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五年之后

“我想你肯定明白，我为什么来。”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坐在了陈述白面前，正饶有趣味地看着他。

陈述白端坐在硕大的办公桌前，双手交叉在一起，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可对方也不说话，他渐渐地没了耐心。

他缓缓站起身，看也不看对方，转身从身后的柜子，取出罐茶叶，随后取出两件水晶杯，倒出些许茶叶，泡了一壶红茶，在水晶杯内倒上茶水依次放在桌子上。

倒完茶，他重新坐下，却发现对方没有伸手拿茶杯的意思。他犹豫了片刻，很不情愿将其中一杯红茶推到了对方面前。

“谢谢。”

听到眼前的人说话，陈述白犹豫了片刻，出于礼貌还是抬起了头。他双眼直视前方，五年不见，眼前的赵将军似乎没什么大的样貌变化，只是今天他并没有穿军装，而是穿了一身款式老旧却很整洁的棕色西装，看上去就像一个成功的老企业家。

“其实，我不是很明白。”陈述白喝了口红茶，故意说不明白，转而轻蔑地低下视线。

“从五年前到现在，我的情报人员都一直在监视调查你，连续五年的情报显示，你在费尽心思甚至不择手段地去挖掘当初的事件！”将军有些按捺不住地质询道，“你到底想知道些什么？！”

“我想知道什么？”陈述白恼火地回答道，“那一天，我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

听罢，将军沉默了片刻，将手伸向桌子上那盒已拆封的长城雪茄，抽出了一只雪茄。

“不介意的话，有火吗？”

陈述白奇怪地看着他，迟疑了几秒，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了一个银白色的S.T.Dupont打火机，帮他点燃了雪茄。

“咳咳，其实，有些秘密已经不重要了。”

赵将军可能是抽不惯雪茄，突然猛地咳嗽了两声，以至于让陈述白觉得，自己可能是会错了意，“你说什么？”

“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可以告诉你，但我不能在这里回答你，陈先生，我没有这个权限。”缓过气，赵将军深吸了一口雪茄，一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记事本，写下了几行字，“明晚7点，会有人接你去一个地方。”

随后，他将那页纸，撕了下来，郑重地放在了办公桌上拿镇纸压着，咬着雪茄，离开了陈述白的办公室。

海滩边的别墅里，陈述白心神不宁地坐在地下室的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两三瓶起泡酒的空瓶子和一个歪在一旁的空酒杯。在他面前，电壁炉闪动着火焰的光影，一阵又一阵电热丝加热后的暖洋洋的空气吹在他的身上，甚是温暖。

面前的电影幕布上，从独立日到普罗米修斯，一部部外星科幻题材的电影不停地播放着，都是一些曾经陪伴他度过最艰难日子的电影。

他在煎熬地等待着七点的门铃声的到来。

“叮铃铃！！！”

陈述白缓缓地站起身，走上楼梯，拐过玄关，看向入户门的眼神突然变得十分坚定。

罢了，无论是好还是坏，至少是个结果。

他伸出手，缓缓地推开沉重的实木大门，看向外面的刹那，先是震惊，然后感到一丝疑惑。

一辆军绿色漆面的军用吉普车停靠在他的大门口，几十米外，两辆装甲车上载满了荷枪实弹的士兵，更夸张的是，每辆装甲车的顶部都安装了搭载了一挺12.7mm重机枪的遥控武器站。

陈述白见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你好，苍穹特种部队指挥官，苏亦承，请您跟我这边走！”

眼前这个少校军官，看上去二十七八，面颊消瘦，眼神锐利，脸上还有一道细窄狭长的伤疤，像是被某种利器割伤。他看似礼貌地请求，实则却是冷冰冰的语气。

他猛地将一件防弹衣扑在了陈述白的身上，然后动作略微粗鲁地将陈述白推向车边。

苏亦承为他打开车门，陈述白却看见了一个他预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洛歆？”陈述白诧异地喊出了她的名字。

“述白？”叶洛歆似乎也不知道他会出现，眼神中也充满了诧异。

“等等，喂…”话音未落，陈述白就被苏亦承推进了车里。

苏亦承迅速坐上副驾驶的位置，然后拍了拍驾驶员，“快开车！”

陈述白仍然不知道这么高的安保等级是为了什么，一旁的叶洛歆更是紧张。

“别怕，没事的。”他随即握住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我知道。”她抬起头看着他，用力地点了点头。

夜幕中，吉普车刚一启动，两辆装甲车便前后开了过来，两挺硕大的重机枪指向黑暗中未知的敌人。

片刻，三辆吉普车就驶上了国道，径直拐了个弯远离了市区，奔向了海岸线，一个小时后，沙滩和大海映入了眼帘，月光照射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周遭的景色，陈述白越看越觉得有些熟悉，他心乱糟糟的，过去的回忆一点点涌入他的大脑。幸运的是，一两分钟后，车队便绕过了沙滩和大海，径直奔向远处的丘陵，没几分钟，转了个弯，停在了一处防空洞门口。

