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挑战极限遭遇穿越尴尬
秦岭五泉山疯狂之穿越
去五泉山,约了同学Z君,知道他要带四岁多的女儿,便有些忧心忡忡。无奈,女儿是同学的掌上明珠,他去山里主要也是为了让呼吸道容易生病的女儿洗洗肺。苗苗的勇敢显然令所有登山者为之咋舌。小小身影一路踏雪迎冰,丝毫不减。大人们都是艰难的低下头只顾脚下的行走,苗苗却以她极大的勇敢和坚强在Z君和先生的携顾下登上了顶峰。所行者驴友中苗苗的行为传着佳话。四岁七个月的小女童踏着雪山竟奇迹般的站在了海拔1750米的峰顶,这无疑是登山者中最为惊险的记录了,所有的赞扬声都宠着苗苗。
同学为之骄傲,连我们同行者都以她自豪。一时间,苗苗显然成了此行登山的焦点和大家谈论的话题。然而,当Z君决定同我们一起穿越的时候,我还是在内心吃惊了一下,苗苗的神勇压抑了我想要说的话。显然,Z君被表扬声冲昏了头脑,表扬声也麻痹了我们同行的每个人。我的内心的一丝忧虑也在同行者的激进下悄然自产自消了。
其实,我们的行动是盲目的,无知的。虽然无畏,然而,就是在这无知无畏里,我们给自己埋下了无法行为,纵使克服一切艰难困苦,也到了寸步难行的尴尬境地。
当我们决定跟随勇敢者穿越的时候,我们的思想是空白的,我们不大明白穿越的真正内涵,也没有经历过穿越的坎坷和风险。满心里只装着苗苗勇敢的自大,无视一切现实存在的客观,仅凭着发烧驴的满腔热情,踩着满山激进,踏着穿越者的足迹,向着穿越的峰顶无畏的前进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前进的脚步一旦迈出,所有力量便只向着一个方向。前进,只有前进,这便是穿越的精髓。
领队的队长不是个负责任的头目。凭他曾经的穿越经验完全可以明了的告知大家一些穿越的具体。让勇敢者探险,使无力而为者自然回返。然而,他没有,只是轻描淡写的介绍了五泉山,便就不见了踪影。虽然他在通知时说明了往返的路程,并没有主张穿越无限。而穿越者的热情抵挡不住心中对穿越的诱惑。他们行动了,他们的足迹引诱着驴们的心情。大家行动了,无知的我们以菜鸟的性情中驴也行动了。
苗苗没有决定自己行为的权利,只在一片夸张声中表现着自己的勇敢童心和游玩的激情。Z君替她主张了,也替自己收获着尴尬。我和先生是同行人,自然也享受着尴尬里的坎坷与艰难险阻。无知无畏的传染力是相当灵验的,同士D女士迟到的爬上山顶的时候本已经筋疲力尽,也在大家的诱惑下加入了穿越的行列。毕竟苗苗又给了她穿越自己的勇气。
前行者中,有个别经验老道的旧驴,他们以极大的疯狂表现着穿越极限的勇气。他们踩着荆棘踏在原始森林里创造着奇迹,开创着勇者之颠。我们不得不跟随着他们的足迹也创造着属于自己的奇迹。他们的内心有着最大的底线,他们知道自己的行为和目的。我们的思想是空白的,我们只在寻找足迹里消耗着我们曾经的快乐。四座山的峰顶在他们的计划和脚下硬是生成了路线,我们践踏着他们的脚印找寻着出路,找寻着生机。我们没有思想,不知道方向,不清楚前面的路还有多远,只一味的硬着头皮,前进,前进,再前进。他们经历着他们希望探险的刺激,我们经受着我们无知所付出的坎坷和磨砺。
当我们遭遇第一次荆棘的时候,我们发挥了自己的勇敢和聪明。先生要过了Z君的背包,两个背包凭借先生健壮的身体自是没有问题。道路的艰险时刻考验着每个人的韧性。Z君无法抱着苗苗前行,更无法背行,一米多高的荆棘丛生,爬满了山顶,阻碍着道路,苗苗的脸部随时有被荆棘划破的可能。我从背包里拿出了备用的头巾,保护了苗苗稚嫩的脸颊。从心里上,我们得到了一些安慰。先生和Z君披荆斩棘,相互递送着苗苗,算是终于闯过了难关,走过了崎岖之颠。
