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贪婪

那阵子，舒雨获烟抽得很凶，为了不影响女儿，她一直在旧房子里待到很晚，洗了澡才回家。旧屋子除了一些搬不走的旧家具之外，就剩下满满的灰尘，因为上一个租户将房子弄得不成样子，解约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后来就没再出租，一直空在那里，最近二手房行市不好，价格不理想，所以没出手。

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舒雨获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盘算着蒋温玮的死法，开车撞死他？不行，警察一定会查到自己跟他的关系；请人？舒雨获发现自己除了在影视剧里见过杀手，生活中连风声都没到过；自己动手？每一个想法刚萌芽就被自己否定了，可行性都不强。

舒雨获觉得好笑，人们常常在气愤时口口声声说着，杀了谁，杀了谁全家，可真正做到的人又有几个，做了的又有几个逃过命运的审判。

她想他死，但她不想为他陪葬，怎么办呢？

她想如果自己有隔空杀人的本事就好了，那样既平了自己的怨恨，又不会惹祸上身。

对！隔空杀人，好办法，怎么做呢？

她想到美剧《识骨寻踪》中的一个细节，死者突然自燃，烧得面目全非，最后当然罪犯被发现了，但那是因为他犯案就是为了挑衅警察，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案，还故意留下了线索，引导警察找到自己。

自己当然不需要寻求这种曝光度，只要达成目的即可。

她重新看了一遍那段视频，脑子里一遍遍走着细节，在不停地卡片之后，一个完整的情节产生了。

她去当地的批发市场买了一台便携式的缝纫机，又去买了几套当季最流行的男式休闲套装，拆了缝上，又拆了再缝上，直到针脚完全一致，看不出任何修整过的痕迹。那段时间，她的食指常常是贴着创可贴的，刚开始一碰就痛，后来痒得钻心，她只能不停地摩搓才能缓解一下。

那段时间，她一有空回到旧房子里，花了半个月功夫才终于成功，看着自己的成果，摸着食指，想着计划已经完成了一半，一种难得的激情重回心中。

下一步就是如何在衬里上添上可燃物了，汽油、酒精虽然可燃性强，但是气味很难掩盖，哪种可燃物是没有气味的呢？

对！她自己公司的茶油就可以，经过专业提纯的茶油，放进油锅根本没有烟，而且也没有普通山茶油的那种油腥味，很淡，油色也近乎透明，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可燃物，舒雨获差点认为老天安排她步入餐馆行业，采用这种油料，就是在暗示自己可以凭这个为什么报仇血恨。

主意打定就开始实验，她一遍遍地将油刷在衣服的内衬上，等干了再试。厚了不行，干了之后太重。薄了也不行，燃烧不彻底。棉质的内衬不行，刷上油也太重。最后她找到了一种化纤的内衬，本身就轻薄，刷上之后竟然不显重，就是刷得难度大些，因为不太沾油。不过，舒雨获有耐心，这一折腾又是半个月的时间，已经给了蒋温玮40万了。

接下来就是如何让衣服自燃了，食用油的燃点高，普通的温度还不足以让其燃烧，读过初中的都知道白磷的燃点最低，可是太多的话会被人发现，所以只能少量，少得不被人注意，还需要一种引导燃烧的物质，最后她选择了酒精，因为酒精是液态的，所以她用了一种与衣服面料类似的塑料薄膜粘成细长条，里面灌入酒精。

她知道他拿烟的习惯是将烟头朝内放在手心里，将白磷放在右手袖口那里，密封好，再将用塑料袋密封好的酒精粘在那里，少量的酒精就算被发现，也会认为是他自己不小心沾上去。

白磷燃点低，遇热会自燃，塑料袋遇热会烂，酒精燃烧后，带动衣服里的油燃烧，食用油燃点高，人被包裹在里面燃烧，结局一定会是烤焦，就象烧糊了的肉一样。

衣服成功之后，舒雨获打扮成捡垃圾的人，带着一顶破烂的帽子，帽沿很宽，可以遮住脸，脸上她涂了深色的底妆，全身上下都脏脏的，背着一个烂编织袋，路上连多看一眼的心情都没有，她在阳光城的周围转着，观察着，寻找着最好的观察地点，因为她要确保自己的计划得以顺利实施。

