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城破
突然遠處傳來一聲喊叫：「別給她跑了！」蒙古兵陣中一陣騷動。南宮奇衹見一人躍過無數蒙古兵頭頂，半空中已大叫道：「奇兒快逃！」聽那聲音便知是自己乳娘。她身後緊隨著十多人，正朝著自己這邊飛躍而至。
眾人祇見眼前一陣銀光閃過，常公子袍袖揮舞，急急護住頭面。巨靈斧揮動巨斧，急退三步。二人口中發出悶哼，面色大變，面面相覷，聲音有點顫抖地道：「暗器是毒針……針上有毒……。」
南宮奇鼓起勇氣，大喝一聲，揮舞屠龍刀便要殺出重圍。
常公子與巨靈斧身中奇毒，無力阻擋南宮奇。南宮奇轉眼間已衝出蒙古兵重重圍困。兩名蒙古高手迎了上來，一人持刀，一人拿判官筆。兩人手中兵器與屠龍刀一碰便斷，嚇得二人急退五步。
「姓南宮的，住手！」有人暴喝道：「你瞧咱們手中是誰！」
南宮奇一看對方情勢，一顆心直墜冰窖，手中屠龍刀再也抬不起來。衹見乳娘披頭散髮，身上血跡斑斑，萎頓地被幾名蒙古高手挾持住，兩把明晃晃的利刃已架在她脖子上。看來乳娘一心急於救自己脫險，終於還是失手被擒。
「快放下兵刃！」那人雙目一瞪。南宮奇手上一鬆，屠龍刀險些脫手墮地。
「嘿嘿……奇兒別慌……」那乳娘抬起頭，這是一張南宮奇從未見過的蠟黃男子臉孔，似乎戴上了江湖傳聞中的人皮面具。但看她臉色迅速轉青，雙目竟已呈渙散，慢慢閉上眼，染血的口中突然吐出一句：「你不用管我……記著給我殺光蒙古韃子！啊……」一句話未完，已張口痛苦地痙攣。
「住嘴！」那蒙古高手似察覺不對，急急制止她繼續說話，面上露出驚惶失措的表情。
「乳娘！」南宮奇慘叫一聲，魂不附體，眼淚差點奪眶湧出來，他最擔心的事終於還是發生了。
「糟了！」另一名蒙古高手察看了一下她的脈息，訥訥地怪叫道：「他娘的！明明制住了她全身穴道，這……遣婆娘怎麼還能服毒……？」回看南宮奇已經狂吼一聲，揮舞屠龍刀拚了命般殺將過來。兩名蒙古高手連忙丟下手中已無用處的人質，迎向南宮奇。
她仆倒地上，悶哼一聲，背心上赫然插著三支利箭。
原來遠處那名蒙古神箭手便在方才瞬間適時射出三箭，箭如流星趕月，「嗖嗖嗖」同時射中她背心。那人發箭後更不停留，轉身便閃進亂兵中。
「狗賊！」南宮奇悲憤填胸，盛怒之下，無相神功不覺發揮至極點，出刀全是不顧己身的招法，更夾著無比內力，幾名蒙古高手馬上被震飛七尺，兵器盡皆碎斷。
一隊蒙古兵湧上來，也衹能稍稍阻延南宮奇的前進。南宮奇雙目盡赤，英俊的面龐滿是悲憤，踏著遍地敵兵屍身斬倒一排又一排的蒙古兵。
「不好啦！敵人攻進來啦！」遠處傳來騷動，蒙古兵陣中忽然大亂，軍士慌張地叫喊道：「竹貞將軍逃走啦！」
東、西門已見紅巾軍潮水般掩過來。無數飛爪同時拋上南門城牆，紅巾軍已悄悄地登上。
發現敵蹤的蒙古兵驚叫：「賊兵從這兒攻上來啦，弓箭手快來射殺賊兵！」
「竹貞將軍已經逃了！咱們快逃呀！」蒙古兵已經士無鬥志，不知道誰人開始拋下手下武器後退逃，轉眼間一大批士兵「乒乒乓乓」地相繼丟下兵器，轉身逃跑。
眾蒙古高手面面相覷，忽然也緩緩地後退，接著混在亂兵中走得不見蹤影。
南宮奇上前扶起乳娘，悲慟不已。乳娘臉上神色不動，無神地微微張開眼睛，又復無力地閉上，微微顫動嘴唇：「奇兒，永別了……好好對待迎兒……她是個好可憐的孩子……」頭一歪再也醒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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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巾軍終於殺入城內，城中到處起火，濃煙直上高空，遮天蔽日，原來的青天白日竟然暗了下來。地上亂兵、難民四處竄動，慘叫聲，百姓哭爹喊娘聲混雜成可怖的背景聲音，一片人間地獄景況。城牆上已經幾乎沒有人了，祇留下倒在四處的屍體。兩條纖細的女子身影輕盈地躍上城樓，快速地在屍堆中搜索著。
