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红楼白衫人
······
落帘卷风，焚香袅袅，阁楼内一派素雅清恬。
这红楼，虽是风月场所，但又与一般不同，其来历陵原城内无一人知晓，甚是神秘······
阁楼内——
叶缺坐在一盘茶桌前，面前的茶杯饮了一杯，又斟满了一杯。
银装素裹，毫尖披浮，净瓷杯中茶色黄绿澄澈，滋味清淡甘回——这是一种白茶。
叶缺静默了许久才道：
“我今天干了件大事。”
“叶公子说的可是将你的未婚妻休了的事。”
茶桌对面，是一位正在刺绣的白衣女子，声柔如水，沁人心谷。
“这陵原城的消息都传得这么快的吗？”叶缺苦笑道。
靡红衣将手中针线缓缓上提，随后又穿入面前绣布之中。
她名为“红衣”，名字中虽有个红字，但却喜穿白衫。
红——不过是一种烙印······
“叶公子难道忘了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消息自然灵通些。”
靡红衣漫不经心地说，“更何况还是关于你叶公子的消息，在陵原城，你叶纨绔的名声可是与你兄长的天才之名齐名的呐。”
也是，一家二子，一个天一个地，在天的那个有多么高高在上，在地的那个名声就有多臭······
他叶缺不就是与大多数人一样，资质普通，可奈何甩不脱那光环，身旁有个天堑一般的“榜样”作对比。
甚至，他的纨绔之名，有很大程度上是被那些好事者们拿来开涮，涮出来的——
嘛，叶缺自己也表示很理解了，毕竟——在那些人看来，他们比不过天才叶孤雪，难道还比不过他叶缺吗！
那叶孤雪再妖孽又怎么样？自己的弟弟不还是滩烂泥！
以此，说不定还能从他叶缺身上找到些自己卑微的优越感······
呵呵——人啊······
对于那些人，叶缺他就算再被孤立，也不屑于与他们为伍，不得不说他的这种性格，确实让他为此吃了不少苦头与暗亏······
红楼毕竟是风月场所，鱼龙混杂，叶缺对于对方能够后脚知道他前脚刚发生的事也没有怀疑。
“不过，叶公子你还真是下得去手啊，就这么把你的未婚妻休掉了？”
恐怕不止她一个人会这么问吧？或许在其他人看来心里也会有这个不解，不过此刻靡红衣说出来倒是并没有太多的疑惑。
“而且还是孩时的玩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彼此也是甚为了解。”
“长痛不如短痛······”
“虽然我表示理解，但同为女人——”
靡红衣正色看向叶缺道——
“我还是不得不说，叶公子，你这次做的有些过了。”
略一静默······
脸上笑了笑，叶缺摊着双手无所谓道，“其实我们间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合适了，更何况我叶缺是什么人！岂真能被这小小的婚约所束缚？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叶家的二少爷——”
“听说她被某一神秘而强大的宗门看重······”
“停！”
叶缺眉色一挑，“你连这个消息也知道！？”
“叶公子又忘了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不是？”靡红衣不卑不亢道。
“多好的机缘呐，却是让她差点推托掉，也是一位傻人儿······”
“停停停——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再说这个话题了吧。”叶缺连连摆手道，真怕对方下一句说出什么更尴尬的话来。
“是为叶公子心有所扰，红衣方为此言，若非叶公子心无困顿又岂会来红衣此处。”
轻柔的语声不为所动，依然恬静优雅，从容不迫，一如靡红衣依然在双手绣着手中的绣图。
叶缺没有答话，心里已是感慨；不愧为红楼的第一花魁······
原本他就是想来这里与人交谈一番，如今说出来也是畅快了许多。
自己与她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叶缺不禁回想起来······
孩时，两人关系确实挺近，而且还有着不明其意的婚约对他们来说。
但是，随着后来长大，叶缺已经逐渐意识到了，自己资质普通，不过就是一个普通凡人。
而她——
她的天赋，超出一般之人，而且还不止一星半点！
外人不了解或许还不知道，可是叶缺却是极为清楚的——
在年轻一辈的所有人中，叶缺目前为止所见识过的，拥有如此高的天赋，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她；
另一个，则是自己的兄长叶孤雪······
至于为什么她未被外人关注的原因，或许不过是因为她的家族，将其有意雪藏和掩盖罢了。
······
叶缺晃了晃头，不再去想这些。
解了烦闷，自己也是该时候离开了。
“告辞，下次再来拜访。”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以往他也都是如此，亦算是这里的常客了。
“慢走红衣就不远送了，说来——叶公子才情多愁，连一纸休书也是煞费苦心呐，”靡红衣莞尔一笑道。
“尤其是最后一句——‘藕断无连丝，再见是陌人’，我观这其中有二字更是语义双关，莫非叶公子其实心里还在企盼，悠悠他日还能再次相见不成？”
“你、你胡说什么！”叶缺面色涨红，脑门上已是黑线满布，“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这句话没有双关语义，就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对——是你过多歪曲地理解了！”
同时，叶缺心里暗暗诽腹不已——
大意了！
大意了！
我咧了去个脑槌槌······
那纸休书，他没有预料到，他完全没有想到：竟然还真有人去捡来看！？
这是哪个乌龟王八坑你爷爷没脾没肺没心肝粗皮糙脸的黑孙子，这么八卦的吗······
与此同时——还身在城主府宴会的黄衫少年陈见打了个喷嚏儿，心里纳闷了一声是谁在说我？不过随即他又是满脸踌躇，一副豪气干云的模样，笑着向其身旁的同伴们道：“我跟你们说，这次上道院的遴选，我一定······”
······
故事回到这边，只听——
“咔啦——”一声，叶缺已经夺门而出，一溜烟儿的溜到了楼下门口——红楼敞开的大门前。
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呼——叶缺长长地呼了口气······
素雅的阁楼内，叶缺离去之后一位十三四岁的小侍女从门外小步走了进来——
“小姐，王员外在楼下吵嚣了许久，说他刚刚看见叶缺公子从这里离去，若小姐再不出去迎客，他——他便强行······”
灰白色宽大的绣布前，白衫女子连头都亦未抬。
“丢出去，断其双腿，并且，掌嘴五十。”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