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圣女（下）
看着娜塔莎脖子上的血痕，雷蒙德眉头紧皱，说：“你为什么会感觉是神明的奇迹？”
“我已经将近半年没有吃过固体食物了，但是我依然可以活动，而且体内的魔力越来越充沛。还有一点，能够证明巴尔德神降下的奇迹：我的血液拥有了治愈疾病的效果。”
雷蒙德转头看向桌子上的草药，试剂瓶，针管。难道她买的“治愈药水”里面加了自己的血液？
“血液......?!你知道你被吸血鬼感染了吧，你怎么敢把那种血液给一般人用？”
娜塔莎表情平静而坚定：“一开始我也担心这一点，但是经过我的老师罗莎莉亚修女的鉴定，我的血液中不含吸血种的因子。这是神明的奇迹！”
凯恩慢慢说：“罗莎莉亚是铭辉修道院的院长，高阶祭司，号称钢天使，是能和史诗骑士硬撼的强者。。我了解她，如果不是确定完全无害，她是不会给出结论的。”
雷蒙德问：“那你为何制作药水让那些孩子去卖？你想获得金钱吗？”
娜塔莎缓缓摇头：“并非如此，我出售药水的数量远低于我治愈病人的数量，只是制作药水也是需要成本的。为了草药和工具的金额，我会出售少量的治愈药水。”
雷蒙德接下来的问题有些尖锐：“那你急于扩大药水数量的原因是什么？是为了救助穷人？还是为了让你自己获得更多人的荣耀？”
娜塔莎双目瞪大，第一次抬高了语气：“您怎么能这么说，我是为了执行神明的旨意，神明留下我的性命，就是为了让我服务更多的人民。”
雷蒙德不依不饶：“但我没有猜错的话，每次你带领信徒祈祷的时候，都会感到肉体和灵魂上的愉悦吧。”
娜塔莎脸涨的通红，仿佛能滴出鲜血，让人担心她脖子上的伤口会不会因为鲜血上涌再流血。
不出雷蒙德所料，娜塔莎执着于苦修生活一方面因为虔诚的信仰，另一方面，她在用收集来的祝福点数净化自己的身体，抑制吸血鬼变异。
虽然娜塔莎自己大概不明白其中的原理，但是她能感觉到行善的过程中祝福点数吸收进身体产生的快感。
从小生活在修道院的娜塔莎不会说谎，一时间满脸通红，却找不出词汇来反驳雷蒙德。
“够了。”凯恩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这孩子已经够可怜了，别再说了，雷蒙德。”
雷蒙德转念一想，刚刚自己为了从女孩嘴里逼出事实用词的确有些过激。无论出发点如何，这位年级不比雷蒙德大的女孩客观上拯救了成百上千个穷苦人的性命。
无论是出自愚昧或自我安慰，她客观上都是在不求回报地为世人做出牺牲。如果规定善人连行善的快乐都不允许拥有，那未免太过虚伪了。
“我刚刚说的有些过分，抱歉。”雷蒙德老老实实道了歉。
“哪里，是我修行不足。”娜塔莎双手合拢，向雷蒙德行了一礼。
凯恩长叹一口气：“听说罗莎给了你苦行者证明，所以地方教会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长久下去他们不会允许你扩大规模的，你准备怎么办？”
雷蒙德心思一动，他对娜塔莎收集信仰变为祝福点数的能力非常感兴趣。凯恩果然领会了他的意思。
雷蒙德悄悄向凯恩递了个眼色。
但没想到凯恩向雷蒙德压下手掌，事宜稍安勿躁。
“我目前还没有想好，如果不能在这里待下去的话，那我只能继续流浪，去其他地方救助穷人。”
凯恩站起身：“今晚打扰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和雷蒙德先生。”
随即两人离开了娜塔莎的小院。
“你有什么计划吗？”雷蒙德问。
凯恩说：“我觉得，东陲领需要一个神殿。”
雷蒙德皱起眉，他只想研究娜塔莎的能力，并没有在领地上建神殿的打算。
建立神殿不但意味着祭司对领地开始有影响力，雷蒙德还要分出一部分税收去供养的神殿。虽然没有他那一世中世纪的教会那么夸张，但是东陲领毕竟还在过紧日子。
