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裳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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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岳婷岁小心思沉

逗了一会儿陈晔,安悦将他交给桑儿。“带晔儿去玩会儿。”

桑儿抱走陈晔,安悦才问起亓官铭歌。“庆妃,你说这亓官铭歌如此才学,本宫倒是想见上一见。”

岳婷说道:“皇后,不若请他入宫来为您画像,便可知岳婷所言非虚了。”

“你这办法好,如此,亓官大人就不会觉得是本宫刻意想了解他,省却了许多尴尬。”安悦点点头,然后又说:“对了,庆妃今日来,是有什么事找本宫么?”

“皇后您看,说太子读书的事,岳婷都差点给忘了。”岳婷笑了笑,唤了身后的宫女芳儿,芳儿连忙把一个精致木盒放到石桌上。

方才说着话,一直没注意到桌上的参汤,在芳儿将木盒放到桌上的事后,岳婷才瞧见了,她的母妃是医女,自小她便学了很多医理,参汤冒着的热气,她略微闻了闻后心中就有了数,装作若无其事的打开木盒。“皇后,这是我江国特有的蜂白蜡,产量稀少,有美容养颜的功效,这次父皇遣人为我送来,我想着您肤容白皙,就给您送一些过来。”

以前安悦非常爱好这些美容养颜的东西,可女为悦己者容,她都没有喜欢的人了,对这些东西也就没有兴趣,倒是慕容愉见到了木盒里的蜂白蜡发出了惊叹。“娘娘,确乃养颜圣品。”

见她要自己收下的意思,安悦也就不好推拒了。“多谢庆妃了。”

“皇后哪里的话。”岳婷状似惶恐。“您是中宫之主,岳婷理应如此。”

安悦说道:“庆妃快别这么说,倒是见外了。”

“岳婷倒是不想见外。”岳婷开心起来。“说句大不敬的话,在这宫中,陛下后妃众多,可我只对您一见如故,就像自己有了一个姐姐一样,有亲切之感。”

或许两人都是公主的原因,使其他嫔妃觉得难以亲近,是以,她才会觉得自己亲切,安悦说道:“你我皆远离故国,在这偌大的蜀国又举目无亲,因此惺惺相惜,你见本宫亲切,本宫又何尝不是,你大可把本宫当作你的长姐看待。”

岳婷兴奋的说道:“太好了,那以后您就是我的姐姐了。”遂马上唤了一声。“皇后姐姐。”

安悦微笑道:“庆妃妹妹。”

两人聊了好久,岳婷才请辞离去,刚出悦华宫,她就对贴身宫女芳儿说道:“去请亓官大人,要他帮本宫画一幅画像。”

翌日,亓官铭歌奉命入宫,圜平宫里,岳婷早已换好华服等待。“亓官大人,你看,我是坐着好,还是倚着好?”

依然美丽如旧,亓官铭歌垂首恭谨回道:“庆妃娘娘,臣看你今日衣衫艳丽,不如去御花园,找棵大树轻倚小憩,以周遭草木为称,定然能烘托娘娘的风姿。”

看出他不想单独同自己相处,岳婷面上闪过一丝不悦。“本宫宫中的景致也不错,你就在本宫的凉亭里为本宫作画吧。”说完自顾去凉亭斜倚等候。

一班宫人摆好画架跟笔墨,岳婷说:“芳儿留下伺候,其他的都散了吧。”

宫人离开,只三个人留在凉亭里,芳儿帮着研墨,岳婷一双眼直直盯着亓官铭歌,终于,亓官铭歌忍不住说道:“娘娘,您诏臣入宫所谓何事?”

四下无人,远处的人就算看得见也听不见他们说话,而芳儿也是岳婷的陪嫁宫女,岳婷也就不再伪装,只不过仍然保持着斜倚的姿势,不让他人看出端倪。“亓官哥哥,难道你真的就同我生分了吗?”

亓官铭歌面上毫无波澜,执笔在画架上开始描绘。“娘娘身份贵重,您的一声哥哥,臣实在是当不起的。”

岳婷看着他,语气娇嗔。“你本可逍遥于世,为何要入朝为仕,不还是为了我吗?而今我入困境,你就不肯帮帮我吗?”

