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见如不见心更念
她依然俏丽可人,比之以往更有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他依然高大健硕,比之以往更有了几分男子的气概。
慕容愉回避他的目光转身进了药铺,谢全会意,也立马跟了进去。
两人都站在一处,装作挑选药材的模样,谢全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最终化为一句。“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他没有问关于安悦的事情,只是单纯的出于私心关心自己,不由让慕容愉想起了他们三人曾经的生死相依,即便已经过去很久,那种彼此信赖,彼此依靠的情怀依然在心中发热。“我很好,你呢?”
听到她也在关心自己,谢全有些激动,都忘记了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慕容愉见他还像以前那般憨厚,不由抬起头对他一笑。“我忘了,你当然很好,如今殿下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越国皇帝,他定不会亏待你的。”
想到自己已经位居要职,拓跋承旭也在尽力回报,而同自己一起保护拓跋承旭的她还在做着婢女,谢全很难受,近乎想都没想就说道:“小愉,你跟我走吧。”
“我不能走。”慕容愉轻轻摇了摇头。“娘娘待我很好,况且,我曾答应过殿下,会好好照顾娘娘。”
谢全知道,她口中的娘娘就是安悦公主,虽有些失望,但自己却不会勉强她,也想起了自己此番的任务。“那安悦公主还好吗,蜀国皇帝真如传闻那般喜爱她吗?”
“是。”慕容愉清楚安悦对拓跋承旭有多重要,如今亲口说出来,还是有些为难,她深吸一口气。“其实,我一早就知道这家流年客栈开在这里是你们在找我,可我并不愿意进去,因为我所说的都是娘娘最真实的情况,我不想让殿下知道蜀国陛下对公主很好,甚至比传言更甚,那样的话,殿下就该难过了。”
闻言,谢全似乎都能感受到拓跋承旭知道后的伤心欲绝,但光是陈彦对安悦好,那安悦是否对陈彦也敞开了心扉?“那安悦公主呢?她对蜀国皇帝也好吗?”
慕容愉明白他的意思,若安悦心里没有陈彦,那拓跋承旭依旧怀有希望,不会放弃,可事实就是事实,不能再让他抱有希望,否则只会痛苦。“谢全,我知道殿下心系公主,但是我必须要说,蜀国陛下是真心待公主,公主岂能感觉不到,他们两个现在是真心对待彼此,你告诉殿下,不要对公主再有执念了,既然他喜欢公主,定然是希望公主幸福的,放手吧,这样公主就能快快乐乐的生活,他也该有他自己的人生了。”
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席话来,谢全诧异。“小愉,难道你离开后就变了吗,你怎么会帮着蜀国皇帝说话?”
怎会变呢?慕容愉留在安悦身边,也不过是在完成拓跋承旭对自己的嘱托,他们三人之间的情义是永远不会被任何事情破坏的。“我没有变,我只是不想殿下沉浸在过去的人生中不能自拔,你好好想想吧,到底怎么做才是为了殿下好,是让他永远得不到公主而痛苦绝望,还是要他当断则断,未来好好的生活呢?”
