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置之死地而后生
无论自己要做什么,自己心里有多焦急,但前提都得是能活着。
看着前方城池,该如何进去?又如何平安通过?且成功回到大都呢?
掏出从昨夜伏杀自己的人身上取下的腰牌,拓跋承旭想到了一个冒险的办法。
于是,三个衣衫早已在搏杀中破烂,浑身是伤的人往丘城走去,在城门前,守城的士兵一看他们就知道不是普通百姓,将他们拦住。“你们何人,因何受伤?”
拓跋承旭不仅不答,反而问道:“你们守将何人,让他出来见我。”
听其口气不小,士兵拿不定主意了,其中一个士兵看拓跋承旭虽然身受重伤却气度非凡,当下说道:“将他们看好,我去叫周大人。”
周庆,驻守丘城的守将,当他听闻有这么一个人出现十分好奇,就跟着士兵到了城门,想看看这人是什么来头。
士兵指着拓跋承旭三人。“大人,就是他们。”
眼前的几个人衣衫破烂,身体多处受伤,显然不是平民百姓更非善类,但敢明目张胆在丘城找自己想必有些资本,周庆看着他们说:“是你们找本将?”
“是。”拓跋承旭不卑不亢的回答。
周庆见他一副带头的模样,问:“找本将何事?”
拓跋承旭略一抱拳。“还请将军找个清净之处,再告知将军如何?”
就这三个人,而且都已负伤,周庆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就把他们带回了城内的私衙,还命人在私衙外看守,认为拓跋承旭他们是有什么机密之事跟自己说。
拓跋承旭也是没有办法,他们无人无马,又无任何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唯一能证明身份的反而是那枚从伏杀自己的人身上取下的腰牌,所以,想要平安回到大都只能走这一步险棋。
面前之人是母妃的人还是皇后的人拓跋承旭无从得知,但他还是将那枚证明自己是拓跋承璟的人的腰牌拿出来给周庆看,编了一通谎话。“将军,我们是二殿下的人,在执行任务时不幸被敌人设伏,死伤殆尽,而今只剩下我们三个,可我们仍旧得到了有用的消息,只是我们三人均已负伤,恐无法安然回到大都,还请将军送我等回大都,二殿下自会嘉奖将军。”
听完后周庆露出了轻蔑的神情,只一瞬便恢复如常,他当然不会相信一面之词,只是认为他们或许真的有什么机密在身,不然岂会自动送上门来,于是说道:“你们总得告诉我你们知道些什么,否则我如何决断?万一你们是燕国的探子可怎么好。”
“难道将军怀疑二殿下的令牌有假么?”拓跋承旭自然什么都不会告诉他,何况,自己本就不知道什么皇后的秘密,要说皇后的秘密怕是昭然若揭,那便是杀了自己这个储君好让拓跋承璟取而代之。
“令牌自然不会有假。”周庆看着令牌笑了笑。“不过,看你们的模样想来也是经历过一场死战,这令牌的来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非常谨慎,暗指令牌从他人手中所得,诚然也确实如此,拓跋承旭不会因他话中的意思改变主意。“既然将军认为有假,不如,我们当面同二殿下对质如何?”
看出他不会告诉自己什么秘密,周庆也就不再想和他周旋,随即换了脸色。“很好,这是你们自己不肯说的,那就把你们要告诉二殿下的秘密带到坟墓里去吧。”
听到这里,拓跋承旭就断定此人不是皇后的人,但也不能断定是母妃的人,思虑中,只听他大吼一声。“来人!”
深知下一刻人他就要杀人灭口,几个士兵闻声冲了进来,齐齐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三个人都是一惊,拓跋承旭当机立断。“等一下!”
要的就是他们这样的反应,周庆摆了摆手。“先下去,若有吩咐,再唤你们。”
几个士兵莫名其妙,但也只能出去候命,这时候,周庆笑了笑。“看来软的不行,还是硬的好使。”
“将军英明。”其实,他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想杀了皇后的人,足矣说明他和皇后处于对立,多半是母妃的人,可就算明知眼前之人效忠母妃,拓跋承旭仍不会说出真实身份,一来他不一定会相信,二来,万一对方跟自己耍诈,那么就是万劫不复,在来到丘城时就决定利用皇后的人的身份,无论如何也比自报家门的强。“不过,将军可有想过,将我等杀了对将军来说自然是轻而易举,但将军却是什么都得不到了,对将军来说,杀与不杀又有什么区别呢?”
