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高三的每一天都过得非常快。
既充实又无力，充实在每天都有复习不完的知识点和做不完的试卷，无力在常常让人感觉什么都没学到，对考试已然麻木，成绩却看不见明显涨幅。
在这样好像看不到尽头的枯燥日子里，许多同学渐渐开始力不从心了。
“我听说隔壁班又有一个同学给学校申请在校外自主学习了。你说这自主学习能学好嘛？”
夏栩一边打汤一边思考霍嘉熙的话，“敢这么做肯定是有一定把握的吧，不然家长和学校怎么可能愿意放人。”
霍嘉熙心不在焉地接过汤，由着夏栩在前面开路。
“是不是在学校里压力太大了啊？”
食堂这会排队的人正多，夏栩走在前面好几次差点被撞到。
“你小心一点，保持车距啊咱俩。”
一路有惊无险的回到位置上，夏栩坐下来喝了口汤，和霍嘉熙继续之前的话题。
“压力肯定有，一个班上这么多人，这对比自然而然就出来了。排在前面的比不过，稍微后面一点的同学进步又很明显，就剩自己不上不下，看不出来什么进退步，也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努力，这谁压力不大。”
“怎么说的我压力都上来了。”霍嘉熙听得皱起了脸。
夏栩被她逗笑，“我也是啊。每天晚上做题超级累，我好几次都在书房睡着了，被我爸进来送水发现了，这才爬去床上睡。”
“我在公交车上也是，站着拉着扶手都困得不行，给我一个位置我马上能睡着。”
霍嘉熙有气无力地往嘴里塞了两口饭，突然问道，“你说，那些特重班的人每天也会像我们这样累吗？他们里面是不是有那种随便学学都能考很好的天才啊？”
“这世界上哪来这么多天才，人家大多数肯定比我们还努力就是了。他们看起来轻松有可能是因为基础比我们扎实吧，咱们以前玩的时候可能人家就在学呢。”
霍嘉熙听得叹气，“这下算是明白‘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了。”
夏栩沉思了一会，回答了霍嘉熙第二个问题。
“至于天才，我觉得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吧。天才推动整个世界的进程，我们普通人就推动自己的生活，但是世界就是由普通人构成的。”
我们即世界。
这句话有些中二了，夏栩忍了一下没说出口。
“那我们岂不成了游戏里的NPC？”
“怎么会，我们的生活、命运、人生都在自己手里啊，就像现在，”夏栩指了指餐盘里的菜，“只有我能决定下一刻吃什么。”
霍嘉熙被她的正经震住，回过神来笑着夹起一片肉往夏栩米饭里放，“这个肉老好吃了，你尝尝。”
夏栩不明白霍嘉熙在做什么，怀疑她是不是把掉桌上的肉夹给自己，最后还是在霍嘉熙期许的眼神里放进嘴里。
霍嘉熙突然大笑起来，“你下一刻吃什么被我决定了。”
夏栩反应过来无奈地摇摇头，“服了你了。”
......
第二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属于走读生们的放学时刻到来。
夏栩正在收拾书包，突然霍嘉熙背着书包风风火火地跑到班门口，手上还拿着她和夏栩水杯。
“栩姐！夏栩！你快出来！出事了！”
夏栩一开始只当是霍嘉熙催促她的一种手段，手上动作加快了些，刚走出教室门，霍嘉熙就拉着她往楼梯走去，
“你那个学生会朋友！之前生日送你零食那个！”
纪时？
“他和别人打起来了！”
“谁？”
夏栩楞得站在原地，拉着她走的霍嘉熙被惯力扯回来。
在夏栩的认知里，纪时、打架这四个字根本不会同时出现。
“纪时？和别人打起来了？！”
怎么可能？！
不过当夏栩走到楼梯转角看到一个眼熟的黑色礼品盒时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确定，再往前走便看到纪时的身影，他的对面站着一个男生正黑着脸说些什么，地上散落着一些稿纸和卷子，夏栩看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张，卷子的主人名叫周言归。
这样的现场看起来确实很像是在打架。
夏栩的目光再次回到纪时身上，他似乎完全没有在听对面的人在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地盯着某处地方，夏栩顺着那个方向看去。