忽然一聲輕嘯聲傳來，二女剎那間止步，轉身向嘯聲來源急快縱身，同時發出兩聲短嘯回應。此時在不太亮的日光下，照出二女出塵脫俗的美麗臉龐，雖是經過風塵僕僕的連日趕路，亦蓋不住那無盡靈氣，兩女竟是袁凌波與莊玉蝶。此時二女一持短簫，一持長劍，面上滿是憂心忡忡。不一會，遠處一條苗條女子身影出現，竟是南宮奇在酒樓中所救少女。
那少女飄然而至，手執一對短劍，疑惑地盯著對面兩名美貌少女，一時雙方也感愕然。那少女瞬即輕聲唸道：「終南山上、古道熱腸。」
「重陽深宮、血淚成行。」袁凌波回答後馬上抱拳道：「這位姐姐，方才是妳發訊嗎？咱妹子倆是青龍使座下使女。敢問姐姐是……？」
「小妹乃龍總管座下使女，兩位姐姐想必是專責保護南宮公子的………」話未完二女已下拜道：「青龍使女拜見尊使！」
那少女把雙劍合歸一手，竟是大方地接受了二女一拜，這才一擺手道：「目前情勢危急，兩位姐姐不必多禮了。」
「稟尊使，下婢等無能，保護不周，南宮公子……」
「此事小姐都知道了！」少女冷冰冰地道：「兩位姐姐為何如此失算！小姐為此事十分震怒呢！」
二女聞言急急俯伏地上，聲音戰顫地道：「下婢該死！」
「此事暫且記下。姐姐們它日自去向小姐解釋吧！」少女輕嘆道：「其實也難怪兩位姐姐，這位南宮公子也真的太……」說著又歎息了一聲。
袁凌波稍稍抬頭，緊張地問道：「尊使難道……已找到了南宮公子……？」
少女點頭，手指遠處說道：「唉……。白龍使出事犧牲了。現在南宮公子悲慟中不肯走。兩位姐姐來得正好，快去勸勸他離開吧。」
「是！」二女齊聲應道：「勞駕尊使請引路！」
三女看到現場情況亦不禁心中一酸。
夕陽如血染紅城牆殘垣，滿身血污跪坐地上的南宮奇呆若木雞，身邊的迎兒已哭成淚人，死死地抱住乳娘的身子不放。乳娘她面上的偽裝早已被清除，露出一張已經慘白無神，但依然艷麗無比的臉龐。三女雖然早知白龍使乃是傾國傾城的美女，見狀亦不禁黯然神傷。
莊玉蝶心中輕聲悲吟道：「自古紅顏多薄命，不許人間見白頭。」
「妳……」迎兒忽然抬頭，狠狠地盯著莊、袁二女，滿臉淚痕地哭叫道：「妳們兩個還來幹甚麼？人都被妳們逼死了！嗚嗚……」
莊、袁二女一言不發，臉上表情深感愧疚。那少女尊使卻叱道：「迎兒姑娘不得無禮！」轉面向二女道：「林媽媽為國犧牲，理該厚加安葬。此事我自會處理。莊姑娘、袁姑娘，此地不宜久留，快請陪同南宮公子返回義軍大營罷！」
「假惺惺！」迎兒忽然叫道：「還在裝模做樣！誰不知道妳們是一夥兒的！害死我娘親，還要利用我家少爺！我跟妳拼了！」
迎兒反手抽出一柄軟劍，直刺向那少女。
這一劍迅如閃電，那少女雙劍一架，堪可接住一招。迎兒劍法奇快，招招攻向那少女全身要害，那少女竟是有點左支右絀，難以招架。迎兒一劍盪開那少女雙劍，眼看劍招餘勢未盡，便要劃破那少女胸膛。
「不可如此！」隨著一聲嬌叱。「叮噹！」金鐵交擊聲響過，一簫一劍從旁遞出，適時擋住迎兒這一劍。
「迎兒姑娘請勿衝動！」袁凌波柔聲說道：「林媽媽的不幸，妹子們亦很痛心。但人死不能復生，誤傷無辜又於事何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