯从未感受到过的气魄,和寻常人完全不同,如同是惊涛拍岸,可以将人的意识震的涣散,而且那人挥动的拳头实在是太惊人了,四周虚假的景色都在崩塌,脚下缠住他的一双双手都在退却,就在时间缓慢的流动中,那拳头砸在了老人的手杖上。

巨大的声响,就像钢铁碰撞,四周的虚假彻底崩塌消散,老人抵住了那蔚蓝的拳头,脚下的地砖裂开,巨大的力道朝四周如同潮水一般泛滥,杨顾纯只感觉眼一黑,内脏像要震碎。

“助我一次吧,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