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与王夫人博弈
贾琏拿到秦可卿的婚书后，必须得跟贾母汇报了。
这天一早，贾琏去给贾母请安。
自从贾政死后，王夫人目盲，贾母跟王夫人这对婆媳关系处得反倒好了很多。
主要原因是贾母认定王夫人因为自己儿子之死哭瞎了双眼，认为她对自己最喜欢的儿子感情非常深厚，再加上她又给自己生了个衔玉而生的贾宝玉，爱屋及乌下对王夫人非常好。
在古代，婆婆能主动对儿媳妇好，很容易处好婆媳关系的。
王夫人近年来一直住在贾母的院子里，婆媳俩朝夕相处，比母女的关系都亲。
贾琏给贾母汇报自己舅舅做主给自己定了门亲事。
贾母倒不置可否，准备先了解一下女方的情况。
贾琏就回答说女方是营缮郎秦业之女。
王夫人一听急了，她还谋划把自己的侄女王熙凤介绍给贾琏呢，没想到贾琏连婚书都交换了。
王夫人冷哼一声，道：“荣国府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外姓人做主了？”
别看王夫人姓王，其实嫁到贾府后就叫贾王氏了。
再比如王熙凤，如果嫁到贾家，其实应该叫“贾王熙凤”。
所以贾母、王夫人等人虽然本姓不是贾，但现在确实是贾姓。因此她把贾琏的舅舅称为外姓人倒也合理。
贾琏道：“我父母双亡，娘舅对我而言跟我的母亲地位相同。他做主给我定亲完全合情合理。”
王夫人听了之后倒也不好反驳，只得又说道：“堂堂荣国府嫡出的公子跟五品官员结亲，是不是太过‘低娶’了？”
言外之意就是秦家地位太低，秦可卿配不上贾琏。
贾母也点点头，对这一点表示一定程度的认可。
王夫人接着说道：“我娘家有一侄女，贤良淑德，可为琏儿之良配。我哥哥现如今已官至二品，和荣国府也算门当户对。况且咱们金陵出来的贾王史薛四大家族守望相助上百年了，贾王再次联姻，也能延续百年情分。”
贾母听了也相当感兴趣，不过想了想还是说道：“可惜婚书已经交换，王家女儿再好也没办法了。”
王夫人道：“不是还可以退亲的吗？”
贾琏怒道：“哼！退婚于我名声有碍，绝无可能！”
王夫人气得脸色铁青，贾母出声教训道：“琏儿，怎么跟你婶婶说话的？还不赶紧道歉？”
贾琏只得不情愿的道：“侄儿无状，恳请婶婶原谅！”
王夫人脸色才好了些，贾母接着道：“不过琏儿说的也有道理，无缘无故退婚确实不仅对他的名声不好，而且可能会影响咱们荣国府的名声。”
古人对名声看得还是很重的。王夫人听了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贾琏的定亲完全打破了她的谋划，王夫人脸色难看的坐到一边，一言不发。
贾母还是心疼儿媳，接着说道：“要不把王家女儿说给宁国府的贾蓉？”
王夫人知道自家侄女的性子，把王熙凤介绍给贾琏主要是为了坑贾琏的，要是转而介绍给贾蓉，又有什么意义？
她想了想道：“不行啊，贾蓉算是我的孙辈，跟我侄女差辈分了。”
贾敬和贾赦、贾政都是文字辈的，贾珍、贾瑚、贾珠、贾琏以及贾宝玉都是玉字辈的，贾蓉、贾兰的名字则是草字辈的。
所以说贾蓉是王夫人的孙辈，王熙凤是王夫人的侄女，辈分不合适，没毛病。
贾母一想也是，古人还是很重视辈分的。隔了辈分是不能说亲的。
气氛陷入诡异的静默状态。王夫人不甘心失败，贾母想成全儿媳又不知从何入手，贾琏则是稳坐钓鱼台，一言不发。
贾元春在一旁伺候着母亲，这时候插嘴道：“把我王家表姐也嫁给琏二哥不就行了吗？”
王夫人怒道：“胡说八道！王家这么高的门楣，嫡女怎么给人做妾？”
贾母倒是眼睛一亮，道：“不做妾，可以做偏妻嘛！”
古代所谓的“三妻四妾”中的三妻，指得就是嫡妻、偏妻、下妻。下妻地位与妾相当，偏妻地位仅次于嫡妻，也是要明媒正娶的。
王夫人只需要王熙凤能给贾琏捣乱，方便贾宝玉代替贾琏袭爵即可，倒也不关心王熙凤的地位问题。
