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年詩

丙戌

一四六六年 明憲宗成化二年 三十九歲

和楊龜山此日不再得韻

能飢謀藝稷，冒寒思植桑。少年負奇氣，萬丈磨青蒼。夢寐見古人，慨然悲流光。吾道有宗主，千秋朱紫陽。說敬不離口，示我入德方。義利分兩途，析之極毫芒。聖學信匪難，要在用心臧。善端日培養，庶免物欲戕。道德乃膏腴，文辭固秕糠。俯仰天地間，此身何昂藏。胡能追軼駕，但能漱餘芳。持此木鑽柔，其如磐石剛。中夜攬衣起，沈吟獨彷徨。聖途萬里餘，髮短心苦長。及此歲未暮，驅車適康莊。行遠必自邇，育德貴含章。邇來十六載，滅迹聲利場。閉門事探討，蛻俗如驅羊。隱几一室內，兀兀同坐忘。那知顛沛中，此志竟莫强。譬如濟巨川，中道奪我航。顧茲一身小，所繫乃綱常。樞紐在方寸，操舍決存亡。胡爲謾役役，斲喪良可傷。願言各努力，大海終回狂。

【箋】

張詡《白沙先生行狀》：‘時翰林院侍讀學士錢溥謫知順德縣事，雅重先生，遺書先生亟起，毋重貽太夫人憂。先生以爲然，遂復游太學。祭酒邢讓一日試先生和楊龜山“此日不再得”詩，大驚曰：“龜山不如也。”明日颺言于朝，以爲真儒復出。由是名振京師，一時名士，如羅倫、章懋、莊、賀欽輩，皆樂從之游。欽時爲給事中，聞先生議論，歎曰：“至性不顯，寶藏猶霾，世即用我，而我奚以爲用。”即日抗疏解官去。既出太學，歷事吏部文選司，先生日捧案牘與群吏雜立廳事下，朝往夕返不少念。郎中等官皆勉令休，對曰：“某分當然也。”識者謂其抱負之大而克勤小物如此。’楊時，宋代理學家。字中立，世稱龜山先生。南劍州將樂（今屬福建）人。神宗熙寧九年進士，曾以師禮見程顥于潁昌。歷任浙江餘杭知縣、蕭山縣令、國子監祭酒等職。南宋建炎二年，任命爲工部侍郎，力辭，改龍圖閣直學士、提舉杭州洞霄宫。返鄉隱居龜山著述。有《龜山集》二十八卷，後人編定《楊龜山先生集》四十二卷。吕本中《楊龜山先生行狀》：‘熙寧中，舉進士，得官，聞河南兩程先生之道，即往從之學。初見明道先生于潁昌。比歸，明道曰：“吾道南矣。”是時，兩先生從學者甚眾。而先生獨歸，閒居累年，沈浸經書，推廣師說，竊探力頤，務極旨趣，涵蓄廣大，而不敢自恣也。其中粹然純一，明性以知天，了然無疑，故發于外者，簡易直大而無所不容。同時學者皆出其後。’

湖南柱史歌（二首）

湖南柱史不可當，八尺長軀滿面霜。左提右挈羅與莊，忠言決死驚廟堂。

天子置之淮南邦，何事更買淮南航。勸君不上湖南航，淮南木落終悲傷。

【校】

上詩不載于《白沙子全集》，孫啟華輯自王本《白沙先生全集》卷六。

【箋】

《湖廣通志》卷五十五：‘謝文祥，字元吉，耒陽人。成化二年進士，選庶吉士，拜監察御史。追論大學士陳文不法事，不宜諡莊靖，又極諫上元張燈，劾禮部尚書姚夔濫舉御史張岐，逮下詔獄。’《明憲宗純皇帝實錄》卷之五十六：‘成化四年秋七月’‘降監察御史謝文祥爲直隸南陵縣縣丞。’李東陽、彭韶、劉大夏等俱壯其節，贈以詩。年三十七，即挂冠歸。成化四年，白沙復入京師，本詩當爲秋日贈謝文祥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