“娘娘言重了,臣人微言轻,何以能相助娘娘?”亓官铭歌漫不经心的说道。

“亓官哥哥,你不要说负气的话好吗。”岳婷眼神戚沥。“当初,我也是迫不得已,你知道我的苦衷的,不然,你怎会对我发下誓言,还依诺入朝为官来守护我呢?”

确然,亓官铭歌依诺入朝为官都是为了追随于她,那时,自己已小有才名,和几个志同道合的人结为同伴,纵情山水,势要游览世间风光。

江国国小,但胜在风景秀丽,一群伙伴商量好江国为第一站,于是,一行人往江国出发,谁知,刚出蜀国不久就遇见了岳婷,并让自己停下了继续游历世间的脚步。

自己本来擅长水墨山水,在遇到她后,便成了人物肖像,是她改变了自己的爱好,也改变了自己的志向。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时,自己就拿出画笔,将她如荷花般清丽的面容留在了纸上,自此后,自己画笔下的她千姿百媚,栩栩如生,两人因画相识,两人因画相爱,直到有一天,她告诉自己,她是江国公主,而且就要嫁进蜀国皇宫了。

她哭着对自己说:“江国势弱,周边各国互相吞并,自己是江国公主,有责任为江国百姓牺牲,只有嫁给强大的蜀国皇帝,才能使周边各国投鼠忌器,不致侵犯江国。”

自己很理解她身为公主为百姓考虑的心情,更欣赏她不为自己一心为民的大无畏精神,是以对她起誓。“纵然今生不能与你同寝,亓官也要护你一世。”

回想起当年种种,回想起当年她清澈的眼眸,而今,自己却再也画不出她如水的神韵,是自己丢了画画的初心?还是她失去了原有的纯净?亓官铭歌早有答案。“娘娘,不是臣不愿帮您,而是您想要的太多了。”

“多吗?可这些本就应该属于我呀。”岳婷说道:“早先,陛下和先皇后伉俪情深,我无从下手,后来先皇后死了,我以为陛下就会立我为皇后,毕竟我为江国公主,比宫中其他女人的身份高贵太多,我做皇后无可厚非呀,可谁知,陛下居然又娶了燕国公主为后,这证明了什么?”岳婷看着他却又自问自答:“证明了我的身份还不够贵重,江国不如燕国强大,燕国公主的身份自然就高过于我,所以,我必须当上蜀国皇后,才能改变我的命运,改变江国的命运。”

“娘娘。”亓官铭歌叹了一口气。“可是陛下现在已经有了皇后,你如何能登上皇后之位?况且,江国现在有蜀国为后盾,周边哪个国家敢于欺辱?”

“亓官哥哥,你错了,现在那些国家不敢犯我江国,是因为他们见我嫁入蜀国不久,不知道我究竟得不得圣宠,有没有左右陛下的能力,可一旦知道我没有这样的本事,他们哪里还会忌惮?”岳婷继续说道:“惟有当上蜀国皇后,有了权力,他们才会真的害怕。”

人的欲望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亓官铭歌劝道:“在臣看来,而今的江国国泰民安,娘娘所说的一切都只是您的猜想,最重要的是,臣以为,您想当皇后,近乎是不可能的。”

“亓官哥哥何出此言?”岳婷瞪大了眼。“难道我容颜不济?还是我的身份还不够高贵,不配做蜀国的皇后?”

“娘娘,恕臣直言,您是臣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可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爱,恐怕不是在于容貌和身份上。”亓官铭歌说道:“以前,世人皆知陛下和先皇后感情深厚,如今看来,陛下对当今皇后的宠爱比之先皇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是说归还燕国宁州十城赋税的事情?”岳婷稍拧了眉。“这事我也知道,陛下以平衡三国势力为由将宁州十城赋税归还燕国,实则还是为了皇后想帮助燕国。”

“不止如此,还有太子一事。”亓官铭歌分析给她听。“太子事关国本,陛下将太子交给皇后抚养,就是想让太子成为皇后最坚固的一面盾牌,他日太子即位,无论发生什么,皇后都会坐上太后这把椅子,这正是陛下给皇后最重要的保障,您难道还看不出吗?”