她听了贾母的说法后，道：“倒也可行，但是不知道王家能否同意。”
贾母道：“元春替你母亲写信给王家，问一下你舅舅是否同意将王家姑娘嫁到我们荣国府来。”
贾元春乖巧的点头：“是，祖母！”
贾琏听得目瞪口呆，居然没人问自己的意见！
这确实也是封建社会的陋习之一，婚姻大事都是长辈做主，当事人反倒基本上没有任何发言权。
贾琏有点恼怒，但是贾母定下来的事，他又不好反对。这年头孝道最大，贾琏要是敢因为定亲的事跟祖母硬顶就是不孝。
在古代，不孝可不像二十一世纪一样，谴责一下了事。有这么一个小故事可以说明孝道的威力。
说这个小王啊去赶集，天黑了在县城住了一夜。第二天回家一看，媳妇被他爹老王给睡了。
小王暴怒，跟老王大吵了一架。急眼了还骂了他爹几句。
周围的邻居一听不愿意了，儿子骂老子，这是大不孝啊！
一群人闯入小王家里，把小王拉到马路上，一番乱打就给打死了。
然后就有人把这事报给知县。
知县找人一了解，确实有很多人听见小王骂他爹了。至于为什么骂不用管，反正骂了就是不孝。
知县就说：“便宜他个不孝的孽畜了！要是落在我手里，我非活剐了他不可！小王的尸体不准安葬，扔到河里喂鱼去！”
所以说在古代，不孝是可以判处死刑的，而且可以判处死刑中最重的千刀万剐！死了之后，尸体还不能安葬。可见惩罚力度还是非常强的。
也因此，古代公公跟儿媳妇扒灰那是时有发生，红楼梦中贾珍就跟自己的儿媳妇扒灰了。
根据贾琏的记忆，荣国府的嬷嬷、丫鬟们有空了也经常聚集在一起聊一聊京城里面各种八卦。秦可卿就是贾琏曾经听过八卦的主角之一。
秦可卿的母亲秦夫人是京城贤惠夫人的代表，她二十五岁了还没能给秦业生出一儿半女来，为了给秦家传宗接代，她就开始亲自给秦业纳妾。每五年纳一个妾，到了秦业五十岁的时候，共纳了六个妾！
秦家毕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纳了六个妾，把秦家都给纳穷了。毕竟纳妾需要的彩礼非常之高！
一直到秦业五十一岁的时候，总算有个小妾给他生了个女儿。可惜这个小妾没福气，生女儿的时候难产死掉了。（贾琏根据红楼梦的记载推断，估计是秦家去古代的孤儿院抱养了一个女婴，对外宣布是自家小妾生的，而且小妾死了，也死无对证。）
庶出的女儿就被当成嫡女养在秦夫人名下。夫妻俩对这唯一的女儿那是疼爱异常。从小就开始教导她读书识字，什么《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都读的非常好。
这些书确实有部分可取之处，比如教导女人慈爱、秉礼、智慧、勤俭的部分就不错。但是更多的是对女人思想的禁锢，比如著名的三从四德，比如教导女人要柔顺，到了夫家要听从丈夫的，要孝敬公公婆婆。
所以古代女人受到这种教育越多就越容易被公公得手，因为她们非常怕被人说成不孝。儿媳妇也必须对公公尽孝心的，所以公公要侵犯她们时，往往都不敢反抗。
反倒是没读过书的王熙凤，虽然贾赦对她也很有想法，但是她却很泼辣的反抗一把，没让贾赦得逞。
这要搁在二十一世纪的现代社会，公公敢侵犯儿媳妇，儿媳妇就敢大耳刮子扇公公。所以古代的孝道对人性的禁锢非常的严厉，也是儒教的糟粕之一。
不过现在贾琏还很弱势，也没有资格挑战儒教，只好先听老太太的。况且王熙凤怎么说也是金陵十二钗之一，给他做偏妻，他要还反对的话，可不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嘛？
至于王熙凤的性格嘛，偏妻可不是正妻！慢慢调教即可。
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贾元春很快代替自己的母亲王夫人，给舅舅王子腾写了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