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周都没有柴小静的回音，不知道她那边查得怎么样了。会不会她跟妈妈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赵乐迪一个人在书桌前胡思乱想。书桌前面放着妈妈的通讯录小册子，那是毕业20周年同学会打印的册子。柴小静的名字前面，画了一个五角星。赵灵去世后，赵乐迪到她屋里翻看她的东西，通讯录就摆在书桌上显眼的位置。里面都是打印的内容，姓名、电话、工作单位、备注栏，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除了这一个名字前面的五角星，以及这一页更深的压痕。

赵乐迪反反复复的回想最后一次跟妈妈吵架的场景，回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不确定，这些跟妈妈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那天，他问赵灵，“你离婚是想跟那个男的好吗？”

赵灵看着赵乐迪的脸，思忖了一会儿，声音温和平静地说：“那个叔叔是妈妈小时候的朋友。我认识他的时候，只比你大一点点。你的眉眼，很像他……”。

赵乐迪不仅记得她当时的话，甚至记得她当时的表情。赵灵微微笑着，她托腮望着赵乐迪，又好像是透过他在凝视她正在讲述的那个人。隐藏在脸上的美好和喜悦，让赵乐迪觉得，这个男人对妈妈来说，是比自己这个儿子更重要、更亲近的人。虽然他没有见过这个男人，但是他很厌恶他，这一刻尤其厌恶，甚至，连同他一起憎恨起自己的妈妈。他不希望妈妈这样堕落下去。他希望，妈妈爱的人只有爸爸，和他。他希望，妈妈能够做得更好一点，把对自己的温柔体贴哪怕分一点点给爸爸，好让他意识到她的好，好让他意识到他们这个三口之家的美好，好让他的心——回来。所以，他对她说：“你这个臭女人！你恶心！……你还我爸爸！你还我的家！我恨你！你去死！你去死！……”他像一头愤怒的小狮子冲向妈妈，把她撞到在地。把餐桌连同餐桌上面的饭菜一起，掀翻在地。当时一片狼藉的场景像一幅画刻在他的脑海，桌椅砸地的声音还回响在他耳边，妈妈的手臂上全是血……仿佛整个世界轰塌了一般……后面十多天，他都几乎没跟妈妈说过话。后悔吗？也许有吧。可是，他却再没有和妈妈有过一句交流。然后，妈妈就……。

他现在好想听听妈妈没有说完的话，听她讲一下她和那个男人的事情。“比我现在大一点”，赵乐迪想了想班上的女同学，“李欣彤那样的吗？”李欣彤是赵乐迪挺喜欢的一个女生。“如果我非常非常喜欢一个女生，那我肯定必须要跟她结婚生小孩啊，可是妈妈为什么要跟我爸爸结婚呢？”“难道妈妈从来都不爱我爸爸，只是因为他有钱就跟他结婚吗……？”赵乐迪脑子里一锅粥，越想越觉得好多事情不明白，可是现在，也没办法问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