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身份危机
唐昊和卫玲儿细查了玉辰公主的尸身,见她神色无异,面容安详,也起了疑心。两人暗中各给对方使了个眼色,当下还是觉得回去商量商量再说较为稳妥。
卫玲儿道:“彦卿哥哥,这般情况的确很是特殊,待我回去翻阅一下前人古籍再做判断好吗?”朱彦卿也知道不可能一看就能明白的,并没有怪罪,笑道:“无妨,你们尽心就好,一切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
“刚刚你还很着急呢,怎么现在又不急了?”唐昊奇道。他本以为朱彦卿会失望。
朱彦卿温和笑道:“本来心里是有些急躁的,可是见到玉辰后,我又觉得好像平和了许多,玉辰总是能这样让我安定下来。”
唐昊和卫玲儿似懂非懂,朱彦卿知他俩还是半大的小孩,笑道:“等你们相处久了,自然就明白了。”
就在唐昊三人进入千年冰洞的时候,刘闳也收到了来自东陵国大将军苏瑞柏的回信。刘闳的信来得很急,几乎当夜就送到了苏瑞柏手中。苏瑞柏对南安国也算是仁至义尽,信中隐晦地建议南安国皇帝朱彦卿亲自修书一封,给东陵国皇帝请罪,以免两军大动干戈,对国家,对百姓都好。然而这样的建议在刘闳看来,却是对南安国极大的侮辱。刘闳牛脾气一上来,觉得与其让皇帝受此责辱,不如全国上下一心,与他苏瑞柏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处政手段一向温和的朱彦卿想必不到最后关头是不会走这一步的,刘闳不免又要琢磨如何让朱彦卿能接受自己的建议。
朱彦卿带着唐昊二人沿着原路返回,刚从地道出来,高喜言就禀报说刘闳求见,似乎是有急事。朱彦卿命高喜言送唐昊和卫玲儿回去,自己又去了前殿。
刘闳在会英殿前殿已经等了近一个时辰,高喜言说皇帝身体略有些不适,正在休息,不准人打扰。刘闳尽管焦急万分,却也只能在前殿干着急,心中也不由有些埋怨朱彦卿不分事情急缓,国家大事和个人私事,刘闳毫不犹豫会选择以国为重。
朱彦卿整理仪装,端坐在上方龙椅上:“刘爱卿有何要事?”
“皇上,东陵国苏瑞柏回信了。”
“哦?这么快?他说什么?”朱彦卿也没有想到苏瑞柏那么快就回信。除了说明苏瑞柏对南安国的好意以外,也说明东陵国军队离南安国的确很近。
刘闳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苏瑞柏说……说建议陛下亲自修书向东陵国皇帝认罪……”
朱彦卿并没有觉得诧异,这个办法他其实考虑过。从辈份上来说,朱彦卿是东陵国皇帝的女婿,若是平常百姓家,认个罪也是无可厚非。可他朱彦卿毕竟是一国之君,就这么轻易地请罪求饶,即便他愿意,像刘闳这样的大臣也不会愿意。朱彦卿不动声色,淡淡道:“刘爱卿的意见呢?”
刘闳立即激愤道:“当然不可!我南安国与东陵国平等相交,既非罪国亦非属国,岂能令陛下行此等侮辱之行?”对于苏瑞柏的意见,虽然刘闳不得不据实报告给皇帝,却是断不能认同的。
“若非如此,刘爱卿有何建议可免两国战乱之灾?”朱彦卿神色依旧平静。
“这……”刘闳犹豫了,他一见到苏瑞柏的信便怒极攻心,哪里还会考虑如何免战,遂道,“免战的法子臣虽没有,但倘若非战不可,我南安国也未必就落下风。”言辞间底气难免不足,南安国已经多年未经历战事,军队的战斗力比起以军力强盛闻名的东陵国能有几分胜算却实在说不准。
朱彦卿没有怪罪他,淡淡道:“玉辰公主无端疯癫,朕已命人尽力查找玉辰公主病因,若能得些信息,或可解此难。”刘闳闻言眉头一皱,难道陛下说的人是那日那两个庶民?朱彦卿这边话风一转,又道:“我国常年居于安乐,上至朝堂,下至黎民,都没有一点危机意识,此番也算是个教训。日后军队训练,制度完善,还需再寻可行之法。”
“是。”刘闳恭声道,心里却是百般揣测。他虽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却也经常受到朝中别的臣子的弹劾,甚至有人直言他在朝中一手遮天,权利更甚天子。
朱彦卿没有理会那些人对刘闳的弹劾,却也没有对弹劾者做出惩罚,刘闳琢磨不透皇帝的真实意图。可是朱彦卿今日的话却引起了他的警觉,或许皇帝已经对自己不满了。
刘闳一想及此,背上一阵冷汗,觉得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陛下,臣听说陛下近日与两庶民交好?”
朱彦卿皱眉,这刘闳管得也太宽了些,连这样的事他都能及时得知,面上有些不悦:“朕微服私访,与两名百姓投机,多聊几句,了解一下我南安国百姓民风,这……不用刘爱卿多问吧?”
