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荆棘鸟之梦与欧亨利式现实
那天晚上的Z做了一个梦。
Z如往常一般进入睡眠状态,慢慢地,由浅睡眠状态到了深睡眠状态,进入了REM快速眼动睡眠期。
Z无意识地穿过那道大门,却发现自己来到了漫无边际的绿色草原,再转身时,门已消失不见,附近陪伴着他的,只有一棵年纪不大的树,树干的直径目测约1.5米。
Z缓慢地转动着身体,看向四周,除了这棵树外,再没有什么标志性物体。也许太阳算吧,Z眯着眼睛顺着光线倒是找到了太阳的踪迹,附近云不多,天空蓝得深沉,像是在哀悼着什么。
Z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这身装束,竟由原来的浅蓝色也变为了天空那般深沉的蓝。
这般景致出奇地美丽,Z便由此心生感叹:“倘若能一直住在这附近欣赏这美丽的景色,度过余生的话,似乎也该是个不错的选择?”
“恐怕再好的景致也会有心生厌烦的那一天吧。”
从远处传来一句回应,却分不清这声音来源的方向,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一齐同行而来的,随后汇集在一起,再进入Z的思想。
又是风,草原上总少不了风的。一阵清风拂过,带动着一路上的青草们舞动。
那些长得茂盛的青草们真是绿得可爱,大概还是夏季吧,Z想。
风带来了绿色的味道,是草,可..还有些别的东西掺杂在这之中,Z仔细地嗅着这味道,那掺杂在这之中的东西是---噼里啪啦的响声?
当Z闭眼正思考着“噼里啪啦响声”的内在含义时,那声音倒也近了。
Z突然想出答案---那是火的味道啊。
从更远处,能看得见的地方开始,漫天大火正迎面扑来,如利刃般平行于地面劈向正中央---Z和树所在的位置。
原还是湛蓝清澈的天空,现已被染成了黄昏,Z的全身都被映成黄昏的颜色—火的颜色。
Z尝试着逃离此处,却逃不出去,逃不出火焰的重重包围。
仅下一秒,Z就被困于烈火之中,成为了“黄昏”的一部分。
“诸神的黄昏,呵”
—Z在噩梦中惊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摸了下手臂,很热,流了不少汗。
“倒算是活过来了。”Z长舒一口气,去洗手间擦洗了一下身子。
“今天的事恐怕给了你很大压力吧。”年靠在与Z相对的一个床铺旁,对Z说道。
“应该是那件事引起的吧,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一样。不管怎样,抓紧时间休息吧,每天的休息时间可是有限的。”年打了一下响指,消失了。
这倒是个新鲜的告别方式,Z想,随后便再次进入了深睡眠状态,此时已至下半夜,再无梦。
又过一段时间,考了一次试,成绩较暑假前的那场而言,倒是提升了很多。
这个阶段本是Z原与班主任熊说好的做决定的时候。
也许是Z的父亲那方又催了一下学校,班主任熊最后还是把Z叫到了办公室。
“现在考虑好了么?知道么,你家长可能是找过年级主任吧,说实在的年级主任不是很希望你转,你看,这两个班里都已经这么多人了,对吧?”班主任熊依旧轻松地坐,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也是躺着的,两种状态并存,抑或是两种状态都不存在。如同薛定谔的猫一般。
不过此时的班主任熊没有玩笔,面向Z,像是要专心地对待自己的猎物一般,并用故作柔和实际却仍带着些许寒光的眼睛看着Z,说起话来也很温和,像是在劝告迷途的小羊羔找到方向,又像是在语重心长地教导因年幼而犯错的孩子。
“我也不知道我家长找的谁,二号班应该有位子的吧,”
“没有啊,没有位子了,二号班五十多个人,咱们班呢,也就四十来个。你看,咱这班里的老师不都是教二号班的么,你看,如果你自己够努力的话其实不都一样么,咱们班里那些不学习的同学,任他们吵去不就好了么,你顾着自己学习就可以了,所以说,在哪个班里都是一样的,关键还是要靠自己努力啊对吧”班主任熊又语重心长地与Z交谈,语气非常温和,像是在盼望着迷途的孩子回头是岸。
Z又被击垮了,想到年级主任什么的不乐意让自己转班,就感觉受到了某种打击,这种打击是精神上的,更确切说,是信心上的打击,这种打击无疑是致命的,Z的防线就此崩溃。
“如果到了新班级的话,重新适应起来会花不少时间的吧”那位同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着话的说完声音也慢慢变小,最终消失。
“我不喜欢你能转班,你是个差学生啊,那就待在“垃圾堆”好了,你还没达到能跳出那里的程度啊不是吗?”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年级主任的声音,虽然对于年级主任的印象并算不上清晰,却是真真切切听到这声音了的,而后又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在这个班里就可以了啊,老师都很好,你不管那些不学习的家伙不就可以了吗。”班主任那语重心长式的劝导声又蔓延开来,随后再次消失。
“真是烦透了啊,在这样短暂的时间内,无法作出最恰当的决定啊。”Z此刻的内心非常烦躁,向自己这样抱怨。
“嗯..那就先这样吧,看看再说”
于是又拖过去了一劫,不过与其说是拖过去了,倒不如说是彻底失败了更为妥当。恐怕在Z离开办公室的那一刻,班主任熊就已经是赢家了,并且以一副赢家的姿态看向Z的背影,也许他没意识到吧,他对付的,只是一个高中生,一个寻常的高中生罢了。
最后,Z的父亲也曾再做过一些尝试,即使联系了二号班班主任,且二号班班主任同意了,这也无济于事。
后来得知Z的父亲找的那位是以前的校长,那位以前的校长最后把钱还给了Z的父亲,因为事情到了最后,已经已失败告终了。
“这下可没办法再说出那句话了吧,那句“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年略有嘲讽,又半带同情地看着Z,说了这么一句。
“加过一个限定条件--不出意外的话,现在看来,是所谓的意外发生了。这个所谓的意外却又显得那么合乎常理。可变因素太多了,我不可能把这些因素都考虑周全,所以这大概是偶然中的必然。”
“必然?”
“嗯,是的,是必然。”Z此时刚好走到教室外走廊的阳台旁,背对着教室,看向天空---已是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