直到最后一次给蒋温玮送第三个20万的时候，发现他来拿钱时，手里拿了一个快递，灵光一闪，所有的细节都已经成型。

她不知道为什么赵莫为三番四次地询问她，都没有提到这60万的事情，她给的是现金，钱是她老早就存在保险柜里的，每一张她都带着手套细细地用酒精擦拭过，不会留下她的任何印记。可警察提都没提，只能说明警察根本不知道这笔钱的存在。

蒋温玮是身上留不住钱的，他不可能将60万都放在身边不动，一定是花出去了的，看来多半是被人黑吃黑了。

舒雨获猜对了，蒋温玮拿到第一笔钱之后，迅速地将钱充入了他炒股的帐户中，因为他们全家都是黑户，根本不能用自己的账户炒股，就用了蒋温玮儿子朋友的账户，蒋温玮死后，他儿子一查帐户，上面居然有40万的余额，怕债主知道，赶紧转了出来。警察寻问时，他另外找了一个帐户搪塞了过去，反正电脑主机都烧焦了，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另外20万是被俞贵妃拿了，那天她怒气冲冲地去找蒋温玮，问他为什么不给女儿钱，害得女儿回家一直哭，要是女儿因此得了抑郁症，她要他好看，去了之后，蒋温玮当然说自己没钱，她好一顿闹腾，他才转了点钱过来，俞贵妃刚准备走，就看到沙发边上的两瓶茶油，转头就骂，这么贵的茶油都舍得买，自己女儿却刻薄得很，说他一定是有钱不给，就在屋里子翻天倒海，最后果然被她找到了藏着衣柜里，用衣服包着的20万现金，两个人在屋子一番搏斗，蒋温玮当然不是她的对手，累得在躺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她将钱装进袋子里，就走了，临走时连茶油都忘了拿。

俞贵妃之所以一直跟警察说是舒雨获做的，就是因为这20万，她想来想去，只有她最有可能给蒋温玮钱。但是她又不愿意告诉警察这20万的事，毕竟以她现在的收入状况，存20万简直不太可能，况且这20万一现面，就不是她的了，这是罪证，是脏款，她不能说。

她想只要让她找到舒雨获，拿出这20万的证据来，舒雨获一定会乖乖地拿出更多的钱来买平安。

可怜赵莫为，这几天在办公室，将案件的所有细节摆在墙上，用红线串着证据链，可是总有关键的缺失点，令证据留白无法串联。他万万没有想到，不是自己不敬业，而是人性的贪婪可以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舒雨获也没想到黑吃黑的人竟然是蒋温玮最亲近的两个人。

缝纫机舒雨获也丢进湘江里去了，没沾油的衣服，她缝好后，放入了旧衣回收箱里，沾了油的，她在郊区的废弃建筑工地上烧掉了，因为都是衣服的残片，发现不了什么。

监控的地点她选了好几个，最后确定在了与阳光城一路之隔的对面小区，那幢楼是烂尾楼，因为开发商一房三卖跑路之后，十几年没有完工，就是距离有些远，为此她亲自跑了趟深圳，在华强北买了一套专业的高清监控设备，有些贵，但是胜在距离远而且清晰，个头有些大，但是烂尾楼顶，盖住就可以了，果然帮了她不少的忙，因为隔着一条环线，警察怎么也不会想到要去那里找线索。

现在就剩下出国试路这个问题了，舒雨获坐在办公室里想着，但愿一切顺利。

安比珀发现了舒雨获手机的问题，猜到她应该是换了手机，但一时也没有办法重新在舒雨获的手机里安装病毒软件，只能盯着她的办公室监控，看着她坐在办公椅子上转啊转的。

舒雨获办理出国手续的事情，赵莫为是知道的，可是局里并没有批准限制她出境的手续，况且她办理的只是旅游签证，只有一个星期的时间。

幸好蓝丰资本风投还没有成功，说明舒雨获的公司并没有转让成功，她还会回来。

赵莫为心想，自己还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