他朝防空洞瞥了一眼，借着外面两盏发黑的白炽灯泡微弱的光，他看到无数的爬山虎附着在混凝土外墙上，似乎在告诉来访者，这个防空洞的年代久远。

防空洞锈迹斑斑的铁门缓缓地打开，发出咯咯的声音，似乎是内部的机械机构早已经生锈故障了似的。

“下车！”苏亦承少校迅猛地下车，右手按在腰间的手枪枪套上，左手为他们打开了门。

陈述白和叶洛歆两人下车的刹那，一组特战队员如同神兵天降一般出现，手持盾牌、霰弹枪或者冲锋枪，围绕在他们身旁。

“前进！”

看着慌了神的叶洛歆，陈述白紧紧地拉住她，两人的手心里面湿漉漉的，都是汗。

身后的特战队员不停地催促着他们大踏步向前跑，几十秒后，一行人冲进防空洞，厚重的铁门缓缓地关了下来，所有的光线都瞬间消失了，周遭的一切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进入基地！打开手电！”

几束明晃晃的光从黑暗中扩散开了，陈述白和叶洛歆才得以打量这周遭的一切。

防空洞通道的顶部布满了青苔，过道里的水泥砖上依稀还写着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红字标语，诸如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之类。

“快往前走吧。”看到陈述白停下脚步细看，苏亦承有些不满，拍了拍陈述白的肩膀，冷冷地说道。

说罢，陈述白不得不往前快走了几步，眼前似乎是一个朝下的走廊，借着手电筒的光，走了数百步，到了一个拐角处，随后眼前的一切有了巨大的变化。

明亮的光线照亮了一切，士兵们纷纷关闭了手电筒，陈述白仔细地环顾四周，看起来狭小的老旧防空洞内部似乎被扩建成了一个巨大的基地。

左手边一百余米外，五六辆装甲车停靠在另一个十分宽阔的通道旁的停车区域内，与带他们来的装甲车有些不同，这些装甲车的车顶上安装的竟然是搭载35mm自动榴弹发射器的遥控武器站。

究竟是什么样的敌人，需要军方动用35mm榴弹和12.7mm重机枪这样的重火力。

正在陈述白猜想的时候，大约一个班的荷枪实弹的特战队员朝他们走了过。

“老苏，路上没什么问题吧。”为首的上尉手持一把QBZ191步枪，率先朝苏亦承打了个招呼。

“没问题。”苏亦承少校淡淡地回答道。

“那就好。”确认了战友没事，那个上尉才转向了陈述白和叶洛歆。

“你们好，我是林嘉树，直接负责你们的安保。”上尉林嘉树满脸笑呵呵地朝他们打招呼，随后指向了苏亦承，“苏亦承，你们认识了吧，整个基地安保的最高指挥官。”

苏亦承没再理会他们，招呼也不打带着他的队员们离开了。陈述白和叶洛歆面面相觑，似乎对他有些不满。

林嘉树见状，赶紧机灵地打了个圆场，“别介意，老苏只是话少，高冷。其实人还是不错的，你们以后相处下来就知道了。”

“没关系的。”叶洛歆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随后突然咳了几声。

陈述白看向她，她似乎有些发抖，鼻子有些微微发红，现在已经是九月，天气早就转凉，防空洞更是潮湿阴冷，而她却只是穿着纤薄的卫衣。

他立刻脱下自己略显单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可天气太冷，好像并没有什么作用。

“不好意思啊，跟我赶紧进去吧，里面有新风系统和空调。”林嘉树憨厚地道歉道，领着他们往里走，往右转过一个弯，他们走进一条洁白瓷砖铺成的通道，走了几十米后，站在一扇洁白的门前。林嘉树伸出手指，按在指纹锁上，随后在弹出的检测器上刷了一下自己的卡。

“穿一下实验室制服吧，里面是林睿教授的实验室，我们就不进去了，你们自己进去吧。”走进大门，他朝大门左边墙壁上的触控屏上按了几个，随后墙壁打开，一排制服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着装完毕，将衣服和随身物品交给一旁的林嘉树保存后，他们走入下一个房间，身后的门也突然关上了，看上去应该是一个洗消室，随后一阵白雾以高压的形式喷向了他们，数十秒后才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眼前的门迅速地打开了，一个戴着老花眼镜的老人家，坐在一台计算机前，缓慢地伸出手，示意他们过来。

“走吧，洛歆。”陈述白牵起叶洛歆的手，坚定地朝前走去，无论是什么结局他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走进那扇大门，周遭的一切变得明亮洁白，一台台性能先进的超级计算机和实验设备整齐地摆放在其中，看到那一块块熟悉又陌生的碎片残骸，他们的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答案。

“所以，准备好了嘛，陈先生，叶小姐？”老教授看着他俩依次坐在他的身侧，手指停滞在触摸屏前，屏幕上，是否打开绝密文件的提示框，异常显眼。

老教授按下了是，然后将一切投屏在了实验室正中央硕大的幕布上。

陈述白和叶洛歆看着幕布上熟悉的场景，过去的回忆被多角度地详尽地重现在他们的眼前。

终于，要开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