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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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刘璩 下

卜人又指了指刘宣等人道:“这位公子容貌秀伟,气度不凡,当是志虑忠纯之人,日后当乘龙授鼎,建佐命功勋呢。还有这两位公子生得魁梧奇伟,器宇轩昂,日后当开疆扩土,建卫、霍之功呢。”

听得卜人信口开河,刘灵、刘伯根相视一笑,倒是受用得紧,就是刘宣亦心头一荡,脸露笑意。刘璩看了看自己粗壮有力的双掌,双掌掌纹自腕至指,交织成网,既深且密,像是一张大网一样支撑着自己的有力双臂,就是这一双手赐予自己过人勇力,赐予自己骑射绝艺。

将来还会赐予自己不世之勋,赐予自己大汉天下,赐予自己万世基业么!

见自己说到几人心头里,卜人又添油加醋道:“若生在乱世,几位皆是不世枭雄,成就不在魏武、昭烈之下;就是在太平之时,亦可成韩信、彭越之功。”

刘璩皱了皱眉,眼前卜人满口胡诌,若是被心怀叵测之人听到了,怕是会祸及己身。

见刘璩不悦,卜人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言,忙打着哈哈道:“但是如今天下太平,四方臣服,几位无缘与魏武比肩,倒是可降四方蛮夷、开百年盛世。”

见卜人越说越没谱,刘宣苦笑一声,摸出几个铜钱来,笑道:“你莫要再胡言乱语,我等只是平头百姓,清贫得很。这几个铜钱拿去填肚子去,莫要再来纠缠我等。”

手捧铜钱,卜人眼中顿时放出光来,没了原先世外高人的模样,连毫无血色的脸也多了几分光彩,一个劲作揖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几位公子宅心仁厚,都是有福之人,小的感激不尽。”

刘璩哑然失笑,敢情原先的高深莫测全是装出来的,不禁笑道:“去吧,去买些吃食去。若再胡言乱语,小心我割了你舌头。”

卜人持着幡旗拜谢而去,临了又道:“公子日后当大贵,这句话可是真的,不是胡言乱语。”

话罢,欢天喜地地向远处跑去。

刘璩摇头苦笑一声:“洛阳城鱼龙混杂,贵族寒士、三教九流汇聚一城,似此招摇撞骗之人亦或可一言酿祸,坏我等性命呢。”

刘宣摇了摇头:“你还笑得出来,他这话若被旁人听了可非同小可。”

刘灵道:“你也太过小心了,这里除了我们哪来的旁人。”

刘宣道:“凡事还需小心谨慎才是。”

刘璩收起笑脸,突然正色道:“刘宣说得对。我等身份特殊,凡事须小心。这卜人虽满嘴胡言,但比肩魏武这话可是不能乱说的,我们也就随便听听便是,莫要当真。”

“那是自然。”

被卜人这么一闹,四人都沉默了许多,不敢再言兴复之事。四人各牵马屁,各自想着心事,缓缓往宅院走去。

既在洛阳任郎官,司马炎也没怠慢四人,替四人购置了宅院仆役。宅院不大,与蜀汉皇宫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四人住下后倒也安逸舒适。

其余如刘隗等刘氏子弟则跟随安乐公安居,侍奉刘禅左右。

回到宅院时已是午时,在院中各自安顿好马匹,正要着人烧饭用膳,却见屋内走出两人来。

“这不是东市马坊的上等良马么?四位公子好雅兴,是要习练骑射还是要与城中公子走马驰逐哪?”

