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罗·波提切利
Sandro Botticelli
1445—1510.05.17
生平历程
桑德罗·波提切利于1445年出生在佛罗伦萨的诸圣堂区,他是家中4个长至成年的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他的父亲马里奥·迪瓦尼·迪阿梅奥·菲利普是一名制革商人。
1460年,波提切利的父亲开始从事金箔制造业,他也追随父亲接受了金匠的训练,这也成为他接触艺术和艺术家的最初途径。
1461—1462年,波提切利追随佛罗伦萨顶级画家之一菲利普·利皮进行学习,接受了包括素描、绘画和壁画等各方面技术的培训,其整个职业生涯中表现出的艺术风格也深受老师的影响。
1467年,波提切利离开菲利普·利皮的工作室,之后成立了自己的画室。
1470—1472年,波提切利接受委托,创作乌菲兹的大型祭坛画,虽然成品尚未达到艺术家最完美时期的高度,但也标志着他的作品开始受人瞩目。
1474年,波提切利应比萨市的要求参与了坎波桑托壁画的绘制工作,尽管这项成果最终并未被保存下来,但在当时却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声望,尤其是在佛罗伦萨之外的地区。
1475年,波提切利接受委托,创作《三贤士来拜》,自此美第奇家族成为了他的长期赞助人,这也成为他艺术生涯成熟时期的开端。
1478年,波提切利创作了他的首幅个人主导壁画作品,描绘了密谋陷害美第奇家族的帕齐家族领导人被实施绞刑的场景,但该作品最终在1494年被帕齐家族摧毁。
1480年,韦斯普奇家族委托波提切利在画家居住地的诸圣堂区教堂创作壁画。
1481年,波提切利受教皇西斯图斯四世委托,与其他著名艺术家共同为新建的西斯廷教堂创作壁画。
1482年,波提切利回到佛罗伦萨。
1491年,波提切利受委托设计佛罗伦萨大教堂的外观装饰,但计划最终并未实现。
1495年,受萨沃纳罗拉的影响,波提切利减少了绘画工作量,尽管因此使经济陷入窘迫,但他仍然是萨沃纳罗拉的追随者,甚至还在“虚荣的篝火”中焚烧了自己的一部分作品。
1510年5月17日,波提切利去世,埋葬于诸圣堂区教堂。
艺术成就
波提切利是文艺复兴早期的意大利画家,他的作品具有十分优雅的线性结构,并且在神话、宗教和肖像主题上都有所创新。他在美第奇家族的赞助下,创作出了流芳百世的佳作,他所擅长的绘画技巧令人物形象不再是哥特式的呆滞,而是充满了思想和个人情感的真实存在。以他为代表的早期文艺复兴绘画风格对于后世的影响一直持续到19世纪末。
波提切利的作品主要以宗教题材、神话题材和肖像画为主,他自15世纪70年代开始成为独立的艺术大师,并在80年代进入绘画成熟期,这同时也是他艺术生涯中最成功的时期。直到15世纪90年代,他的风格开始更趋于个性化,甚至开始与当时的新兴画家走向相反的方向,并再次以某种方式回归到晚哥特风格之中。
除了绘画,与之相关的众多其他领域他也有所探索,如人体解剖学、透视学、景观学的真实表现,以及临摹借鉴古典艺术,这些研究都令他在绘画上能够取得更好的发展和更杰出的成就。
三贤士来拜
乌菲兹美术馆,佛罗伦萨
1475年 107.5cm×173cm 木板蛋彩画