“臣并非不敬,只是担心陛下受骗。东陵国苏瑞柏用兵最善用间,此番又是两国关键时刻,臣担心,苏瑞柏的细作已深入我国。”
朱彦卿闻言沉思,尽管他不相信唐昊和卫玲儿是细作,但刘闳的话也的确给他提了个醒:“刘爱卿言之有理,既如此,你就查探一下,看是否有东陵国的细作趁机作乱。若是没有便好,若是有,不必声张,据实呈报与朕定夺。”
皇帝此番话一出,刘闳心里也落下一块石头,肯将如此大任交与他,那说明皇帝对他还是比较信任的。刘闳恭声应是领旨而去。
另一边,唐昊和卫玲儿回到了客栈,客栈的小二甚是殷勤。二人要了些吃食和茶到屋里,一边吃着一边商议。
因为走得急,又不想别的朝臣看见多嘴,朱彦卿也没来得及给唐昊和卫玲儿准备晚膳。等到客栈的小二将饭菜端上楼来,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再去思考其他,抄起碗筷便开始大吃大喝起来。待到吃饱喝足,二人才又想起今日的正事来。
“我是没有听说过这凡人世间还有什么灵药妙法能保存人的尸身不腐至那般境界。”卫玲儿直言道。
“那你可曾听说在妖界有什么办法保尸吗?”如果凡人没有这样的药,或许妖界有,唐昊怀疑朱彦卿用了什么妖界的办法。
“我们灵狐一族在妖界已经算是制药的能手了,我却从未听灵狐大人提起过。”卫玲儿十分肯定。
唐昊却笑道:“你学艺又不精,有不知道也很正常啊。”
卫玲儿抬手“啪”地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微恼道:“我只是不精于用法术与人打斗,制药用药却是我的强项。今天给你吃的温阳丹就是我自己炼制的,那可是我的得意之作。炼制过程可复杂了呢,我第一次炼就成功了。”
唐昊想起今天在那寒冰洞中服下药后的神奇感受,顿时对卫玲儿又多信了几分,嬉笑道:“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玲儿果然是厉害的!那玲儿的意见呢?”
卫玲儿哼了一声,知道他的性子是严肃不了多久的,不理他玩闹的心思,道:“我有个猜测,不过还不太确定,待我确定了,我再告诉你。”唐昊见她不愿说,自然也不强求。两人各自从自己的角度思考着案件的可能性。不过他们都是初学此道,效率难免低下。
朱彦卿近几日都有些忙,东陵国军队在边境驻扎的反常举动终究还是引起了南安国百姓的警觉,战争的传言开始传遍大街小巷,引起了边境百姓的恐慌,朱彦卿不得不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即便是在国都内的唐昊和卫玲儿,也能些许感觉到近日来气氛的变化。
卫玲儿这些时日也不和唐昊嬉闹了,不知从哪里变出来几本厚厚的老旧书籍,据说是灵狐一族世传的灵药古籍,在屋里看得极是认真,看样子她是真的很认真在帮朱彦卿想办法。唐昊也收了玩笑的心思,索性坐在卫玲儿身边,随手拿了一本卫玲儿的书来看。看了好一会儿,发觉这书里的字他都认识,可是句子段落的意思却全然无法通顺阅读,更别提理解意思了。
“你这书我怎么都看不懂呢?”难道自己许久不读书就已经笨到了这种境界?
“这可是灵狐一族世代相传的古书,记载了许多灵药的炼制方法,都是极秘密的东西。大人临走前传书于我,要我誓死守护,不能落入可疑之人的手里。”卫玲儿见唐昊还是不明白,又道,“为了以防万一,古书都是以混乱的方式排字断句,旁的不管是人是妖,都是读不懂的。而狐性善骗,这蒙人的把戏更是瞒不了我们灵狐一族的,因此不管这些语句乱成什么样子,我们都能正常阅读。”
唐昊有些奇道:“为什么要将灵药炼制方式隐藏起来?能多救些人不是更好吗?你那天那枚什么温阳丹就很好啊。”
卫玲儿少见的严肃道:“可不是所有药都像温阳丹那般普通的。这些古籍里的有些灵药炼制一颗都需要花费数年,有些在使用时还有很严苛的规定,一旦违背了这些规定,不仅被救者无法得救,就连施救者也一样会有很严重的后果。就算是温阳丹在使用时同样有禁忌,稍有不慎,那就成了杀人的毒药了。”
“还有这样的怪事?这是谁订的规定?能救的人不让救,这不是……不是草菅人命?”唐昊想了半天才说出了这个词,脸上也有些红了,又在卫玲儿面前出糗了。
卫玲儿却没有和往常一样损他,淡淡道:“万物皆有其定律,生生死死,都有定数,救了不该救的人,自然是要受罚的。比如护心丹,就算是死人也能救回来,却需要施救者付出同等的代价。”
“同等的代价?”
“就是以命抵命。”
唐昊沉默,若是自己拼了命关心的人,比如魏海,比如卫玲儿,就算让他以命抵命救他们也没什么,只是自己死了倒是干净,对于活过来的那人,却未必是万幸之事。这样的感受,自打父母相继离世后,唐昊就明白了。这样的灵药存世,究竟是好是坏呢?
“这护心丹想必很难得吧?”唐昊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有意岔开话题。
“是呢,只剩余两粒,都是灵狐大人炼制的。”每当说起那位前任灵狐大人,卫玲儿的眼里总是闪着崇拜的目光,“可即便是灵狐大人,终其一生,也只得了三粒。”
“‘终其一生’?”唐昊有些奇道,那位灵狐大人不是只是失踪而已吗?
卫玲儿神色间有些慌乱,道:“找不到她嘛,所以……”唐昊看出她的不自然,也不戳破,笑着表示自己明白了。
卫玲儿挑了些简易能够示人的,伸手在书上轻轻一划,那些错乱的字句便整齐了起来,唐昊也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书里关于灵药炼制的古怪说法唐昊并不了解,幸而他的记性还算是不错,看了几日竟也死记硬背下了不少方子。看得累了,二人便一起出去走走,日子过得倒也充实,只是日益蔓延的战乱的氛围让人有些压抑。二人也并没有注意到,两个身手敏捷的黑衣人总是在他们离开后趁机悄悄潜入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