诚然,她所说的没错,若安悦公主同蜀国皇帝彼此相爱,那拓跋承旭就无法再得到安悦公主了,那么他会一直痛苦下去,又如何能治理好越国呢,倘若他断了念想,或许难过些时日,也就渐渐淡忘了。
见他一副深思的模样,慕容愉继续说道:“以前我也很矛盾,到底要不要让殿下知道真相,而今天我见到你,才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我也担心他会伤心难过,但只要过了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回归正常,我相信,殿下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好,最终成为越国最伟大的皇帝。”
或许,她说的都对,谢全苦笑。“我知道了小愉,但是陛下是明君,不会为了儿女情长忘却他的责任,放心吧,我会好好劝解陛下的。”
拓跋承旭已经是越国的皇帝了,可慕容愉还是改不了口。“回去多陪殿下痛饮几晚,酩酊大醉后他就不会难受了。”
谢全刚要回答,药铺老板就跑过来问道:“两位是要买些什么药材?都挑好了吗?”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已经聊了许久,慕容愉便指着白术说:“店家,帮我装半斤白术吧,我带走。”
“好嘞。”药铺老板应声就去忙了,慕容愉回转身对谢全说道:“我也该走了,你,保重。”
“小愉,我......”此刻要分别了,谢全的心慌了起来,想告诉她自己很想她,却终是没说出口,只笨拙的说道:“我们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以后,以后若是你有什么事情找我,就去流年客栈吧。”
他让自己去流年客栈,就是不想断了联系,慕容愉心领神会,他们三人的感情,怎会因为分别就淡漠呢,所以,离别也不能太感伤,笑容挂上嘴角。“好,我会的。”
说完,拿了药材,去追赶安悦的马车,不久,谢全也在怅然若失中回到越国。
夜半无人私语时正是表现此刻拓跋承旭和谢全的情景,谢全准备好了酒,在整个皇宫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休息后,他才对拓跋承旭说了在蜀国与慕容愉相见的情形。
当然,拓跋承旭听完后感觉整个心都空了,他都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自己曾经所受过的苦?还是想要站到至高处挥洒权力?
见他默然不语,面无表情,谢全直接将一个酒壶呈到他面前。“陛下,其实小愉一直都知道流年客栈开在蜀国是我们在找她,她就是担心您知道后会伤心难过才不敢联系我们,但她也说了,安悦公主现在很幸福,您无需担心,您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她希望您成为一代明君,臣知道您现在很难过,就让臣陪您一醉方休,一觉醒来,就什么都过去了。”
过去了吗?拓跋承旭问着自己,曾经同安悦在一起的画面一幕幕的就在眼前,那时候,明知道她跟刘定宇在一起不会幸福,可自己却无能为力改变什么,后来,她被祝北辰逼入绝境,自己觉得抓住了机会要带她离开,她却担心自己不能平安脱逃放弃了,当自己拼尽所有终于当上了越国皇帝,她又无声无息变成了蜀国皇后,难道是命运使然,自己终究与她有缘无分?
接过酒壶,拓跋承旭一饮而尽,同样的,谢全在与慕容愉分别的时候就已经难受得像是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重要到足以影响他的一生,在那时,他就知道,他们要再相见不知何年何月,日后,心里的思念该存放于何处?
一醉解千愁,希望当真有用。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喝了很多酒,明明已经醉得连坐都坐不稳,心里却是清醒得很,拓跋承旭靠在房柱上,在岁月的洗礼下,他愈发轮廓分明,清凌俊逸的脸上双眼迷离,或许连他都不知道,眼角已有泪滑过。“安悦,如果你一切安好,那我拓跋承旭祝你幸福。”
爱一个人可以是放手,是成全。
谢全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趴在地上抱着零散的酒壶喃喃自语,如果说以前对慕容愉是思念,那么再见之后,那种不能相伴的痛苦却装满心头。“小愉呀,你我相见倒不如不见,今后见不到你,让我该如何是好。”
