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案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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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来自月亮的耀辉

童优回到大学教书,之前的晦气经历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声誉和仕途,总算值得庆幸。

虽然没有证据能够指控她,但事实真相如何,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对无辜的死者,她不是没有愧疚,但她认为自己也是受害者,所以这愧疚之感是很低的。

她对家里发生的事也没多大的感觉,那个家迟早都要散,家里没有任何人能够帮衬她,只会让她丢脸,但发生这样的事,总是不光彩的。她对溺爱自己的母亲从来就没有多大的好感,对如同影子一样的挂名父亲更是漠不关心,外人看来,她生活在充满爱的温馨环境里,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家庭,母亲仇视父亲,父亲恐惧母亲,不但没有爱,反而如同冰窟一样寒冷。

千羽也回到了大学实验室做研究。童优从来就未打算放弃他,即使他在关键时刻背叛了她,她仍然对他心心念念,想要抓他进手心里,握得紧紧的,一辈子都不放手。

千羽曾有好几次救她于危难之中,也曾对她百依百顺的同时又显得对她无欲无求。至少到现在为止,还从未有人像千羽一样有能力抓挠她的心。

若是就此放开他,她会后悔一辈子。

千羽也没有刻意和她拉远距离,他们像一对很平常的朋友,一起参加过学院组织的聚餐,一起打过网球,童优去千羽的实验室参观,千羽也去童优的教室里为她送过忘带的资料。

只是,没有再牵手。

童优向千羽表示过想要继续这段关系,千羽却在不伤害她不引起她难堪的前提下礼貌地回绝了。

照以前,童优肯定会大发脾气,严重起来会大闹千羽的实验室。她疯起来,不会顾及到自己的形象,她母亲的影子在她身上扎了根,火一起来,就会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从关押过她的晦气地方出来,她的性格起了变化,戾气祛了不少,也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怨天尤人了。她意识到从前的自己肯定是很令人讨厌的,千羽能受得了她,只是因为千羽修养好而已。

她平静了很多,至少外表上来看是这样的。

千羽很容易被那种平静的女孩子吸引,当初,她也被误会是这一类型。

童湖不就是这样的吗,跟千羽在一起时,他问的最多的还是关于童湖的事。

她不再担心童湖。她担心的是自己,快三十岁了,再不挽住千羽的心,她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若是从前,她会为自己焦虑到睡不安寝食不下咽的地步,可是一看到童湖,她的心里就平衡了。童湖可是直接从二十多岁过度到四十多岁,她只不过三十岁而已,她经常这样安慰自己。

童优去问千羽意见,因为千羽的实验室同僚想要追求她,她拿不定主意。

千羽对她说最好不要答应,童优问千羽是否要剥夺她爱的权利,是不是因为她的吻会致人死地就一辈子不谈恋爱。

千羽向她道歉,解释说他从未这样想过,只因为他的同僚是一个热情如火甚至感情用事的人,保不准会做出什么样的过激举动,到时候只怕后悔莫及。

童优只给千羽两个选择,要么千羽和她在一起,要么她和他的同僚在一起?

这的确有些卑鄙了,童优利用了千羽的同僚,是她向他施展魅力,发出信号,她的目的却只有一个贺千羽。

可她只能这样做,今生,除了千羽,谁都不想要。

千羽的良好修养帮他遮蔽了内心的真实情感,他们又走在了一起,他好像和以前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具有绅士风度,体贴细心,但也和从前一样,总感觉跟他的距离老是拉不近。

童优进了最大的努力想要拉近和千羽的心里距离,千羽也感受到童优的心意以及自我妥协。为了回报她的心意,他也做了很多事哄她开心,比如亲自下厨给她做一顿美味,带她去她一直想去的地方旅游,给她弹吉他催眠等。

他做了很多事来证明他和她在一起没有被逼迫的痛苦,而是满心满意地快乐,他掩饰得很好,童优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沉浸在他打造的幻境里。

童优早已不是过去的童优,她被眼前的千羽出卖过一次。至此之后,她学会了思考。

她发现其实她有能力可以从现象看到本质。

她看到千羽笑意满满的背后生出了灰色而沉重的光影。

如果再努力一点,她仿佛也能够触摸到了他心上硬邦邦的石头,他被压着。

若童湖在的话,肯定能一眼就看到千羽的头上升起了心不甘情不愿的黑气。

作为妖精的女儿,童优虽然看不到,却能感受到。

她能感受到千羽心头的重荷和厌倦一天比一天严重,她竟然致使他压抑至此?