周庆觉得他话中有理,就算将他们杀了,张贵妃也不知道自己帮她除去了皇后的人,自己是一分好处也捞不着,微虚了眼。“你想说什么?”
“想是我等走错了家门。”拓跋承旭继续胡编。“误以为将军是二殿下的人,既如此,我等已是死路一条,可如果我能用知道的事情换取我等性命,将军能否放我等一条生路?”
谢全和方奇也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周庆并不住点头,周庆相信了他的话。“现在想告诉我你们知道的秘密了?”
“不。”拓跋承旭拒绝道:“将军,我们的性命已经在你手上,我们也不是傻子,方才将军就已经对我们动了杀机,此番我若说了出来,我相信将军会立刻送我们去见阎王。”
不错,自己只是想套他们的话,只要他们一说出来就会毫不犹豫杀了他们,可他们也看穿了自己的动机,想来已是有了打算,自己算计他们然他们也在算计自己,周全面色难看极了。“究竟要怎样才肯将你们知道的事情说出来!”
“将军,我们不如做个交易如何?”拓跋承旭这才说出自己的目的。“保管将军能够立功,我等也有活命的机会。”
人终究是想活的,他们三个人跟自己纠缠这么久也不过是想活命而已,而他们的性命对自己来说确实一文不值,可如果能从他们身上获得功劳就不一样了,周庆说:“什么交易,说来听听。”
“将军,不如将我们押回大都,反正我们只有三个人,在将军手上也不可能跑得掉。”拓跋承旭认真的说道:“到时候,将军就说是你抓了我们,然后我们再说出知道的事情,这样一来,功劳始终是属于将军的。”
周庆想了想说道:“那万一你们知道的事情并不值得我走这一趟呢?”
“将军,我们也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跟你开玩笑哇。”拓跋承旭的语气很是笃定,谢全和方奇也附和道:“对对对将军,我们也不敢拿性命作赌啊,我们不过是想能活命而已。”
周庆终于相信了,不然他们不会明知是死还执意孤行,定然是知道的事情重要到能保全他们性命,倘若果真重要,自己也就立了大功,拿定了主意,却还是要警告一番。“若你们只是想借此拖延时间,或有什么别的心思,我也不介意在路上杀了你们。”
“是是是。”方奇连声说道:“将军放心,我们只求活命,哪里还敢有别的心思。”
就这样,拓跋承旭借助丘城守将周庆踏上了归家之路,只不过,在周庆的严防死守下,他们如同囚犯一般坐在马车里,然而,这正是拓跋承旭想要的,有这一众官兵的看守跟随如同有了保护。
置之死地而后生,拓跋承旭一开始就将自己置于险境,在入城前,他打定主意,无论入城后见到的人是皇后的手下还是母妃的手下,都一口咬定自己是皇后的人。
若是母妃的手下,能抓到皇后的人就等于有了立功的机会,自己也编造知道一些极重要的事情,想要立功,自然会将自己带到母妃面前。
如若是皇后的手下也不要紧,反正自己有令牌,就说在执行任务时受伤,要求护送自己回大都,等到了大都,自己再想办法脱身。
如此一来,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管遇到谁都尚有一线生机,任谁也想不到自己会同官兵一起回大都,就算皇后在一路上埋下了众多杀手,自己也能在官兵的掩护下平安回家。
燕国,祝北辰已经做了好几天的皇帝,这几日,他将所有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事情都处理妥当。
比如祝北冥的太子妃,她的父亲是掌有兵权的定远将军吴明,祝北辰虽杀了太子,却只囚禁了吴颖,吴明顾及女儿安危也就犹豫不决,祝北辰便在他犹豫不敢动兵的时候削去了他定远将军一职,改任兵部佥事调往京都任职,虽品阶相当,也是主管兵部事宜,但实实在在将吴明放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监视起来。
