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03 迎新晚会
“什么?你让我上台表演节目?而且是当着全校新生的面,”夏梦梵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脸吃惊地质问道,“有没有搞错?”
“这位同学,我想你好像忘了现在是在上课,注意控制下情绪。”正在讲线性代数的女老师扶了扶眼睛,气淡神闲地说道,“另外,等会儿下课来找我解释一下。”
梦梵不好意思红着脸坐下,一旁的李欣然小心翼翼地探过去继续说道:“这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帮凯文给你传话的。社团联今天一大清早发的最新通知,我去那边实习报道的时候正巧遇见他的。据说这事催眠社那边已经官方正式发文,好像还弄得很重视的样子。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家凯文还真厉害,他不仅为你们社要到了参加迎新晚会的名额,居然还安排在黄金时段,硬是挤下去了超多强劲的对手……”
“谁说凯文是我们家的!那家伙真是气死我了!”梦梵再次爆发,还好欣然这回已有所准备,她麻利地把对方的嘴巴一捂,迅速地将其按到了桌子底下,这才没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马凯文,你给我出来!”第四节课一下,夏梦梵连饭都没吃就直冲社团办公中心,毫不顾淑女形象的一脚踹开催眠社办公室的大门,差点把给现任社长沏茶倒水的财务部长手上的茶杯吓掉,同时在瞬间吸引来无数或好奇或惊异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什么事,美女?”原本惬意地望向窗外的凯文利用老板椅完成了一个完美的转身,随即帅气地打了一个响指,顺手接过为自己准备的龙井。
“不要以为你昨天请我吃饭,试图讨好我就可以被你这么欺负,本小姐拒绝!”梦梵丝毫不买他那副帅气模样的帐,上来直接摊牌。
凯文瞬间装作一副毫不知情楚楚可怜的样子,疑惑地问:“那要拒绝什么?我可从没对你有非分之想哦!”
“你居然连跟我商量一下都没有,就把我弄去表演什么节目,”梦梵双手撑着桌子,努力增加自己在视觉上的压迫感,“你别在这里给我装糊涂,是可忍孰不可忍!”
凯文突然敛住自己的痞气,顿时严肃起来,语气强硬地仿佛变了个人:“如果跟你商量你会同意,那好我们现在商量。要知道,这事可由不得你选择,身为催眠社的副社长,你有义务为本社的长期发展与继续壮大做贡献,而这将是一次非常难得的宣传机会,更何况演出的消息我已经散播出去了,海报我已经贴满了所有的橱窗栏,倘若我们就这么不了了之,随之带来的损失是不可估量的,你甚至会因此身败名裂,为世人所唾弃。”他最后几句于其说在警告,听上去却更像是在念诗。
梦梵突然发现一个事实,在这件事上她根本斗不过凯文,摊摊手认输:“算我倒霉,居然被你算计进去了。”
“难道你觉得自己不配跟我跳舞?你看我一点都不介意,要知道,这可是副社长的特殊福利。”原来那个凯文又回来了。
“我倒真心希望你介意。”梦梵不理他的玩笑,她得努力证明自己不行才可以,这总比到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丢脸强。
“我可事先申明,到时候砸锅了不要找我,我唯一一次上台是小学的时候表演话剧,”她努力将那次痛苦的经历说的轻描淡写,“当时我扮演一棵只用左右摇摆的树,结果演出的时候被演石头的人绊倒了,结果那个假树冠太大太重了,后来我就只能演一颗爬不起来的树。”
见对方要笑出来了,梦梵严肃地警告道:“不准笑,我可是很认真地告诉你这些的,你叫我这种几乎从没在聚光灯下存在过的人怎么活呀?你觉得有趣,这事对于我而言可一点都不好笑。”
于是,凯文强努力配合地忍住笑出来的冲动,商量地问道:“那个……你会跳舞吧?”