现实的残酷是毫不留情的。当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喘息的时候,第二座山头又从眼前升起。我的心中生起一股烦愁。前面的路还有多远,还有几座山头要翻,我们不得而知。前行者已不见了踪迹,只有偶尔传来绕着空山的几声呼唤。我知道他们离我们不远,只要踏着脚下的足迹,总是会出山的,我给自己打气。
思想归思想,道路的艰险时刻考验着每一个攀登者的勇气。何况,我们还带着尚且不懈世事的孩童。越往高行,荆棘越茂密,山顶的丛林中长满了刺。我和先生是准备了手套的,Z君的手已经被扎破了几处是血。他没有感觉,他来不及感觉,道路的艰险考察着他,他必须而且是一定要把女儿安全的带离出这个此时此刻让人毛骨悚然的境地。
我走在他们的前面不断的找寻着前人的足迹。这时候的我也勇敢到了连自己都惊讶的地步。先生此时已经顾不上我了,他们两个大人身上肩负着一个四岁孩童的安全,我的坚强的一面在这时候发挥到极限。我在前面开着路,先生和Z君保护着苗苗在后面行进。正行间,前面突然没有了去路,除了一块石头阻挡着视线。隔着石头我看到了悬崖,我的心刹那间缩紧成了一团。
糟糕,我们迷路了。前行者已经不见了踪影。我对着大山大声呼喊,没有人应答,我们已经被落在了后面。我找寻着前行者的足迹,所有的路线都是枉然。空寂的山没有给我带来丝毫的安慰,我向后面的先生和同学大声的喊着:“前面没有路了,找不到他们行进的脚印。”听到我的呼喊,先生和Z君拖着苗苗急忙赶到眼前。先生用表面的沉默镇静着内心的紧张,他的眉头是紧锁着的。前行者是会留下足迹的,他仔细勘察了脚下的足印,勇敢的站在大石头上观察着周围,终于在悬崖式的石头的雪迹里找到了前行者的足迹。
我们又松了一口气。翻越悬崖是需要勇气的。这时候的我们没有别的选择,硬着头皮,要生,要出,必须要翻过这个阻碍路线的大石头。总算找到了前行者的足迹,我的心里稍微得到些安慰。安慰也只是一瞬间,随着向前,下山的路更加艰难。除了周围的藤条,便是脚下的雪迹了。用崎岖陡峭已经不能准确的形容此时的道路了。稍一挪脚,人便会顺着山体溜滑。我依然冲在前面,先生和Z君断后保护苗苗。我干脆把拐棍拿在手里,顺着坡体向下滑去。其实,你根本就无法下脚,但下脚处必是自动的滑了下去。一个人尚且如此艰难,带着孩子更无法行动。我听到后面不时传来的苗苗开怀的大笑。少年不知愁滋味。苗苗怎么能知道此时此刻爸爸和叔叔那频临危机的精神世界。在她的思想里,只有爸爸和叔叔抱着她滑行的滑稽之行为。
苗苗的笑声来自于Z君抱着苗苗突然跌到的滑行,Z君纵使怎么动作也极力的保护着苗苗的安危,先生和Z君相互滑行传递着苗苗。他们要保证苗苗不受任何伤害。情势是十分危机的,稍不留心,人随时有可能顺着山体滚下去,抱着苗苗行动更加艰难。在这种沉寂的死一样的山里,Z君无奈的保护着女儿:“要是有架直升飞机就好了,苗苗就可以坐直升飞机出山了。”幼小的苗苗真实的回答了爸爸的自言自语:“这里不可能有直升飞机,这是山里,爸爸糊涂了。”苗苗怎么会知道,这时候的爸爸和叔叔已经又一次感到了精神危机。他们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能力把苗苗把自己带出这座现在看来有些可怕的山。