“我当然看得出,所以,我才更要做皇后呀。”岳婷十分认真。“亓官哥哥,其实我做皇后,不仅是为了皇后的身份,而是为了能有抚养太子的权力,试想,以后太子登基尊我为太后,那江国还有谁人可欺?到时候,我甚至可以让太子出兵帮江国吞并周边各国,那江国也能成为一方大国了。”

她怎会想要惑乱蜀国皇室以达到她富强江国的目的?亓官铭歌难以置信。“娘娘,您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天方夜谭,异想天开!”

“怎么会是异想天开?如今她是贵为皇后,可皇后也有犯错的时候不是?”岳婷不依不饶的说道:“不瞒你说,昨日我去她宫里,见她正在喝暖宫的汤药,说明她根本体寒,难以怀孕,然而,她又在喝药调理,就说明她很想要孩子,如果她一直不能有孕,久而久之,心中定然着急生怨,我若从此下手,相信定能抓住她的错处。”

亓官铭歌不由摇了摇头。“你想陷害皇后?”

岳婷对他一笑。“只要她从皇后的位置上下来,凭宫中后妃的身份和地位,我肯定能继任后位。”

亓官铭歌不相信她已变得这般狠毒。“恕臣无法帮您,也不赞同。”

岳婷说道:“亓官哥哥,此事你定然帮不了我,我求你的是另一件事情,而且,对你来说不过轻而易举。”

亓官铭歌不想答应她的任何要求,他心里的岳婷是美好的,他不想她在权力的欲望中变得狰狞,只有不帮她,她才不会越陷越深,自己心中那个美好的她才不会消失。

见他不回答,岳婷也不恼,依旧说道:“陛下会让亓官哥哥做太子的启蒙老师,亓官哥哥只要和太子好好相处。”加重了相处两个字的音调,继续说道:“相信没了皇后,我就会成为太子的养母,这件事于亓官哥哥来说是不是很简单啊。”

脸还是那张清雅绝伦的面容,可她的心已经再也回不去以往的纯美,亓官铭歌明白她想做什么,以一种不认识她的眼神看着她。“娘娘,如果陛下真要臣做太子的老师,那么,与太子好好相处是臣的职责,但是,臣绝不会向太子提及有关于您的任何事情,无论好坏。”

岳婷的脸色终于变了。“你,当真要对我如此无情?”

“太子有关国本。”亓官铭歌并不因她的愤怒而退让。“可娘娘因为一己之私妄想动国之根本,若臣真听命于娘娘,无疑是要动荡我蜀国朝纲。”

“好,亓官铭歌,今日,我就当你是在毁诺了。”岳婷不相信愿意追随自己的他竟然不愿帮自己,甚至都不想跟自己站在一边。

亓官铭歌不赞同她的作为,却也不想她在权力的深渊里越陷越深。“臣并非毁诺,臣的誓言是一生护娘娘平安。”

“可我若做不了皇后,又怎会在这偌大的蜀国皇宫安然一世?”岳婷用希冀的目光看向他。“陛下后妃众多,个个心思狠毒,相互算计,如今我只是陛下后宫众多妃嫔中的一个,想要动我,恐怕费不了她们多大力气,但皇后就不同了,皇后的废立都要经过朝廷的商议,只有我做了皇后,她们才不敢对我妄加下手。”

“娘娘也知道皇后的地位轻易不会动摇,为何还要妄想?”知道她还想说服自己,亓官铭歌最后说道:“臣只能说,于娘娘之承诺亓官不敢忘却,万一娘娘真有什么不测,亓官定会相随。”

这便是他对自己的感情,可以为了自己放弃毕生信念追随自己,却在大是大非面前保持了他对国家的忠诚,原来,所谓的爱情,并非真的能为你付出所有,岳婷深深呼了一口气。“既如此,我便不再强求亓官哥哥了,不过,亓官哥哥你知道得太多了,我希望,以后不论发生什么,亓官哥哥都要守口如瓶。”

“亓官非是圣人,只希望能保有本心,至于娘娘的事情,臣不想管,也管不了。”自己的确知道她太多事情,眼见着她慢慢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无能为力,却又不想为了达成她的心愿而丢失了自己的本心,这便是自己最大的让步,为心中难以割舍曾经与她的那段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