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在后
夜小楼又将这两日在咸阳发生的事情与姑母说了,夜一平想了想,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动脑子的事情我不行,我回去之后会如实禀告兄长。不过你离开之后族叔与兄长就说起过,不管我夜氏如何忍让,这一仗都很难避免。”
“还是族叔祖目光甚远。”夜小楼叹了口气,“是我轻敌了。”
夜一平拍了拍比自己足足高上一头的侄子,笑这安慰他:“你不要自责了。和谈和谈,劳心费神不知要谈到猴年马月去。真开战反而轻松,毕竟我夜氏的底蕴在那摆着,此战必胜。”
夜小楼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笑着对姑母点了点头。
送走了夜一平,夜小楼邀请泽世先和冷月寒在夜氏营地小住,两人欣然答应。泽世先更明令约束随从,不可妨碍夜氏中人做事。
“阿先你太小心了。”夜小楼倒是不在意几个泽氏的仙修混在自家营地之中,若是跟着泽世先的人手都敢明目张胆的出手与夜氏冲突,那泽德广可就真是不管不顾要与他们撕破脸了。
泽世先却摇了摇头:“瓜田李下的道理,我还懂。”说着,更凑近夜小楼的耳边,“他们当中有几个是父亲选的,剩下是我长兄选的,保不齐里面就有什么人不可靠,小心使得万全船,我可不想因为识人不明而毁了我和夜九哥的交情。”
夜小楼无奈地摇摇头,只能随他去。但泽世先的小心也提醒了夜小楼,他背地里叫来一个自家信得过的族兄,让他小心约束夜氏族人,万万不可与泽世先的随从们起冲突。
名叫夜季的族兄点头道:“已经安排他们单独立营,吃喝供应都一查再查,周边安顿得也都是族中信得过的兄弟,少主放心,绝不会起了龃龉落人口实。”
夜小楼听了族兄的话,便安心的将这等细枝末节交给夜季处理,自己巡视了一圈,回到营帐,却见冷月寒正在给泽世先讲着什么。
“夜九公子回来了,小公子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问他更好。”冷月寒笑道。
“问什么?”夜小楼不明所以。
“我与月寒粗略看了你家营地的布置,觉得很有意思,就请月寒给我讲解这里面的门道。”泽世先笑道,“没想到夜九哥不止修为高绝,连排兵布阵也甚是精通。”
“我哪懂那么多。”夜小楼笑着摆摆手,“这是我家族叔祖的手笔。”
“啊,原来除了不二元君还有长辈在!那我应该过去见礼才是!”泽世先连忙起身。
夜小楼按他坐下:“族叔祖过来巡视一圈,就回夜阳去了。本来这种小事,也不用劳烦他老人家,不过是静极思动,我们做小辈的也只能顺着他的心意,哄他开心就是。”
“原来如此。”泽世先这才安心。
冷月寒在一旁说道:“我家小公子出门在外最怕人前失礼,生怕因此被人指摘我泽氏的门风家教。”
夜小楼听了,笑说他身为泽氏的公子,这般小心翼翼反而容易叫人看轻。
泽世先却道:“夜九哥你不懂,我娘亲是继室,我又是父亲最小的儿子,在外人看来,仿佛骄纵跋扈才是正理。可我偏不,我就要让他们看看,我泽世先身上也有泽氏风骨。”
夜小楼愣了愣,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冷月寒在一旁摇了摇头,便笑着换了话题:“辛苦你们跟我住在营帐里,不过我家有规矩,在外驻扎是不能喝酒,今天就委屈你们了,来日给你们补上。”
“我本不是好酒之人,月寒也是。”泽世先灿然一笑,抬头看着夜小楼,“既然是在外驻扎,你们夜氏的仙修是要辟谷的吧,晚膳是不是没得吃了?”
夜小楼摇摇头:“又不是已经开战了,没那么紧张,我方才看我负责伙食的族兄抬了几只羊,估计今晚他们要烤全羊打牙祭了。”
“烤全羊!”泽世先眼睛一亮,“那要众人围坐起篝火吧!”说着,跳起来抓着夜小楼的袖子,“夜九哥我们也去吧,不要关在帐子里,很没意思的!”
“行行行,我让他们多起两堆火,一堆给你的随从们,省得跟着你和冷先生他们拘谨。一堆就给我们,我去问他们要一只小羊羔,亲手烤给你吃,好不好!”
听着夜小楼哄孩子一般的语气,冷月寒几乎都要笑出声来:“这才离开昆仑几日,夜九公子就学会烤全羊的法门了?算了算了,我可听十六娘说过,你把羊羔烤成焦炭的故事——你们就只管说笑,这烹调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不管谁来烤,能有吃有玩泽世先就高兴。让泽世先这么一闹,夜小楼的心里也暂时放下这两日来的事情,跟他们俩还有一众族人热热闹闹过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早,夜小楼还没睡醒,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唢呐的声音。
“见了鬼了,好端端的吹那玩意干嘛!”夜小楼从床铺上跳起来,揉了揉眼睛,没等他开口唤人,一名夜氏族人就钻进帐子。
“少主,出事了。”
夜小楼晃了晃脑袋,让自己尽快清醒过来:“出了什么事!”
“对面聚集了好多人,看服色都是曹氏的仙修。而且一个个身着孝衣,还抬着一口棺材!”
夜小楼有些厌烦地说道:“曹氏少主发丧,都发到我玄州来了?曹玉壶对这个女儿还真是看重啊!”
“开始我们也这样想,可后来细看才发现,那位曹二爷曹玉楼也是戴孝的,所以棺材里躺的不可能是曹冰娇啊。”
夜小楼蹙眉,吩咐族人再探。
不多时,夜远从外面进来。
夜小楼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这么快回来,没来得及问沙若雨伤势如何,就听夜远慌张的说道:“少主,不好了,曹玉壶死了!”
“什么!”夜小楼这一下彻底精神了。
钻出帐子,夜小楼看见得到消息的泽世先和冷月寒也正在张望。他上前几步,看见不远处聚集了大批的曹氏仙修族人,霜色的衣袍外又披着孝衣,扎着孝带,头上戴白。
为首的中年汉子模样与曹玉壶有几分相似,头上没有戴冠,而是用白布条扎着头发,腰上缠着孝带,脚上踏着白色的麻布靴,显然是逝者平辈的打扮。
中年汉子身后,跟着两男一女三个半大孩子,个个披麻戴孝,扶棺痛哭。
“夜九公子,”冷月寒见夜小楼来了,连忙开口,“他们说,昨日夜里曹家主重伤不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