这个问题似乎还真把夏梦梵难住了,想了半天她毫无预警地突然做起一些看上去相当幼稚可笑的舞蹈动作,边认真地跳边解释道:“如果这个三只小熊舞也算的话,当初为了哄我上幼儿园的表妹跟她学的,应该只会这个了。”
这回凯文实在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捂着肚子爆笑起来。
“我可是跟你说认真的,你也看到了,我真的不适合。”梦梵觉得自己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对方也该配合一下死心了吧?
凯文清了清嗓子,微笑地起身,坚定地说:“我同样也很认真地告诉你,作为社长,我选的舞绝对不会让你出丑。再说,即便你出丑了,有我这位万众瞩目的Superstar压场,怕什么,晚上七点在校舞蹈室见面,不见不散!”
未等梦梵反应过来,凯文已经闪人,仿佛他在这里就是为了等梦梵找自己麻烦似的。而如今的她只能无奈地看着办公桌,丢下一句抱怨:“你Super了,我可死了。”
只是,她未注意到,办公室的角落上,事实上还蹲着两个手持长长演出服清单泪喷的家伙,他们看一眼四位数的清单,痛心疾首地别过头大哭一声,然后强忍着泪花,再看一眼,循此往复着……
虽然,梦梵已经下定决心晚上绝对不去什么舞蹈室,什么“我选的舞绝对不会让你出丑”,明显是搪塞的谎话,反正不去量他凯文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然而仿佛是世界上最恐怖的梦魇一般,整个下午每个见到她的人,无论认识不认识,都会来上一句“夏梦梵,记得晚上去排练哦”或是“王子晚上七点在舞蹈室等你,不要迟到哦”,直到梦梵觉得她倘若不去绝对会中什么被折磨死地诅咒。
最诡异的是,她从寝室到舞蹈室的整个途中,只要她出现走错路的情况,或者仅仅是有这种可能,都有一个热心的学生主动为她指路,有那么一瞬间,梦梵甚至觉得如果她彻底决定不去,一定有某个人出现然后义无反顾地把自己强行架到凯文面前,这明显就是赤裸裸的变相绑架!
“你对学校里面的人都做什么了?”梦梵一进舞蹈室就禁不住好奇问道。
凯文合上正在看的书,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没什么,我只是向外宣传,每一个帮助梦梵找到舞蹈室的同学,都有几乎获得我的签名照一张。”
“太假了吧,”梦梵从口袋里翻出皮筋把头发简单的扎起来,“你确定就这些,而没有什么更诱人的?”
“还想怎么样?我这人可是很保守的哦!”凯文立刻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仿佛梦梵要非礼自己似的。
“难道这就是你要教我的舞?”梦梵扬扬眉毛,此刻的她看上去简洁而清爽,如同一首简单的歌。
凯文清了清嗓子,收起自己的痞气,认真地问道:“你听说过小步舞吗?”
