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眉目
陈述白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和军事训练，刚洗完澡，就看到会客厅里的林嘉树上尉，端着一把09式霰弹枪站在沙发旁，用眼神示意陈述白看那部古老的红色电话；红色电话旁的沙发上，坐着一位联合政府指派的工作人员，那个女子一头干练的棕色短发，穿着修身的职业套裙，看上去像是个文职人员。
“你好，陈先生。我是MI6的情报官，您可以叫我卡洛利娜。话不多说，斯卡利特伯爵已经在线上等候了。”
女子简单两句话介绍了一下自己，随后便把电话的听筒递了过来。陈述白接过听筒，下意识看到了她右手虎口一层又一次厚厚的老茧，很显然，这是一个优秀射手，但他来不及深入去想，毕竟拜托军情六处调查的事情应该是有了些进展。
“很高兴听到你的来电，斯卡利特伯爵！”陈述白接过电话，一本正经地用英文寒暄道。
“你好，陈先生。很抱歉这么晚了打扰您，但您说过一旦有任何进展都要立刻通知您！”理查德.斯卡利特伯爵客气但又公事公办地说道，“曼彻斯特号的残骸已经打捞上岸了，叛军的调查也有了些进展。”
“昨天晚上我们在美国的便衣特工调查发现，曼彻斯特号濒海战斗舰的舰员，在叛变前一天，也就是10月23日，除了舰长杰克逊之外，所有人的账户里平白无故出现了数百万至数千万美金不等的金额。由于这部分钱已经被洗过了，我们很难追查到这笔巨款的来源，他们的家属将合法享有这笔财富。”斯卡利特伯爵似乎正在一张桌子前翻阅和查找手头的资料，从电话里可以听到“唰唰”的纸张振动的声音，“不过今天下午我们在舰长的私人电脑里通过技术手段恢复了一些邮件，发现有两个人在同时跟他保持单向联系，从内容上看，应该是他的合作者，IP地址分别来自法国土伦和英国朴次茅斯，但我们获得的所有信息也就到此为止了。兴许他们还不知道我们已经杀死了杰克逊，如果他们再次发送邮件，我在电脑里植入的病毒一定能获得他们的准确位置。这就是到现在为止，军情六处做出的努力了。另外，曼彻斯特号濒海战斗舰隶属于美国海军，作为北约盟军，军情六处进一步的调查行动都将是不合法的，还希望您的理解。”
“嗯，我非常理解您，斯卡利特伯爵。剩下的事情，我会借助国内的资源去解决，还是非常感谢您，斯卡利特伯爵。”
陈述白明白，虽然理论上自己拥有调动联合政府所有资源的权利，但某些行为仍然要由联合政府来审核，而这样无疑会打草惊蛇。
“那祝您今夜愉快！陈先生！”
“请稍等一下，伯爵先生。您刚才提到土伦和朴次茅斯对嘛。”陈述白犹豫了一下，没有挂断电话。
“是的，没错。”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它们都是军港城市，英法的海军精锐都停泊在这两个港口。”陈述白想了片刻，异于常人的脑回路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伯爵先生，一艘拥有识别码的濒海战斗舰都能成功杀害上百名科学家、工程师和军警，而如果这些海军精锐临阵倒戈，给联合政府和人类文明带来的伤害，将是难以承受的。”
“不必担心先生，我已经安排了相应的特工去驻扎在朴次茅斯；土伦这边，我也已经联系了法国的DST，让他们注意安全。”
“如果有什么麻烦，请尽管开口，我会尽全力协助您解决，伯爵先生。另外，请您务必把这两个军港的情报工作放在首要位置，想必您比我更清楚这两个军港上有什么武器吧。”
“F-35B和阵风-M战斗机，他们都具备发射携带核弹头的巡航导弹的能力！陈先生，您的提醒很重要，非常感谢！”隔着电话，陈述白都能感觉到斯卡利特伯爵后知后觉的细思极恐。
“不客气的，伯爵先生，这是我作为‘猫’的责任。那祝您好运！”
挂断了电话，大约一分钟后，一直坐在旁边，等待他的命令的卡洛利娜向他询问会议记录是否需要存档。
陈述白仔细想了片刻才说道，“算了，万一呢。”
“我明白了，陈先生。”她微笑着点头示意。
“你很聪明，卡洛利娜特工。麻烦以后也请记住，所有的信息都要经过我的审核才能上传联合政府的数据中心，这是联合政府赋予我的权利。”陈述白很赞同她的谨慎。
“好的，没问题，陈先生，那祝您晚安。”卡洛利娜特工说罢便起身离开，起身的刹那，他看到她的正装上衣内露出了半截银色的套筒。
“晚安，卡洛利娜特工。顺便提一句，你的格洛克48看上去很酷。”陈述白也起身准备离开，转过身准备返回房间的时候说道。