“原因呢？”雷蒙德希望凯恩不是因为神神叨叨的理由推荐他建个教会。
凯恩意味深长的看了雷蒙德一眼：“你刚才告诉过我，开拓优惠法令要取消了对吧。”
雷蒙德一愣，说：“等等，难不成每个领地都要修建一个神殿吗？”
“当然，从王国167年的神恩法令开始，每个阿基坦斯王国的男爵领都要修建神殿。但是开拓法令是发给那些一穷二白的开拓者的，自然不会要求修神殿。”
萨里安家族统治东陲领将近100年都没有修过神殿，雷蒙德都快忘了这是个常识。
凯恩继续说：“不过你不需要担心资金问题，多的是人愿意给你掏这笔钱。”
七大神殿之间为了争夺客户，竞争相当激烈，不过他们愿意自掏腰包给贵族修神殿这事雷蒙德还真没听说过。
直到他第二天去了神殿所。
一听到有男爵领要修建神殿，外事祭司们一窝蜂的涌上来。
“这位大人，我看您剑眉星目，一定是我们火神家系的血脉吧！来我们神殿一定给您最好的服务！保证之后三代个个都是白银血脉，用不了五代人，家族晋升黄金不是梦啊！”
“大人别听他胡扯，连点蝇头小利都不愿意给还想修神殿，我们盖娅神殿不但帮忙修好神殿，我们派去的祭司还能帮您修建领地建筑！以后您都不用请工人啦！”
“这些刨土的说的好听！还不是签了合同一个个都变成懒狗，我们普尼顿的祭司不但能帮您治病求雨，而且个个温柔可人，各种美女祭司从冰山美人到温柔水乡任您挑，保证您和您夫人青春永驻，嗨，干脆从我们这里选个夫人算了~~”
一个个劲头都跟魔愣了一样，雷蒙德不由得感慨有竞争才有动力，这些外事部的祭司八成是有绩效考核的。
“咳，雷蒙德别看水神女祭司了，咱们办正事吧。”
雷蒙德好不容易从水神女祭司圆润的身体部位上移开视线，跟着凯恩往光明神殿那里走。
背后传来水神普尼顿祭司悲愤的声音：“凯恩你个老东西不讲武德，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的！”
凯恩的熟人，米拉达市光明神殿大祭司拜耳没想到雷蒙德选择了他们：“非常荣幸，我们一定会致力于把巴尔德神的旨意带给您的领地。”
凯恩嘿嘿一笑：“伙计，别整这虚的，外面几家还等着我们呢。”
拜耳大祭司尴尬地咳了一声：“当然，首先阁下不用担心神殿修建的花费，我们会免费为您修建神殿的主厅。神殿修建好之后五年之内不收取光明税。至于神殿修在什么位置，享受多大的田产，多少农户，也是由您来规定。关于人选，我们有神学院出身的——”
“等等。”凯恩笑眯眯地打断他：“我们对于神殿的祭司有人选了。铭辉修道院出身，娜塔莎.多雷克斯。”
拜耳一惊，眼神飘忽不定：“唉？娜塔莎修女？她原则上是临时人员，而且，而且......还是钢天使罗莎的......”
提到娜塔莎的师傅罗莎，拜耳猛然醒悟，严肃的大祭司居然露出揶揄的神色：“是钢天使啊，我都忘了你们......”
凯恩面色一寒：“拜耳？”
大祭司噤声。
凯恩说：“反正你应该巴不得把她送走吧，留着她怕出事，赶走吧怕罗莎过来把打进地里，我把她带走也是给你帮个忙。”
拜耳微微一笑：“当然，既然是你，想必钢天使大人也不会说什么。”
雷蒙德在一旁兴致勃勃地听着凯恩的黑历史，看来老头年轻的时候也不老实。祭司和修女，嫩带劲呢。
就这样，关于娜塔莎的调令就签下来了。她本人还担心走了之后贫民区的人怎么办，直到雷蒙德答应每个月会派人送来治愈药水才打消娜塔莎的疑虑。
基本上是东陲领白嫖了一个神殿和祭司。正常情况下，虽然神殿方出资出人，但是靠着领民的捐献和为领主服务的收益，几年内就能赚回来。
但是如今娜塔莎显然对神殿的收益不感兴趣，神殿在东陲领就只有最基础的田产收入。到时候随便给几块地和农民，让他们顾住自己不饿肚子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