屋内两人乃郤正与张通,率先开口的正是郤正。

自蜀汉亡后,与刘璩等人走得最近的蜀汉遗臣就是这两人。从成都到洛阳,一路辛苦,多亏了二人不离不弃,悉心照料。一路上有郤正与魏将丘本一路周旋,张通时刻护翼左右,嘘寒问暖、进献热饭,无所不至。若无二人,众人不知还要吃多少苦头呢。

疾风知劲草、国乱显忠臣。二人忠义无双,足令黄皓之流郝颜羞愧。

司马炎嘉郤正、张通忠毅,颇欲重用之,各封刘氏子弟为郎官后,欲封二人显要官职。但二人无心权贵,皆拜辞不受。司马炎三征之,二人三让之,最后迫于淫威,不得已受廷尉掾属之职。

二人皆方正亮直之辈,遇事敢言,不畏权势。在任日久,政声远著,廷尉大人也颇信用之。不过二人既职务繁忙,已多日不来拜访刘璩等人,今日突然造访必有要事。

刘璩喜道:“原来是郤大人、张大人,我们买马移时,让二位久等了。”

郤正向四人行了一礼道:“公子说笑了,我二人突然造访,不要唐突了公子才好。”

刘璩忙将二人引入大厅,六人各自入座:“二位突然造访,可有何要事?”

平日里拜访刘璩时,二人都会烦劳仆役通报,克己守礼。若刘璩不在,亦必会恭敬立于宅前静心等候,如今日这般入屋相候倒是头一次。

郤正、张通互看一眼,郤正道:“我们是来辞行的,圣上调我二人外徙,明日一早便须启程。”

“外徙?是去何处?”二人政绩斐然,任一方长官绰绰有余,只是不知被调往何处。

郤正道:“我被调往蜀地,任巴西太守。”

张通道:“我被调往青州,任黄县县令。”

刘璩默然颔首。郤正本就是蜀人,在蜀汉时便任秘书令,位高权重,颇有干才,让他重回蜀地镇守一方,倒是适得其位。张通曾仕于御林军,乃一介武人,虽在洛阳颇受赞誉,但忠勇有余,才智不足,正好任一县令。

司马炎可谓是知人善任了。

刘璩颔首道:“二位干才不俗,蒙圣上超擢实乃意料中事。二位此去还须一路小心,莅任后简政轻刑,恩惠及民,莫要结党营私,收刮民脂。”

这话从年纪轻轻的刘璩嘴中说出来,颇觉怪异。不过自己深受二人敬重,郤正、张通恭敬听着,随声应诺。

郤正沮丧着脸道:“公子放心,我二人不会胡来。不过我等既去,公子再洛阳城里便连个知己都没了,我二人心有不忍……”

刘璩四人心怀异志,连刘禅都不知道,但郤正、张通却是一清二楚的,二人也没少利用职务之便为四人提供各种方便。

“哈哈哈……郤大人过虑了,大丈夫既有大志,何患无知己。你二人放心外调便是,他日若遂大志,再来寻你们。”

刘灵也道:“就是。外调可不是什么坏事,重耳在外而生,申生在内而亡,在外可比在洛阳城好得多。”

刘伯根随声附和,亦心羡之。

刘灵看着郤正二人双眼放光,艳羡不已,若有外任机会放在刘灵面前,只怕朝发诏令、夕即就道了。洛阳城虽繁花似锦,但终归是司马氏的花,是司马氏的城,刘氏子弟寄居于此,无异于鸿门宴上的刘邦,如坐针毡。

送别二人的时候,刘灵、刘伯根尚兴叹不已。望着二人远去背影,听着街道上纷乱哄闹而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嘈杂声,虽身在洛阳,但心在天涯。

自己不该属于洛阳城。

“你也想外任?”看着满眼艳羡的刘灵,刘璩低声问道。

刘灵默然良久。自己是刘氏子弟,就是司马炎的心腹大患,没被斩草除根已是司马炎大发慈悲。别说外徙,就是自己在洛阳城的一举一动怕是都在司马炎监视之下。

刘灵长叹一声:“一切都听七哥的。”

“莫要心急,须得忍耐一时。”看着郤正、张通二人渐渐远去,刘璩亦不禁艳羡。

翌日清晨。阳光普照,春风和煦,刘璩不断往马槽中加着新鲜豆饼,满含笑意地看着厩中大黑马肆意进食,享受着清晨难得的宁静。

但刘灵的大叫打破了这片宁静:“七哥,不好了,伯根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