此时正是走读生放学的时间，走廊、操场都是嘈杂的人声。纪时他们这个角落虽然隐蔽，但仍然吸引了不少的楼上的同学驻足，尽管都是远观。而纪时他们班的同学作为前排观众，或多或少都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只有那一个背影，他似乎不在意或不愿意在意外面的喧哗，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神色淡然地翻动和书写手上的卷子。
“嗨纪总……诶你手上拿的啥？”
“礼物。”
“包装这么好，送喜欢的人啊？”
“嗯。”
“哦…啊？！”
回忆起前几天的对话，再加上之前那些种种迹象，夏栩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
也是，这样才合理。
夏栩非常迅速地在脑海里整理消化由眼前景衍生出来的信息，并坦然消化。
许是纪时的置若罔闻的态度惹恼了他对面的男生，他愤愤地将矛头对向了在一旁的夏栩。
“怎么，还叫帮手过来了？”他阴阳怪气地开口。
夏栩没吭声，毕竟这话说的也没问题，她的确是纪时这边的。
那个男生似是想起了什么，脸色略有缓和却带着令人不快的语气地继续说，
“哦不对，不是帮手，是你的池塘里的鱼。”
夏栩略微皱了一下眉头，这年头怎么还有这种无语的男的。
“同学，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那个男生看了夏栩一眼，转头朝向纪时说话，刻意地提高了声音。
“你说她知道吗？还有天天围着你的那些人他们知不知道，”，围观群众们纷纷敛声屏气，倾耳而听，“咱们年级的大红人，喜欢…”
“人家喜欢什么关你什么事儿啊，用你在这展示，”夏栩上前站在两人中间，“嘴真够碎的，就你这样那些人为什么不围着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一天天的少吃点盐吧，看你闲的。”
男生脸色沉沉地看着夏栩，夏栩不以为然，刚准备继续说话，身后的人便拍了拍她的肩，走上前把她挡在身后。
远处也渐渐传来了纪时他们班班主任的声音。
“都要上课了还在外面站着干什么，楼上的看什么呢？”
“还有你们那一堆，都高三了还打架是吧，其他人全部给我进去。”
班主任来到“打架事件”的中心地段，指着两位主人公一通骂，最后才看向夏栩，
“你又是哪个班的，马上上课了还在这做什么？”
“老师好，我是走读的，我正准备回家来着。”
班主任依旧皱紧眉头，“那还不赶紧回家。”
“好的老师。”
“你俩！赶紧给我把外面收拾了进去！”
班主任下达命令后走进班里继续训人，留门外三个人灰溜溜地收拾。
夏栩走到墙角捡起黑色礼盒递给纪时，纪时顿了一下才接过来。
“你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走吧。”
“你不是住校吗？”
纪时扯开嘴角笑了一下，“今晚不住了。”
夏栩看着他把收拾好的纸张叠整齐，先是走到后门的垃圾桶扔掉了黑色礼盒，然后才从前门走进去，把叠好的纸放在讲台上后，才开口和老师说些什么。
夏栩悄悄地贴着墙走，准备到楼下等纪时，结果差点一脚踢飞放在楼梯拐角的水杯，吓得她原地定住三秒，水杯上贴着霍嘉熙给她的便签。
“太晚了我就先走啦，安慰一下你们纪部长吧，也被骂的太惨了，希望怒火不会到你身上，自求多福吧~以及，你刚刚的发言超帅的！！”
夏栩坐在一楼楼梯上等纪时，掏出老年机给家里报备之后就在心里盘算着该不该问纪时，问的话万一人家不好回答怎么办，不问自己又好奇。还没等想出个结果，地上就出现了另一个影子。
她回头看，果然是纪时。夏栩站起来，两人朝校外走去。
“这就放人了？”
“请个假的事，”纪时摆摆手，“而且我本来也就准备申请校外学习。”
“啊？什么时候的事？”
“家里定的，等他们商量完估摸着下个月吧，就不来学校了。怎么，舍不得我？”
纪时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欠揍的样子，夏栩无语地看着他，“滚。”
“怎么想着去外面学了，难道真是他们说的压力太大了？”夏栩扫视他一圈，“我看你也不像压力大的样子啊。”
“怎么可能，别人我不知道，我反正不是这个原因。家里找到一个机构，刚好学校这边一轮快结束了，后面的二三轮复习想让我一对一。”
夏栩想起自己之前一对一补课的经历，那种和老师面面相觑的痛苦与尴尬，不禁让夏栩看向纪时的目光里带上一些同情，“你同意了？”
“也不反对，他们也挺忙的，还抽时间和我聊了聊。我想着能顺着他们的事就先顺着吧，以后有分歧的事多着呢。”
“你倒是深见远虑，那就祝你好运吧。”
两人走到公交站台坐下，思忖片刻，夏栩还是开口询问，“今天那个男生怎么回事，你和他真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