不管跌打滚爬,我们还是闯过了第三座山头。就在这第三座山里,后面的D女士和W女士聆听到了我们的声音。有我们的指引,她们顺利的踏过了悬崖大石。这给了大家安慰,心里多少有些塌实了。同时,在这里,我们也看到了前行者。我们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前面就剩一座山,路比较好走,翻过这座山就可以出去了。
我的心里轻松了许多,我用呼喊向先生和Z君传递着信息。而就在这一麻痹的瞬间,先生和Z君领着苗苗被抛在了后面。刚还呼唤的声音刹那间就消失了。我几经呼喊,没有他们的回应。山路就是这样,一转弯,声音就背了过去。这时候的我被一个人扔在了中间,守着大山的沉寂。前面的声音已经听不见,后面的先生也不见了踪影。周围布满了原始丛林,一种危机感侵蚀着我孤寂的心里。周围的空旷和苍凉吞噬着我的勇敢,我又扯开嗓子呼唤着苗苗,无人应答。我对着前面的方向呼叫着,更没有回应声。我的心提到嗓子眼,想停留下来等候先生,几经呼唤还是没有丝毫的音训。后面的两位女士大概已经被丢在了老远。
这时候,各人顾各人尚且不及,更不用其他了。我凭着自己的勇气,向前穿了去。其实,下山的路对于比较灵巧的我还算可以,只要别人能行的,我定能克服了困难。路更加险要,不像前行者传递的那样。基本是顺着山体向下滚爬或滑行。确切的讲,前面根本就没有了路,只剩下前行者留下的滚爬的行迹。终于,我听到了前面的声音。在这空寂的山颠,听到了同伴的声音无疑等于听到了安全,驱除了恐惧。
原来是前面的一位女士被傍边的藤条拌住了脚,头朝下向旁边的山体滑了下去。情况十分危急,那位女士随时有被掉下去的可能。幸亏同行的几位男士及时营救。否则,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追上了他们,我的心里塌实了许多。先生和Z君已经远远的被抛在了后面,还有两位同伴女士。我决定跟随他们前行了。艰难的道路考验着所有穿越者。情况显示,探路者十几人已经穿出了山。这是一支中间队伍,八、九个人,加我也就十人。
看来,先生他们是穿越的后卫了。前面的道路更加艰险,我一边艰难爬行,一边又担心着后边的他们。我担心着苗苗,担心着先生,担心着Z君,担心着两位同事的女士。先生背负了两个人的背包,还要一接一送保护苗苗,Z君纵使再有力量,也无法支撑到这么长时间。事实上,这时候的他们已经耗损到了精力的极限。他们筋疲力尽,他们不是用力量拖着苗苗,而是用自己的心全神贯注的保护苗苗,行走在可以称为连野兽都无法行走的鸟道上。
自古太白有鸟道,想必也不过如此。李白的蜀道难所描写的也不过这样。精神危机吞噬着两个男子的心。他们要凭借他们的精力,一定要把苗苗安全的带离出这魔鬼都不来的境地。我和他们失散了,我的前行无疑也给着他们鼓励。先生知道我的能力,想来我所能行着,他们必定能行。他担心着我的安全,又无力顾及。我的前行在某种程度减轻了他的思想负担。他已经无暇顾及我了,只把关心放在心里。苗苗是他和Z君最大的难题。与其说苗苗经历了穿越极限的考验,不如说是两位男士经历着人生里险峻的极限考验。
我理解他,我把自己从他们的负担里解除了,我跟上了前行者。跌,滚,翻,爬。当我跟随着同伴终于出了艰险时,我的内心正经受着一种煎熬。时间吞噬着白昼,已经快四点了,冬天的夜幕从山的那边盖了下来。前面的草地有出山的路线,我一路踩着脚印,想给他们留下明显的足迹。在大山的深处,实在无法找寻更好的路标方式。我担心着他们迷失方向。事实证明,我的担心正是他们最为难处的地方。
当先生和Z君终于把苗苗从山上弄下来时,他们遇到了更大的难题。两条山路摆在面前,他们无法判断出行走的方向。我想象不出他们是怎么样把苗苗毫发无损的安全的带到了平地。Z君无奈的苦笑着:“苗苗反骑在我身上,双手抱着我的腰,向下滑行的时候,我不断的掉转了方向。”他是利用孩子滑梯的姿势向下滑行的。而在这样的山体,我想象不出他怎么样的不伤及苗苗。他是把父爱的伟大发挥到了极限。