可她不愿意放开紧握的双手。她宁愿他们双双赴死,也不愿放他自由。

迟早有一天会出事的吧,她隐隐觉得不安,这一天终于来到。

阴云密布的晦暗日子,童优和千羽抄近路走在偏僻的巷子里,想要趁落雨之前赶到学校后门。

一个戴黑帽的蒙面男子风一般杀过来,手里的木棍对准童优的前额。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急时刻,千羽替童优挡了杀招,后脑勺被狠狠击中,不省人事。

而袭击者早已逃得无影无踪。

袭击者是一位自称从月亮上来的正义战士,他暂居在童耀辉的身体中,大约三十年前,他被一位邪恶的医生催眠,从此沉睡不醒。

可以称呼他为“正义耀辉”。

近三十年的漫长时光,他并非完全无知无觉,也能通过这具躯体的另一个主人——懦弱耀辉所经历的事感知外界的变化,在懦弱耀辉感情最激荡的时刻也会冲破结界出来继续维持正义,比如十九年前,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跳了出来。

当时,他站在醍醐公园南边的台阶上,双手像是在推什么东西,那个姿势很奇怪,想不通懦弱耀辉究竟做了什么,台阶下有一位十来岁的少年躺在雨泊中。

他赶紧到少年身边,还没来得及伸手去试探少年的鼻息,懦弱耀辉的妻子立即抓住他的胳膊拖他离开了公园。

走不到几步路,懦弱耀辉倔强地回到了主位,将没有摸清状况的正义耀辉赶到结界之内

这一次,懦弱耀辉再也赶他不走了,因为他比任何时候都要顽强,而前者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更加懦弱,懦弱耀辉躲进了地壳中,想要永远冬眠。

正义耀辉从未忘记自己的使命,刚一出来时,他就强烈地感受到了身边所有人的不同情绪,其中最吸引他的就是贺千羽。

这人显然魔怔了,鬼附身似的,精神高度紧张,想要挣脱捆绑却又不得,以致于内心躁狂,情感压抑,最可怕的就是,他把所有的负担全都隐藏在正常温和的表象之下。

正义耀辉从一张传单中找到了古月侦探社,经过一番追踪查证,他得知魔怔的这人是个富家子,被女友威胁,急切想要脱离这段关系。

正义耀辉简单部署了一下行动计划,想出通过袭击贺千羽女友的方法来达成目的,贺千羽是一个绅士,一定会为女友挡这一棍,不出所料,正义耀辉一击即中,他相信贺千羽的魔障已被他一杆子打散了。

经过此事,正义耀辉恢复了活力,再次坚信自己的双手具备无穷的能量,更加牢固使命,坚定不移。

他再次来到古月侦探社,想要知道三十年前给他催眠的医生住在何方。

新闻正在播报贺千羽入住重症监护室的消息,那位女友脸色苍白捂着嘴哭泣。

已经控制不住下手的力道了吗?正义耀辉下意识地摊开手掌看了看如何龟裂得不成样子的手心手背。

等一下,镜头中又出现了一个人,是熟人贺定邦,难不成他是贺千羽的父亲?

侦探社人员胡立对他说:“袭击贺千羽的人是你吧?”

正义耀辉吃了一惊,胡立看起来并无恶意,她的态度有些漫不经心,就算他承认了,胡立也不会去报警,她的样子看起来是这样的。

时光匆匆过了三十年,正义耀辉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其实并不像他所想的那样——能把握住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是我。”

“你放心,贺千羽最终能挺过来,我下手很有分寸。”正义耀辉又添了这么一句。

胡立没有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这位侦探员实在是太过于平静了。

胡立拿了医生的住址和资料给耀辉,顺便说了一句,“你袭击的这人的女友是你的女儿。”

正义耀辉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胡立。

“你不知道?”

“当然知道。”

——他说谎。

一切都是那样地巧合,他对面的侦探员胡立就是懦弱耀辉的二女儿童湖,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