还有庆王祝怀慎,这个曾是祝北冥一党的皇叔,祝北辰不能动他,却将他远放幽州,幽州乃兵家重地,实属将庆王祝怀慎囚禁起来。
最重要的当是定国公王继了,是先皇后王熙的胞弟,王熙虽死于祝怀闵之手,但当皇帝的可是自己,祝北辰明白,王继绝对会把仇恨算到自己身上,所以在一开始时,自己就没打算放过他的儿子,因为无论如何,祝北冥和皇后的死都会触及到王继的根本利益,而且,王继也不是傻子,他手握重兵,就算他想要息事宁人,却也明白祝北辰不会放过他,是以,王继的反是形势所逼。
祝北辰先礼后兵,也算是出师有名,先一道调王继入京的旨意下发到他的属地通州,同时多地调兵前往通州附近的兖州和并州,打算将王继困在通州围剿他。
祝北辰料定王继不敢入京,果然,王继在通州举起反旗,称祝北辰谋逆篡位,是为叛臣贼子,他要入京为陛下祝怀恩清君侧。
虽然王继手握重兵,可祝北辰也提前做好防备,认为只要将王继困在通州就能将其剿灭,但他没想到的是王继影响力如此之大。
本来王继已经有足足四万兵力,在他的煽动下,短短几日时间竟有三万余人加入,这下,王继堪比有了京都禁军的实力。
祝北辰调去兖州和并州总共五万兵士,以为对抗王继已经充足,然而,此时的王继有了七万多人的部队,要想对付他就很困难了,但能调动的兵力都已经调动过去,祝北辰实在不敢妄动其它地方的驻军,不由陷入两难之境。
通州距离京都只有七百里,途中间隔兖州,建州,胶州和漳州,其中建州,胶州和漳州的驻军都调去了兖州和并州,王继只要攻克兖州,几乎就可以顺利打到京都兵临城下,到时候连京都都要备战,那燕国岂不大乱?
祝北辰心烦意乱,急需一个能对抗王继的将领,这时候刘定宇请旨前往通州平叛。
他是自己亲封的兵部尚书,也是自己信任之人,他也从未让自己失望过,既如此,用人不疑,祝北辰便将统帅之权交到了刘定宇手上,从此,刘定宇迈向了行军打仗的军旅生活。
也是这时候,历经了孙子和儿媳被杀,儿子重伤卧床的皇太后,现在的太皇太后陈容逝世,根据皇家礼仪,后嗣需守孝二十七日,原本已经安排将安悦嫁往蜀国的事情也不得不停下来,否则坏了祖宗规制,如何令众人信服?
考虑到皇位还未稳固,祝北辰连忙派使者前往蜀国说明原因,并表示丧期一过就将公主送往蜀国。
安悦留了下来,虽然她并不想留下,也不想嫁到蜀国去,只是,她的人生,已不能自己掌控,无从选择。
向祝北辰要回了桑儿跟慕容愉伺候自己,慕容愉担心安悦小产身体虚弱,若不好生将养,以后必落下病根。
可对安悦来讲,她活着只是为了兄长的血脉能延续,哪里还会在意自己的身体,照样每天来为太皇太后守灵,毕竟,曾是宠爱过她的祖母。
祝北辰只能每日为太皇太后上柱香就要去处理政务,但祝怀恩就不同了,他已是太上皇,加之祝北辰刻意让他断绝了朝堂上的事务,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换成了祝北辰的人,他便真的成了一个孤家寡人,或是一个孤独的老人。
他斜躺在太妃椅上,为母亲的死感到难过,更为日渐消瘦的女儿担心。
在安悦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态度中,祝怀恩知道她是在怨恨自己,怨恨自己对祝北辰的妥协,怨恨自己将燕国的皇位给了祝北辰,可是安悦,你可有想过,父皇已没有别的选择。
终于,对这个极尽宠爱的女儿祝怀恩想要解释,想要再和女儿回到以前的亲密,他唤道:“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