“那也没有您在barnsley玩的沙鹰酷啊。”卡洛利娜特工没有回头看他，只是微笑着走出门外，撑起了一把华丽的伞去遮雨，“这里的天气也没有英国那么糟糕，不是嘛，陈先生。”除了声音洪亮了些，她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波动，似乎自己知道这些是理所当然的。
陈述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点了点头，脚步没有停下，只是慢了下来，直到听到厚重的大门被关上，门外的雨声听不见了，才缓缓回头看了一眼刚才她站着的位置。
这个女人只是今天刚刚安排过来的军情六处特工，却很清楚自己在英国南约克郡首府的一个偏远靶场打过什么枪，如此具体的细节连陈述白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什么叫后知后觉，陈述白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本意是想要向这个特工展示自己细致的观察力，却被对方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直接打败了。
他想起之前赵将军所说的，在长达五年多的时间里，他一直都被监视着，可是，陈述白却从未察觉过有华裔面孔的人监视他。英国小城市的街道，除了节假日，往往是没有多少人的，更何况留学生之间也大多能混个脸熟，一个陌生的华裔面孔的出现肯定会被他很快发现。
然而，他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细细想来，应该是英国本土的情报机构在监视他，而他由于无法辨别欧美人的相貌差异，而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这可能说明，早在危机元年之前的5年，国际之间的合作就已经展开了，并且是准军事组织层面的合作，北约的情报网络竟然也在协助国内调查监视他，曾经敌对的军事和准军事力量竟然在危机爆发前就超越了意识形态的阻隔展开了合作。
陈述白的心情有些复杂，如果这个结论是真的，虽然是自己的个人隐私受到了侵犯，但是国际间军事力量的团结一致，也能让他感到些许欣慰。
可是，这个结论，有些不可思议。
难道是引力波发射的时候，携带的个人信息同时也被欧美的相关机构截获。
这个结论感觉可能性大些。
“想啥呢，都快12点了，你该休息了，老陈。”林嘉树看着陷入沉思的陈述白，一脸困惑，看了眼手中的北斗手表，指针已经快要指向12点了。
“不想了，唉！”陈述白叹了口气，从冰柜里拿出两瓶科罗娜，直接通过固定在墙上的开瓶器打开，然后递了一瓶给林嘉树。
“快速反应部队有禁酒令，别为难我了，老陈。”林嘉树为难地看着那瓶酒，还是摇了摇头，这可是要被处分的。
“好吧，那我自己喝。”陈述白说罢，直接把酒瓶对着嘴，哐哐哐一瓶酒下肚。
“你也少喝点，万一出点什么事情，我没法交代的。”林嘉树一边紧张地看着他正吹着第二瓶科罗娜，一边用无线电通讯指挥安保人员换班，“三组，准备接替二组位置！”
“随便你吧！”陈述白含糊不清地嘀咕着，嘴里插着酒瓶，咕咚咕咚地往下灌酒，看向落地窗外，却看不真切，因为原先的玻璃已经被更换成了防弹玻璃，厚度增加了不少。
说句实话，他快被逼疯了，每天呆在这个'牢笼'里，军事训练和学习都在地下，想要去房子外透一口气都不得不让无数的军警忙碌起来，而如果他想要离开基地，更是要大动干戈了。
在这座城堡以内，苍穹特种部队负责防务；而城堡以外，陆地方面由一个合成旅负责防务，海洋方面则直接由东海舰队“顺便“负责防务。理论上，这是一座固若金汤的城池，若是地表失守，躲入地下，地下部分也能承受战术核武器的直接命中。
可是很遗憾，也正因为这样，这里不再是家，这里将是他一辈子的监狱。
区区一个月不到的封闭生活，就已经让他开始觉得心力憔悴，中间父母来了三四次，断断续续住了几天，但过于封闭的环境和繁琐的安检程序实在是让中老年人难以接受。
父母每一次离开的时候，看向他的眼神，从温暖变成了忧虑和憔悴。
儿子永远地失去了自由，连带着他们的生活，都失去了色彩。
期间，叶洛歆来过一次，目的很简单，谈分手，陈述白故作无所谓，答应得很爽快。
然而，叶洛歆的一句话，直接戳中了他的软肋，“你爱我吗？”
“当然，从小我就爱你。”
“我知道，但你给不了我要的平淡生活。”
“你我都没有平淡的生活了，洛歆，不可能了！”
“对不起，我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