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贵族荣耀

紫藤庄园的长廊下，雷蒙德和安德烈伯爵并肩而立。

安德烈伯爵掏出烟斗，吸一口气，魔力火星点燃烟叶，缓缓吐出白气。

冬天此处室外温度接近0下，但两人都是火系超凡者，显然不在乎这点寒冷。

雷蒙德偷瞄着这位以沉默寡言但是脾气暴躁实力高强著称的黑狮伯爵，内心忐忑不安，总不能真就和你姑娘跳了支舞就找我麻烦吧，除此之外还有啥？威斯维斯没卖给他学生？

“那年萨里安响应征召，加入我麾下的时候，正是上一次棱斯克之围前2个月。”

雷蒙德一愣，这里的萨里安肯定说的是他爸。

安德烈回忆起当年的情形：“那只是一次例行巡查，人人都以为只是零星的兽人在要塞附近作乱，谁也没想到，巴嘎黑手已经统一了大半个草原，正准备效仿狂兽史革以及射日王埃里温一样全面入侵东境。”

“那次我还不是伯爵，你父亲也只是东陲领的继承人。那次巡逻的队伍有15人，我记得很清楚，除了我和你父亲之外，还有其他东境的贵族，裴迪家的艾尔，拜恩家的两兄弟还有卡斯蒂家的乔尔。”

安德烈如同报菜名一样报出一长串人名，看来记得真的很清。

“你父亲在那里面并不算显眼，坦白来说，应该是最不显眼的一个。一群没见过战场的少爷们骑着马出了要塞，以为和以前一样杀几只落单的兽人，魔兽就能回去向家族邀功。”

安德烈胡子中吐出一团烟圈，目光阴沉。

“然后我们遇到了黑手的正规军。家族派来辅佐我的副队长一照面就被对方的精锐斥候射下了马，剩下的我们几个自以为是的新兵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我们可以回要塞，没人会怪我们，但是红河边上的守军更需要兽人正规军出动的消息。

路途不长，一个下午我们就赶到了红河岸边。但那是我经历过的最长的一个下午，兽人的狼骑兵似乎漫山遍野，他们想抓住我们，或者把我们赶回营地。我们队伍散了，很多时候分散在路上。”

“到达红河岸边时，除了我和努曼家族的四位骑士之外，只有你父亲一个人。”

“那其他人是？”

安德烈伯爵冷哼一声：“当我们回到要塞时，他们自称半路走散，迷路中折返了。你父亲论家室不如拜恩，论实力不如裴迪，甚至同为开拓男爵的卡斯蒂都比他更瞩目。”

安德烈伯爵转头看向雷蒙德，目光灼灼：“但是在战场上，我只愿把后背交给你父亲这样的人。”

这个故事雷蒙德听父亲说过，在那之后老萨里安因他的忠诚勇敢获得了一笔封赏，缓解了家族的财政压力。

故事讲完，安德烈伯爵终于说出他的主旨：“萨里安家族来到东境近百年，真正获得东境贵族认可的，不是靠卡佩王室的一纸任命书，而是靠50年前东陲堡之围并肩作战，靠你父亲这样的骑士的忠诚，坚毅获得的。”

忠诚，坚毅，他想说什么？

雷蒙德点头称是，内心揣度黑狮伯爵这一番话的目的：是拉拢？是合作？是离间？

不过无论如何先表现出受益良多的样子，安德烈这种古板严肃的老派贵族，说教的时候一定不喜欢小辈反驳。

见雷蒙德态度恭顺，安德烈伯爵态度稍缓：“萨里安离世后我担心过他的后人，现在看来你做的不错。但是，不要为了眼前的利益，抛弃家族多年来积累下的声望。”

眼前的利益，那八成是指和拉斐尔结盟的事。的确，如果拉斐尔和他兄长的竞争如果牵扯过深，难免惹祸上身。

雷蒙德顺杆就爬：“伯爵大人的话令晚辈恍然大悟，以后东陲领遇到困难，果然还是应该依赖伯爵大人。”

结果这番拍马屁的话并没有预期的效果。

“别耍滑头，小子。”身高一米九左右的安德烈低头看着雷蒙德说：“守好家族的基业，收敛内心的贪欲，你下守土的义务，上有安疆的责任。风雨欲来，小心步子迈的太大，成为别人的猎物。”

这番话说的雷蒙德暗自咋舌，黑狮伯爵还真和传闻一样又臭又硬。恪守传统，重视荣誉和责任，同时封闭保守，傲慢自负。

这是边境贵族的典型，这些人出身高贵，实力高强，如同一道墙壁立在人类和外族之间。既守护子民不受妖魔鬼怪侵蚀，又阻挡一切可能影响稳定的思潮。

不过雷蒙德注意到“风雨欲来”四个字：“您是说边境开拓优惠法案的撤回？”

安德烈点头：“没错，此事关系重大，你们当事家族还是做好万全准备吧。”

说完，安德烈整了整衣服准备回屋，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留下一句：“安托涅瓦还没到嫁人的年级，你若是想找个婆娘不妨考虑一下......”

雷蒙德下意识摆手：“您误会了，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随意找了个舞伴——”话说出口才感觉不对劲，可惜已经收不回来。

安德烈转身到一半停下，缓缓道：“你说你只是随意玩玩？”

刚有所缓和的气氛再次跌倒室外温度以下。

最后伯爵留下一声怒哼回到宴会厅，这种人对雷蒙德来说实在是难搞。

拉斐尔和巴德算是新一代贵族，他们并非家族长子，因此千方百计的要获得名誉，地位，金钱。他们思维更加灵活，接近商人和平民，但同时也更加无耻狠毒。

和他们合作就和恶魔签订契约差不了多少，一不留神就会被摆一道。

安德烈伯爵这种人则是典型的老一代贵族。他们作为一个个国中国王，对内重视家族和传承，对外重视荣誉和稳定。

老一代贵族的特性形成于帝国崩溃后，超凡者们在面对外族和魔兽的过程中。东境作为边境还保留着这种风气。

而位于人类文明中央的王室和南境贵族，则更加倾向于拉斐尔和巴德那种类型。

黑狮伯爵把雷蒙德叫出来说这一番话大概也是出于善意。只是雷蒙德毕竟是个外来的穿越者，生长在现代社会的他终究无法在老派贵族的荣耀和传统中找到精神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