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昆仑打开十万大山的门户，用自己的一点神魂之力，将东皇太一引到深洞之内。守在那里的梨山老祖乘他急于炼化灵力不备之时，用缚神索将他锁住，昆仑随即关闭出口，开启大阵。他将东皇太一护在自己身后，再用自己神魂内遗留自盘古的神力阻挡住了天道的觉察。

梨山老祖对随后赶来的众位上神只说东皇太一伤重过度，被自己收入梨山内修养，暂时不得与人相见。好在无人敢质疑梨山老祖的话，如此一过便是三万年。

这三万年里，人间修养生息，繁衍后代。天界也在逐步建立新的秩序，善圣终于显露出他欲取而代之的野心，九幽将三生石带入黄泉下，天地重新规划出六界。

而东皇太一，也在这混乱无度的几万年里渐渐被世人所淡忘，直至凡尘内再无人记得他的名讳，更无人知晓他被缚神索困在无人知晓的山洞里。

在昆仑的引领下，十万大山下的镇压阵法日夜不缀的为东皇太一净除体内的魔气。所幸东皇太一有神印护身，魔气并未入侵至要害。他之所以有如此疯魔之状，多半还是心魔所至。在昆仑的循序引领下，他心魔已除去得差不多了，意识也渐有恢复，昆仑见他有所好转后这才松懈防备。

原是还需要再有千年时光才能将东皇太一体内的魔气完全净除，可他却在昆仑不备时挣脱缚神索，逃了出去。

那时，他神元之内还尚有残留的魔气未能完全净除，离了十万大山与昆仑的庇护极有可能被天道觉察到他曾入魔的事实，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奈昆仑因神魂虚弱阻拦不住，凝结而成的虚影又出不得昆仑神山，他只好将东皇太一逃出的事转告给梨山老祖知晓。

可此时，天下已知东皇太一在隔了数万后重又显世，虽然性情有所转变，但神印还在，也就无人能想到他这几万年里是如何渡过的。而且梨山老祖发现东皇太一对于自己曾入魔之事竟完全遗忘了。见他又恢复成原先的模样，她犹疑再三终是不忍将当年之事告他知晓，只是暗中时刻关注着他。

后来，祝兮与天帝设局欲夺神元，在那一刻里东皇太一的思绪短暂的清明过，许是又再度被那二人散发出的魔气所刺激到，他竟对入魔一事也恢复了记忆。在那极短的一刹那里，他选择引爆神魂，一是自知不能被祝兮与天帝觉察到他体内还残留的魔气，二是更不想如他们所愿。所以，他宁可选择自爆神魂。

梨山老祖时刻都在关注着东皇太一，觉察到他有危难后立即赶往他身边，却任是慢了一步，最后只来得及在祝兮与天帝被神魂之边震晕之既先一步抢走了东皇太一的神元。

原还是想将他的神元安置在十万大山之下，但昆仑神魂此时已是极度虚弱，完全无力在守护他。如此梨山老祖才决定将东皇太一神魂安置在当年后土用首山铜铸造的六棱八柱宝盒内，之后又隐藏在三危山的黑水之下。虽然此举会让他痛苦一些，但总好过被天道及世人发现他曾沦落入魔道一事。

祝兮掌握了其中的三片神魂碎片，跟着感应也来到三危山，恰好看见昆仑将东皇太一的神元锁进六棱八柱宝盒里。那时她才知道昆仑已然醒来且魂力虚弱，她借此想到将其中的一片神魂藏于十万大山下，此想法与昆仑之前的做法不谋而合。只是她又在深洞内设下万古噬魂阵，意欲夺取东皇太一与昆仑的神魂之力，来修养帝俊的一缕残魂。

如果说事情的开端还在梨山老祖的掌握之中，那此后就渐渐脱离了她的掌控。天帝的野心之大，祝兮的手段之狠毒更是超出她的想象。好在，丹墨璃的出现，让事情又有了回到正轨的希望。

“老身对天道有所隐瞒，只怕日后也将会有天遣。”

玉清上神听完这一切后，沉默良久。

当年的一念之差啊，竟造成之后这数十万年的腥风血雨，六界不安。

“当年……若我们曾助帝俊一臂之力，他也许不会就此陨落，那妖族也不会对天界宣战，之后的一切，是否就都能避免了呢？”

这些年，玉清上神不止一次想过，当年若是有人为帝俊护法，他若没有陨落雷劫下，之后的一切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梨山老祖将已经凉透的茶水倾倒于树根下，重又为他续上一杯。

“这个问题老身也曾反复想过无数回，虽然不知道天柱是否还会倒塌，但有一点老身却是能肯定的。”

“是什么？”

“帝俊的结果不会改变，妖族的结果也不会改变。”

玉清上神双手接过茶水，听梨山老祖如此说，更为困惑难解，遂问道：“这是为何？”

难道帝俊与妖族是犯有非死不可重罪吗？

梨山老祖摇头轻叹，与他解释道：“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拥有妖族至宝的河图洛书，就是他们的原罪。”

一言点醒梦中具，梨山老祖的话外之意玉清上神心领神会，心中闪过一种可能，却又十分不敢相信。

“因为帝俊携此宝出入过归墟之境，所以才惹来天道的肃杀？”

“正是如此。”

当年盘古诞生之时身怀河图洛书，从中悟道进而有开天辟地的想法，之后便一直支撑着天地直到神魂消散化作天地万物，滋养了这方天地。自那后也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传闻，言当年若有河图洛书在身，盘古定不会消散。而至于此宝落于何处，一直踪迹全无，直到帝俊从归墟拾回了那两枚足以改天动地的石子回来，才引起天道觉察。

“当年你也是见过那两枚石子的，也明白这样的东西若真无限制的出现在世界，介时，天地会如何？帝俊是因他的轻率而妄送了自己的性命，也连累了妖族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与妖族众生何干？天道为何要覆灭整个妖族？”

“只因帝俊陨落后，河图洛书再次下落不明。为防再有人效仿帝俊，便干脆灭了所有与此有关的一切，而妖族首当其冲。天道可掌控一切，控制几个心思不正的人，又有何难？”

玉清上神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天道无情，但他决想不到，竟然会残酷至此。只为一人，一物，而覆灭所有与之有关的一切？

“这不可能。这太可怕了。”

梨山老祖明白他一时难以接受，即便是自己当初想通一切时，也难以接受，心中对天道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惧怕。虽然她早已飞升天外天，理论上可不再受天道束缚。可与自己有关的一切，心及这梨山上下的弟子，又将如何？

她实难敢横下心去赌上一赌。

“你可知为何水麒麟为何会躲在黄泉封印下不出？”

“也为躲天道的肃杀？”

她点了点头，语气尤为沉重的说：“正是。帝俊陨落后最有可能掌握河图洛书便是与帝俊关系密切的水麒麟和东皇太一。”

自身的身死如何，可以无所畏惧，但其他人呢？

天道无情，残酷，却更卑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