此作品是受货币兑换公会经纪人古斯帕雷·迪赞比·德尔·拉马的委托,为了装饰他在佛罗伦萨新圣母大殿中的礼拜堂而绘制的。可能是为了表达委托人对美第奇家族的崇敬,波提切利被要求将美第奇家族的重要成员绘制在画布上,因此可以看到场景中的角色里,跪拜在圣母面前的是国父科西莫·德·美第奇,下方正中央的红袍男子是他的儿子皮耶罗·德·美第奇,右侧是他的另一个儿子乔瓦尼·德·美第奇。巧合的是,被描绘成三贤士的三位美第奇家族成员在作品创作完成时都已去世,佛罗伦萨实际上是由洛伦佐·德·美第奇在统治。另外,委托人也被包含在画作中,右侧满头白发、身着浅蓝色长袍、面向观画者的老者便是古斯帕雷本人,而最右侧身着黄色长袍的形象正是画家自己。
据说波提切利至少创作了7幅不同版本的《三贤士来拜》,而在这一作品中,画家对于每个人物都进行了细致的描绘和特征的区分,尤其是三贤士在色彩、年龄、神态上都有所区别。
除了已经确定的美第奇家族成员科西莫、皮耶罗、乔瓦尼之外,其他人物都存在一定的争议性。乔瓦尼身后黑色头发和黑色服饰的年轻人可能是朱利亚诺·德·美第奇,也有人认为是洛伦佐·德·美第奇。在缺乏可靠资料的情况下,根据少量参考事实来辨别历史人物是十分困难的,只能得到一个疑似的结论。
画面最左侧手持利剑的男子被认为是洛伦佐·德·美第奇(认为黑袍男子是洛伦佐的学者认为此人物为朱利亚诺),他身旁分别是安杰洛·波利齐亚诺和皮科·德拉·米兰多拉,也有人认为科西莫身后头戴金色刺绣帽子的人物是洛伦佐。
波提切利创作的其他同主题作品
三贤士来拜
英国国家美术馆,伦敦
1465—1467年 50cm×136cm 木板蛋彩画
三贤士来拜
美国国家美术馆,华盛顿
1478—1482年 68cm×102cm 木板蛋彩画
三贤士来拜
英国国家美术馆,伦敦
1470—1475年 直径130.8cm 木板蛋彩画
春
乌菲兹美术馆,佛罗伦萨
1481—1482年 203cm×314cm 木板蛋彩画
这幅作品可能是受到洛伦佐·德·美第奇和朱利亚诺·德·美第奇的委托而创作的。画面中包含了多位古典神话人物,包括作为主角的维纳斯和分列她两侧的美惠三女神、赫耳墨斯、帕拉斯、克洛里斯和仄费罗斯,以及在维纳斯头顶上飞过的丘比特,他们共同聚集在花园之中庆贺春的到来。但在众多神话典籍中并未出现过对这一场景的描绘,因此评论家们都认为这是一个基于“春”的主题而创作的寓言画,借鉴了众多古典神话和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资料,包括古罗马诗人奥维德、卢克莱修和意大利诗人波利齐亚诺的作品,很可能是来自美第奇家族的诗人帮助画家设计了这一作品。正是其特殊和复杂的象征性,使之成为西方艺术中极具争议,也是极受欢迎的画作之一。
此作品的构图仍然具有哥特式风格的痕迹,画中人物平列展开在画布上,通过位置的高低来展现人物的前后顺序,但却没有明显的大小变化,加之画面上约有190种不同的花,与当时流行的用于装饰宫殿的百花挂毯风格十分类似。
画面最左侧的是担任神界和人界信使的赫耳墨斯,是以洛伦佐·德·美第奇或朱利亚诺·德·美第奇为原型绘制的。
画面中维纳斯左侧的是美惠三女神,她们代表了真善美,出现在这幅作品中象征着大自然和春天所带来的美丽和生机。
画面中维纳斯右侧的是帕拉斯,这个形象还出现在波提切利的另一幅作品《帕拉斯和肯陶洛斯》中,因此这两幅作品被认为是姐妹篇。
画面最右侧的西风之神仄费罗斯追逐着花卉女神克洛里斯,他们后来结婚并生有3个孩子。
维纳斯头顶上方的丘比特明示了她作为画面主角的地位,同时被遮蔽双眼的小爱神用箭头对准了美惠三女神,代表着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追求。而且这幅作品是作为新婚贺礼被放置于洛伦佐·德·美第奇的卧室中的,因此也蕴含了对婚姻的祝福。