下一个难题难住了他们。当他们平安的到达草地的时候,后面的两位女士已经被远远的丢在空山中。夜幕从周围笼罩过来,男人毕竟是男人,他们保护了孩子,他们有责任在自己安全了的时候保护他们的同伴。精力的消耗大大的消费了他们的聪明和智慧,他们一边等候同伴,一边勘察地形,找寻出路。二十多分钟后,D女士和W女士凭借着自己曾经穿越过的经历,也连滚带爬的下到了草地。
再见了,魔鬼般的原始森林,再见了,铺满荆棘的鸟道。五个失散了的朋友逃出了艰难险阻,却被无情的扔进了错误路线的尴尬中。我们留下路标没有明显的标记,他们还是选择了向左走的错误出山路线。但他们毕竟出山了。这是大家的安慰。
我的前进里塞满了担心,我无法不担心他们,后面的五个朋友还在大山里盘旋。旁边的同行者安慰着我: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赶到车上告诉司机,让车等候你的朋友。他的话里充满了同情和关心的无奈。只好这样了,我们的前进是充满希望的,不一会我们便看到了曙光,远处环山路已经依稀可见。同行者都沉浸在喜悦的回归之中。
随着到达的临近,我的担心却与时俱增。电话打不通,我编辑了信息向他们说明着路线,希望他们在有信号的瞬间能及时的接到消息,找到回来的路。我还是一次一次的失望了。
当我接到同学Z君的电话时,我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了。我所担心和牵挂的人终于安全的出山了。四个大人一个小孩。他们在经历了磨砺后终于安全出山了。路线选择的错误继续折磨着他们,电话里他们的寻问,我找不出合适的路线回答。
左与右原本就是两条不同方向的路线,什么情况也清楚不了。电话是打暴了的,所有的说明都是枉然,好在不管如何他们在不断的靠近环山路,这给了我们希望。尽管车上的抱怨声不管不顾的充满了车厢,向我们袭来。只要他们安全抵达了,说什么都行。我不怨他们,只怨我们没有估量自己,即便他们失去了现在人所缺有的同情心和良知。在我极力担心我朋友的安全的时候,他们却在抱怨谴责我们耽误了他们的时间。是我们耽误了他们的时间。而时间对于失去了良知和同情心的人再多几个小时又能有什么用呢。
从森林里出来的苗苗真的像是没有经历一样,她仍然开怀的笑着,一句好玩、还要来,惊吓着他的父亲。少年不知愁滋味,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们真的只好陪她个无奈的苦笑。
人安全的坐在车上,他们迟到了两个小时。
他们走错了路,下在离我们两公里处的甘峪庄,司机不愿意把车开过去接他们。我们不能怪责别人的良知。我们只能抱怨自己的无能,不过就一脚油门。同伴的L老师交涉了山庄吃饭的昌河面包,不管他们是以经营和金钱为目的,我们的人是在他们的经营意识里被安全的营救了回来。其实,不过是两公里,而这两公里同时丈量了许多的内容和意义。这一脚油门刻画了社会道德的底线。经济社会一切都是用金钱衡量的。一旦没有了金钱所有的东西都无法定位,他们忘了,其实人活在世间还有比金钱更加珍贵的东西。在别人危难的时候,伸出友谊之手对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2007-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