爱一个人是心心念念,不知所措。
一切的爱恨痴念,就让它成为人生的记忆吧。
秋风袭来,草原上的气候已经很凉爽了,今天是三年一度的秋猎,是越国男儿一展身手获得朝廷青睐的最大盛典,朝廷也提前做了诸多准备,在这一日,只要能得个好名次,就会获得他人的认可,对于以后的仕途颇有帮助。
参加的人大多是一些军中的将领,当然也有一些朝中的官员,他们就是想借着秋猎提高自己的威信,让人信服他们的能力。
拓跋承旭要提拔谢全,仅仅让他做自己的御内侍卫是不够的,还要让他在朝堂上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可自己在燕国做质子时他跟随了六年之久,使他既无军功,又无建树,即便是战神之后也很难让人信服,而参加秋猎是他最好的捷径。
不同于燕国的猎场是供皇室狩猎游玩的,越国的秋猎上,全是凶猛野兽,且以所猎之物的凶猛程度评判,生死不论,各凭本事,这也是在秋猎上表现优异会让众人信服的理由了。
越国秋猎历来由皇帝和皇后主持,今日也不例外,皇后于婉象征性的说了些鼓舞的话。“各位勇士,今日就是你们大展身手的时候了,现在,请拿起你们的弓和刀,向所有人证明你们的勇气。”
说完,拓跋承旭起身,敲响了秋猎开始的铜锣。
秋猎以三个时辰为限,且每人只能携带三支弓箭和一把弯刀,不然,有用不完的武器,再凶猛的野兽也抵不过真枪实剑呀,还如何显示出他们的勇猛,最重要的是他们只能各自为战,不能相互帮忙分取猎物,加之草原上的男儿崇尚武力,也不屑与人联手,如此限制武器的数量和个人作战的安排,就是要让他们表现出个人的勇猛和不惧生死,而每次秋猎,都会有不少死伤。
铜锣一响,猎场栅栏打开,一百多名勇士骑着马蜂拥而入,又很快分散,消失在草原上茫茫的山林当中。
别看孟士复在朝堂上说一不二,不惧权贵的样子,但他确实能让朝臣信服,这离不开他刚正耿介的性格,还有就是他多次参加秋猎,并且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他今年都已经四十多岁了,要说到了他这个年纪和官职,早就不用秋猎来增加自己的名望,好多人都劝他不要参加了,可他认为秋猎是一种磨砺自身坚韧不拔,勇敢不屈品性的活动,他应当参与,就算来的人比他都年轻壮硕,但他也有不输给他们的勇气。
孟士复骑着马在林子里寻找猎物,转了半天没见着,他索性出了林子又到了草原上,刚一出林子,他就看见了一头豹子趴在草堆里。
他立马勒停了马,拿出弓箭,箭头直指豹子露在草丛外的身子,他屏住呼吸,将箭弦拉满,手一松,弓箭离弦飞出。
但豹子是一种十分灵敏的动物,在弓箭飞出的那一刻它就听到了弓弦回弹的声音,它一下窜了起来,弓箭从它腿上擦过,留下一道血痕。
见一击不中,孟士复立马掏出第二支箭,可豹子这种凶猛野兽被人袭击怎会不报复?孟士复看它是猎物,那它看孟士复也是猎物,当下对准孟士复,以极快的速度飞奔过来。
孟士复下意识射出手中的弓箭,击中自然最好,若是不中也能将它吓退。
可它的速度太快了,明明对准了它,但当弓箭射出的时候,却插在了它身后的草丛里,而下一瞬,它已经飞奔跳起扑向了孟士复。
孟士复急忙拿短刀一挡,倒是没被它的烈爪抓伤,却是惊座下的马,被惊的马直往前冲,可孟士复没有时间控制已经失控的马,因为身后的豹子还在对他紧追不舍。
凭借精湛的骑术稳固好身形,孟士复侧身掏出最后一支弓箭对准豹子,这一次,他偏斜了目标,箭一脱手,正中豹子咽喉。
被射中的豹子一下倒地,快速前倾的身体压碎一地枯黄干草,使得草屑纷飞,并在草丛中殊死挣扎。
直到这时候孟士复才腾出手来控制失控的马,却已经是来不及了,惊马不知方向的乱窜,载着孟士复进入了一片沼泽,而马也知道沼泽的危险,它自己猛的停了下来,竟将孟士复摔进了沼泽。
沼泽可不是开玩笑的,看着低洼水浅,却没人知道它底下的软泥有多深。
孟士复吓坏了,他不敢乱动,将身体匍匐在沼泽上面,减缓下沉的速度,只是,他仍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拽着,还不断的把他往底下拉。
他伸出手想抓住马的缰绳,想借着马的力量将自己带出沼泽,可他试了好几次都无济于事,反倒越陷越深,他绝望了,难道,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