作为画面主角的维纳斯实际上并未被安置于画面的正中心,而是略微偏右的位置,通过她身后树木所形成的拱顶形状将观画者的视线集中于此,使其成为视觉中心。另外,在人物前后顺序的安排上,波提切利特意将维纳斯单独放置在靠后的位置,凸显出其自然的、比其他人物更高的地位,从而也衬托出她在画面中的主体效果。
帕拉斯和肯陶洛斯
乌菲兹美术馆,佛罗伦萨
约1482年 207cm×148cm 布面蛋彩画
此作品是《春》的姐妹篇,是1482年洛伦佐·德·美第奇为了他与赛密拉米德·阿皮亚尼的婚礼而委托波提切利创作的。肯陶洛斯是希腊神话中半人半马的怪物,上身是人类的头、躯干和手,下身是马的躯干和四肢,一般是作为粗暴、狂野和色情的象征。帕拉斯就是智慧女神雅典娜,不仅因其女猎人的身份与画面暗合,而且画面并非以狩猎场景为主,而是透露出理智的信息,因此,进一步确定她为雅典娜或密涅瓦(罗马神话中对应于雅典娜的女神)。
画面中的两位人物很可能代表了洛伦佐和他的妻子,尤其是被理智制服的半马人,象征着洛伦佐克制了自己的侵略欲望,与那不勒斯结盟并结束了帕齐战争的伟大行为。意大利人对美第奇家族纹章的戏称发音与“帕拉斯”相似,说明作品具有一定的政治内涵。
帕拉斯的紧身衣裙上附有美第奇家族的三环徽章标志,因而可以确认这幅作品是由美第奇家族委托创作的。月桂树枝缠绕在她的双臂和胸前,并被她戴在头上作为王冠,这也经常是美第奇家族身份的象征。另外,帕拉斯肩负盾牌,手持长戟,在肯陶洛斯射击之前便将其制服,表现出感性屈从于理性的绘画寓意。
维纳斯的诞生
乌菲兹美术馆,佛罗伦萨
1483—1485年 172.5cm×278.5cm 木板蛋彩画
这幅作品是受洛伦佐·德·美第奇的委托而创作的,其主题可能是由人文主义者波利齐亚诺提出的,描绘了西风之神仄费罗斯正向维纳斯吹气,女神克洛里斯带来鲜花,季节女神荷赖则准备为她穿衣装扮。此作品不可避免地总是与波提切利的另一幅作品《春》相互比较,因为两者都是由美第奇家族委托的,都是向古典大师学习和模仿,都是以快乐的欢庆场景为背景。但相对来说,《春》具有更复杂的内涵,而这幅作品却十分简单直接,从外表上就具有感官上的吸引力,因此也更广为人知。
波提切利擅长使用蛋彩技术,从而赋予画面非凡的透明度,使作品具有特殊的色调和梦幻般的效果,令人联想到壁画的画面特点。但不论用哪种颜料,画面色调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光线的照射而变暗,如西风之神和同伴翅膀的绿色、陆地上叶子的橙色、大海与天空的蓝色,都与原本的色彩和亮度有所偏差。右上角的树叶因为通常被画框遮盖而影响较小,仍然保留着原本的鲜艳程度。
画中的维纳斯以害羞的造型出现,长而飘逸的金发遮住了她的身体,胸部则被手挡住。她从贝壳中诞生,宛如新生的、赤裸的婴孩,但已经具有成年人的躯体和美貌。有人认为这幅作品描绘的并不是维纳斯的出生,而是女神出生后到达陆地时的庆祝场景,荷马、奥维德和波利齐亚诺均在各自的作品中描述过这一场景。
西风之神仄费罗斯怀抱着克洛里斯,克洛里斯是代表春天、花卉和自然的女神,在波提切利的另一幅作品《春》中他们也是相伴出现的,在这里他们则表现出更为亲密的关系。
海水中的泡沫和贝壳的存在都是有文献资料可供参考的。仔细观察维纳斯的脚下,会发现并没有身体的投影,而且她的脚也并非完全站立于贝壳之上,而是带有一定的漂浮感。这也说明,相对于现实来说,这幅画更关注对想象世界的描绘和表现。
根据现代技术检测,岸上的女神原本并非是双脚赤裸的,而是穿着一双古典式凉鞋。除此之外,波提切利还对她的衣领、维纳斯的头发等多处进行过修改,并使用蛋彩令人物的衣物、翅膀以及海面等景观都显得更加通透清亮。
