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篇外篇09 今天也要开心呀2
五
那天的雨，好像是一个铺垫，为我爱上你埋下伏笔。
最近几天，班里好像突然“谣言”四起：所有人好像都知道了苗可欣向钟顶豪表白的消息，这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了所有学生所热衷的话题。
钟顶豪看着窗外的雨，听着旁边的过道上传来冯志康与苗可欣的打闹的声音。他很疑惑，不知道苗可欣为什么可以这么开心呢？可他自己又为什么没有丝毫愤怒呢？他看着窗外，细雨绵绵，突然想起，一周之后，他就要去晴川考试了，这是决定他命运的一场考试。他的眼神回到了教室，多希望眼前的人都是陌生人啊，这样我就不用为他们难过了。
中午放学，钟顶豪撑着伞，周围都是伞，拥挤着，为自己开辟一条道路。终于来到了人少些的地方，视野终于开阔了，终于看见了灰蒙蒙的天、看到了远处的红绿灯、看到了树枝摇摆着绿色的芽，瞬间觉得好受多了。他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睁开眼，却忽然看见了前面的屋檐下那熟悉的背影。
那是苗可欣。
忽然想起，他们俩家的方向，好像确实是相同的。
可钟顶豪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对了，苗可欣手上除了一本练习册，什么都没有。她没带伞。
钟顶豪看着她的背影，看见了湿润的头发落在肩膀上；校服的防水功能还算不错，没有塌陷下去，不过也已经变了一种颜色；她看起来那样单薄，真像一幅画卷，美丽到一吹就倒。
钟顶豪慢下脚步，跟她保持相同的速度。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可脚步已经不受控制，只是慢慢地走。他们的俩之间的距离，不远不近，刚好足够模糊、又足够清晰。
可前面不再有屋檐了，苗可欣却没有停下来，将手中的练习册举过头顶，挡住了头顶的一小块天地，便径直地走进了雨中。也许是雨有点大吧，苗可欣加快了脚步，可依然没有跑，好像在享受什么美妙的时光。
钟顶豪跟着加快了脚步。他看着雨点落在了她的脸上，让脸颊多了一道温柔；她的手在雨中摇曳，像是接到了雨滴又悄然放下；她的发梢平稳地波动，如风过芦苇的欢笑一般；她踩过的地方，水珠也欢快地跳了起来……钟顶豪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伞，竟没有犹豫地跑了起来。
反正我也要离开向阳了，就让我留下一点温柔吧。
钟顶豪将伞举到了苗可欣的头顶上，用最平常的语气说：“接着。”
苗可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机械地伸出了手，抓住了伞柄。
钟顶豪松开手，跑到了雨里，这一次，轮到他感受雨的味道。
苗可欣这才有所反应，跟着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说：“我不用的，你用吧。”
钟顶豪没有说话，也没有停下来。
苗可欣继续喊：“那我们一起用啊，你跑什么啊？”
钟顶号依然在跑，很快跑到了苗可欣不可能追到的地方；苗可欣停下了脚步，轻声喘气，慢慢地蹲下，拨弄着已经凌乱的头发，突然笑了，越笑越大声、越笑越欢喜、越笑越发自内心。
钟顶豪终于跑到了家，迅速地换了衣服，吃完饭，坐到了窗前，忽然觉得心情大好，从来没有这么好。他打开了自己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那个钥匙扣，上面那个小人依然说着“今天也要开心呀”。他拿出了自己的那串钥匙，将它们从原来的钥匙扣上取下来，套在了新的钥匙扣上。
这是几个月前的新礼物。
可欢笑之后，嘴角逐渐落了下来。
喜欢上了又如何呢？还不是要说再见吗？
六
晴川，一座象征着希望的城市，至少，对于五中考场中的考生来说，确实如此。这是最后一门考试，这场结束，一切便有了定论。
钟顶豪坐在最后一排，离考试结束还剩下最后二十分钟，他试卷上的最后三题还是空的，草稿纸上却已经早早地写好了思路。他看着窗外，在做最后的挣扎。
晴川，真的有那么好吗？他不知道。
来到晴川五中，我可以得到什么呢？更好的老师吗？可向阳一中作为龙潭最好的中学，又会差得到哪去呢？可是，我失去的东西是不是会更多呢？
他想到他和同学们快了的时光，想到了冯志康、想到了凌宇飞、想到了此时同样还在挣扎的周文杰；他想到了足球比赛、想到了文艺表演、想到了一起为成绩疯狂的日子；想到了自己很好的老师们，曹老师、严老师、徐老师……
他想到了苗可欣，想到了今天正好是他们去基地的日子。现在，苗可欣是不是已经开始吃晚饭了呢？吃完饭，他们是不是要开始搭帐篷了呢？看着漆黑的夜空、看着满是星星的夜空，她会不会想起我呢？她今天能不能开心呢？她以后能不能开心呢？她能不能像钥匙扣上的小人说的一样，每一个“今天”都很开心呢？
现在的孩子好像都是这样，把一瞬间的情窦初开看作最重要的东西，就像周文杰为韩子琴流泪一样，钟顶豪也在这一瞬间做出了决定。
他将所有选择题的答案改错了，最后三题空着不写，他低了至少三十分。
走出考场，遇见了曹泽艺。曹泽艺问：“老钟怎么样啊？”
钟顶豪自信地说：“我几乎全会啊，看来晴川五中我来定了！”
可曹泽艺一回头，钟顶豪便再也笑不出来了。
对不起啊，这一次是我骗了你。我对你说的那句“我们不是谁的附属品，我们应该走自己的路”，就当作是最后的谎言吧。
七
暑假，虽然高一的学生们不能补课，可没说不能军训啊。当所有人穿着绿色的衣裳出现在偌大的操场，是否预示着全新的生活正式开始了呢？
钟顶豪在众多的班级中寻找，可到处都是相同的衣裳，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找到一个人呢？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他们没有不期而遇，这让钟顶豪不经感叹：我们的缘分真的有这么浅吗？
可久别重逢才是最美的，让你那么轻易地得到了，连珍惜都会忘记吧？
中午，骄阳似火，钟顶豪来到树荫下，背诵着明早要听写的单词——创新班就是如此，没有一刻是空闲的。
“elevator，电梯……dentity，本身……expression，词语、表达……”
背累了，抬起头，不远处的树荫下，那个穿着军训服的女生正靠在树上，看着他笑。
钟顶豪也笑了，手中的书本，是否也露出了笑颜呢？
“高中的生活，总是会遇到挫折，作业又多了、考试又密集了、成绩又不理想了，可每当回家，打开门的瞬间，看见了那个钥匙扣，总是会想到你，想到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美好，也就不再那么悲伤了。对了，书信那边的你啊，今天也要开心呀！”——钟顶豪《写给“时间”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