“是一种华尔兹吗?就是那种半抱着对方转呀转的交谊舞?”说着,她装作同虚无男伴跳舞的样子,转了两圈,然后不好意思的笑了。
“很抱歉,不是的,”凯文耸耸肩,“事实上,它同华尔兹一样同为宫廷舞,只不过小步舞流行于17世纪的欧洲,在不流行后,成为了古典舞蹈教育体系中的基础教材。这种舞的步法虽然只是一种朴实无华的小步,但经欧洲宫廷舞师加工改造后,舞蹈风格变得端庄、文雅和优美,现在我们来练习基本舞步。”
“微微踮脚,很好。半蹲,轻起,然后向前走,同时抬左脚做一个微弹的动作,就像这样。”凯文站在梦梵的旁边,一丝不苟地教着对方熟悉舞步,他的舞步熟练而轻盈,仿佛音乐的节奏与韵律能从他简单的动作中应运而生。梦梵几乎觉得突然间,自己不太认识这个认真的男孩,他是那么的优秀和与众不同,而且他有真正能炫耀的资本。
“想什么呢?现在可不是迷恋我的时候哦!”见梦梵似乎向什么有点出神,打趣的提醒道。
梦梵只是笑笑,没再多说什么。眼前这个男生无论怎么变,终究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带着点点痞气的马凯文。
时间就这样在不经意间悄悄地流逝,凯文在梦梵练习的基础上不断加深舞步,并适当地配以一定的手部伸展,使之更丰富多元;同时也十分注意对方的能力所及,一切都做得恰到好处,就像他当初学习这套舞时的那样。
那已经是非常久远的事情了,那时他还年幼,童年刚结束,死亡离着还远,血族也不过是书本里骇人的童话。那时,他被告知要做一位优雅的绅士,而学会优雅的宫廷舞蹈,是必不可少的功课。
小步舞是他学的第一支舞,也是他在人类的生涯里学会的唯一一支舞。他还清楚的记得,那是个晴朗的午后,他的舞蹈老师静候在充满初夏气息的花园里,当时母亲也在,她优雅地坐在遮阳伞下同几个要好的女伴闲聊,那时的她是那样的美丽动人,然而如今回想却也只剩下一些依稀的影子。
没有一张照片,没有一封家信,没有一本书籍,没有任何一件曾属于她的东西尚存于世供他怀念,除了那支零破碎的记忆,他一无所有。
或许,那时的他应该请她陪自己跳支舞,即便年幼的他刚刚到达她的肩膀;或许,那时的他应该努力的记住她温柔的笑容,或许就不会忘记的如此之快了吧?或许,他应该好好地珍惜那段时光,因为那段逝去的快乐而单纯的时光,无论在如何努力,他都再也抓不住了。
有太多的或许,有太多的遗憾,却永远也回不到那一刻,即便获得永生的力量。
梦梵从落地窗边赏月回来的时候,她有一刹那觉得坐在地板上淡淡月光中发呆的凯文,是那么的孤单,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湛蓝的眼眸如最深沉的湖泊,泛着点点忧郁的涟漪,入骨至髓。
“凯文?凯文?想什么呢?”梦梵轻声地唤着,有些犹豫自己突然的打扰是不是过于鲁莽,但她不想就这样沉浸在自己寂寞的深海里,让所有的没落将他层层淹没。
仿佛突然回过神来,凯文仰起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融融如流淌的月光,“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些过去的琐事。”
梦梵不知道那个笑容里依旧带着的隐隐忧郁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或许是自己态多心了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说着,她微笑地向对方伸出了手。
似乎有些出乎意料,凯文突然自嘲地颔首笑笑,握住梦梵温暖的手,接着他便感觉到对方试图用力把自己拉起来,然而他只是作为回应般地轻轻一拉,梦梵便瞬间失去平衡,于是在一阵手忙脚乱的混乱之后,她不偏不移地倒在了凯文的怀里。
四目相对,他们在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有些狼狈的自己。三秒停顿,梦梵首先反应过来,赶忙转开视线,装着整理衣服挪到旁边坐下,用手捂着有些滚烫的脸,半天不敢再去看对方。被压倒的凯文也急忙坐起来,有些尴尬的笑笑。
然而,就在下一秒,梦梵觉得有人将她的手从脸上轻轻地移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有些冰冷的大手,紧接着通红的脸颊不由自主地随之慢慢旋转,心跳咚咚地快速跳着得恍若鹿撞,紧张地闭着眼睛丝毫不愿睁开,生怕一切会随之化为虚无。另一只大手随即温柔的撩开了她额前细碎的散发,接着两片冰冷柔软的东西与她火热的朱唇邂逅,一个热情而温情地吻随之而来,虽只是轻柔的接触却巧妙地带动了她的每一根神经,触碰的微微改变不断应运着迥异的蜜意,整个人仿佛在瞬间被一捧温暖明亮的光团团围绕,久久不愿离去。
这个吻是那么的迷人,令人心醉,仿佛经历了万年,甚至月光也是静静的,不愿搅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