对于站在陆地上的女性形象原型,评论家们有众多猜测,其中支持者较多的有两种说法:一是美惠三女神之一;二是花神弗洛拉。她手拿一件红色的斗篷来迎接维纳斯,为即将上岸的爱神遮盖住赤裸的身体。
拿石榴的圣母
乌菲兹美术馆,佛罗伦萨
约1487年 直径143.5cm 木板蛋彩画
此作品是一幅关于圣母的圆形画,圣母右手托起圣子,左手拿着一个石榴,并且与圣子的手握在一起。石榴在基督教中有着多重的象征意义,尤其是红色的果实代表着耶稣为拯救人类而留下的鲜血。另外,圣母手拿石榴的动作在波提切利其他相关作品中也出现过。画面采用了对称的方式和写实的风格,圣母位于构图的正中心且呈金字塔状的三角形姿态,头顶照耀的金色光芒使用了垂直线的方式来强调天堂之光的闪亮。背后蓝色布幔的衬托和周围天使的环绕,使圣母成为突出于其他人物存在的主角。虽然不同层次的蓝色颜料赋予了画面镇定且偏冷的色调,但圣母的衣着和肤色相对于周围天使的色彩更为鲜艳和明亮,有助于突出主题,也将观画者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圣母身上。
这幅画所采用的蛋彩技法是文艺复兴早期最主要的绘画方式,蛋黄被用作颜料的融合剂,从而缩短了绘画介质的干燥时间,直到16世纪以后,这种技法才被使用起来更为灵活的油画技法所取代。
石榴除了象征耶稣受难之外,还因其果实形态而代表着旺盛的繁殖力,所有石榴子的形态都几乎一致也代表着教会的统一。
画面中最左侧的天使手持百合花和玫瑰花。百合花象征着圣母玛利亚的纯洁和童真,玫瑰花的红色则代表着耶稣的流血和受难,与石榴的象征意义形成呼应。
波提切利创作的其他圣母像
玛利亚和幼童以及圣约翰和两个天使
英国国家美术馆,伦敦
1445—1510年 直径约113cm 木板油画
天使歌颂的玛利亚和幼童
德国国家博物馆绘画陈列室,柏林
约1477年 直径135cm 木板油画
神秘的诞生
英国国家美术馆,伦敦
1500—1501年 108.5cm×74.9cm 布面油画
此作品是波提切利唯一签名的作品,也是对耶稣降生有着不同寻常描绘的作品,很可能是受到狂热的传教士萨沃纳罗拉的影响。萨沃纳罗拉1490年到达佛罗伦萨,鼓吹末世降临,巨大的灾难正在逼近,之后他的话变成了可怕的现实,意大利战争、美第奇家族衰落、瘟疫爆发等令佛罗伦萨人的恐惧达到顶点,并将其视为先知,在他的讲道下放弃各种所谓的“世俗享乐物品”,包括异教绘画、雕塑和书籍等。波提切利也深受影响,甚至亲自将许多作品投入大火中。尽管1498年萨沃纳罗拉被处以火刑,但他的末世思想却深深地烙印在画家的脑海里,这种思想也十分直接地反映在这幅作品中。
在外界动荡和个人思想变化的双重影响下,画家认为自己生活在大灾难时期,因此在画中暗含了许多危险的信息,整体阴暗的色调也完全不同于其他描绘基督诞生的作品那样光明和欢快。为此,波提切利还特意将作品描绘在画布上,以便于将画卷起来隐藏。
耶稣出生的部分充满了黑暗的预感,无助的婴孩躺在白布上,而这块白布终有一天会成为他的裹尸布。人物所处的洞穴令人联想到他的坟墓,一切都提醒着观画者不但要看到耶稣的诞生,还要想到他的受难。
画作上方是一派欢乐的气氛,金色的圆顶是天堂的入口,天使在顶端围成圆圈跳舞,她们的衣着颜色分别代表着信仰、希望和友善,拉起的双手之间握着象征和平的橄榄枝,但是在最上方的铭文处除了签有画家桑德罗·波提切利的名字,还写下了“世界末日”和令人不安的话语,如此矛盾的存在印证了标题中的“神秘”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