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牛头大军

此时，达才走进来，说﹕「王上，请快用餐。」

王上说﹕「对，马上用餐，将士们也吃得好吗？」达才回禀﹕「将士们正在用餐。王上，您的嘴唇被蚊虫叮了，好像有点红肿，要召医官歌美前来诊治吗？」

王上斥道﹕「野外蚊虫叮咬是平常事，不要大惊小怪。待一会，你去准备数十大碗的酒，为将士们壮行。」达才正想出去，王上叫着﹕「刚才卓玛前来送餐时摔倒，左肩撞在桌上，你叫歌美去看看。」达才走出大帐，嘴巴笑得合不上来。

达才回到后勤班，见到头发散乱的卓玛正在忙碌地准备军士的口粮。达才问道﹕「你撞伤了肩膊，需要敷药吗？」卓玛望也不望他一眼，回答说﹕「谁说的？不需要。」

达才走上前，在卓玛的耳边轻声说﹕「我们家不是贵族，你是不可能当上妃子的。明年你满任四年便可成为『王女』，授赐婚出宫，如果你喜欢留在王上身边，我去请个恩赐提升你为女官，也算是光宗耀祖。我知你心头高，但切勿不要妄想，宫中的各位女主人是蛮厉害的。」

卓玛瞪着一双鸽子蛋大眼，望着父亲说﹕「父亲，你在跟女儿说啥鬼话？」说罢便低着头继续干活，达才大笑，转身去预备壮行酒。在卓玛心中，她从来都不稀罕成为什么的王女，指配给一个不相识的老官员或军士。她的心，早已经被红绳子捆绑着。

保定国地处中原的大西南边陲，种族混居，他们没有中原天朝人的道德束缚。少男十六，少女十四岁便会行成年礼，以鼓励多生育以扩充人口劳动力。成年礼后，男的腰间挂小刀，女的结扎花布头巾，他们自由奔放，小伙子们在十八岁前，大多成家生子了。超龄的处子，恐怕只有在王宫中的那二百名女官和宫女罢。

满任四年的宫女，除了部分会被提拔成为女官之外，其余的便可以出宫，成为王上用来打赏臣民的礼物，称之谓『王女』。王女在平民女人之中的地位是最高的，能够娶得王上的女人，是男子的无上光荣，每年也只得约三五十位幸运儿。当然，其中的大半多会去了大臣和将军校尉的家。平民人家每户每十年都要送出一名十四至十六岁的少女入宫做宫女，如果自家没有适龄少女，就可以向子女较多的穷困邻家购买一个，这是女子的命运。

小国人口少，加上战事连连，女人的数目比男人多出一倍以上。所以，一个平民百姓也能够娶上一至两个老婆，做官的就不在话下了。因为战争而产生的青中年寡妇，一律会交由长官报请户部，分配再嫁。因此，这个小国是没有孤儿寡妇家庭的。

天色已经全黑，夜空朗月星辉。王上在大帐前，五路军将士齐集，大家熄灭了灯火，免得招山贼怀疑。王上在出发前激励大家一番，并与各人同饮了壮行酒，三路前军先行出发。

卓玛在这个时候已经再也忍耐不住了，她跑到中路军处，把王上的马阻拦着，王上见到她跑来，也下了马。卓玛抱着王上不放，在他怀中大哭，将军们见状，立即转过头来不便多看，并催促军士开行。

王上轻轻抚摸着卓玛的头发，在她额上一吻，说﹕「你先回去吧，准备好明天晚上庆祝的食物和酒。」

中路军在黑夜里，静默地开进战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