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悲伤随风逝去
几日后，迷雾巨子菇的本体被联盟实验室找出，在第十二采集队完全没有见过的大型工程器械的挖掘下，足足有二十多格高的巨子菇被连根拔起，其根系哪怕大部分被切断，剩余的部分依然足有数百格。
第十二采集队驻扎在距迷雾沼泽不足千格处，由附近据点派出的支援部队已经被整合，希冀都门已有一位上校来这里指挥，配合联盟实验室的工作。
所以就目前而言，迷雾沼泽反而是这一片区域最安全的地方。
仰望着被数架运输直升机吊走的迷雾巨子菇，Steve的眼神略微有些迷茫。
这几日，第十二采集队不止一次清点了人数，始终少了三十七人…
采集队高层不知道开了多少次会议，但大家坐在会议桌上，只是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
一次采集，捕食鹰损失三架，减员，十分之一…
可以说，目前第十二采集队已经无力按照原本的计划继续进行采集工作了…
在原定的计划里，接下来的行程不是没有伤亡率，但是一整条路线走完，最终也不该超过百分之五，而一趟沼泽之行，比计划中的伤亡率翻了一倍…
或许因为迷雾沼泽的情报不全，没有人会来责怪第十二采集队，他们甚至可以以伤亡惨重为由放弃这一次采集任务。
但逝去的人，终归不可能再回来了…
晓仪说过，现在的第十二采集队，已经是第三批队员了…
联盟早已强大起来，每晚都会有巡逻队伍去清缴过于密集的怪物群，热武器的普及，外加足够的对敌知识的宣传。
第十二采集队，其实很久没有死亡过玩家了…
最多是重伤，但也能在担架上和大家说说笑笑，但这一次，终究阴阳两隔…
迷雾巨子菇的身影渐渐的看不到了，些微孢子从空中飘下，恍然间，他似乎看到了有一道身影在旁边烤着兔子。
吸吸鼻子，没有闻到那一股香味。
依稀记得，这是在来的路上，忧愁叫来的一位专业厨师，在Steve躺在病床上时，那些营养餐就是这家伙做的，虽然吃绿色食物吃的咬牙切齿，但不可否认的是，味道还不错？
但是他死了，没有遗体。
或许有一天，迷雾沼泽不再产出这些优质的资源时，联盟会清空这里，将埋葬在此的骸骨挖出，重新下葬。
但现在不会，迷雾沼泽还有价值…
说实话，Steve和他这位御用厨师不是很熟悉，就当时烤兔子的时候见了一面，烤完之后他还贱兮兮的扯了俩肥厚的后腿走。
但Steve就是感觉有一些难受，莫名其妙的难受。
Steve不是没见过死亡，异变时，B号战争堡垒不知多少玩家死在了他面前，只是当时他真没有什么感触，或许在当时，他并不知道死去的玩家们不能再复活了吧…
神游天外间，晓仪的声音在Steve耳边响起：“Steve，要去开会吗？”
回头望去，晓仪脸色淡然，尽管眼底仍藏有一丝悲伤。
见惯生死，不代表彻底麻木，Steve想起，当初自己还躺在病床上时，晓仪似乎给自己讲过，队里来了一个不错的厨师的故事。
没有再言语，他点了点头，转身向中间的帐篷里走去。
此时，会议桌旁依旧是坐满了第十二采集队的高层，唯一的区别是，坐在首位的不再是笔霖，身着陆军军官服的人坐在了那个位置。
此时的会议室氛围肃穆而紧张，上校来宣读的是来自于希冀都门的命令。
“介于第十二采集队此次伤亡惨重，无力完成原定采集计划。”手中拿着一张纸，上校一字一句的念着上面的内容：“现，令第十二采集队转行西南方向，第七条采集路线。”
“且行经途中，报备后允许自行招募队员，满员额提升至三百五十人，完毕。”
放下了手中的军令，上校目光略微柔和了一些，扫视一圈，他轻声说到：“上面也看到了各位的牺牲，这一次命令下来，第十二采集队的人数在所有采集队里都可以排进前十了。”
看着下方采集队高层们敷衍式的点头，上校在心底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北方平原战场上的战况现在已经白热化了，而据他所知，在争夺战最激烈的时候，一天几乎能打没一个团，冀都门南边更是刚刚出了大事。
换句话说，随时随地都在死人的情况下，希冀都门能注意到第十二采集队的现状并采取一些措施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补充的军械以及载具过两天就到，希望各位在这里再等待一段时间。”
“以及，我谨代表联盟，对在迷雾沼泽里牺牲的同僚们致哀…”上校脱下了军帽，在座的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默哀结束，大家的脸色略微好看了一点，见此，上校拿出一份地图，一份许可，在交代了一些重要事项后，宣布了散会。
“Steve，你留一下。”朝着某个想溜走的萌新挥了挥手，上校起身向帐篷外走去。
识趣的没人跟上去，笔霖在会议桌旁宣布召开新的会议。
而Steve跟着上校走走停停，一直到了临时营地的边缘。
看着懵懵懂懂跟上来的Steve，上校摘下手套笑了一下：“自我介绍一下，玩家联盟边境驻守第三军重装合成旅旅长，蒸汽船。”
本来听着那一长串头衔打算赞叹的Steve听到最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当时年少不懂事，随便取了一个名字。”蒸汽船抱起双臂慢悠悠的说到。
“不知，额…蒸上校有什么事吗？”有点想捂嘴巴，但又有一点不敢，憋笑憋的十分难受时，蒸汽船一句话就让Steve焉了下来。
“还有，我是忆中将的第四届学生，严格来说也算你师兄吧。”老神在在的收起了白色的手套，蒸汽船眼神里有一丝丝的调侃：“奉老师之令来教训某个不听话的师弟。”
看着瞬间站直的Steve，现在换成蒸汽船嘴角带着笑意了。
摄于忆的威慑，其他军官还真不敢怎么教训Steve，但自家师兄可不一样，一个体系内的，好收拾！
“那个…蒸师兄，老师有什么吩咐吗…”小心翼翼的问到，Steve还真怕蒸汽船那大手就拍下来了。
“两件事。”说到正事，蒸汽船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第一，老实说你就不和第十二采集队行动了，这边采集队开拔后，你就自己选个地方单独行动吧。”
“啊？”Steve一愣：“为啥呀？”
“后面第十二采集队会走一条十分安全的采集路线，而且这一路资源也较为贫乏，如果师弟你要历练的话，跟着他们没有太大的用途了。”
Steve皱眉，有一些不乐意。
“能理解你的感觉。”耸了耸肩，蒸汽船说到：“朝夕相处的朋友嘛，要分离了肯定不舒服。”
“可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分离是为了更好的重逢，知道吧。”
“知道…”勉强笑了一下，Steve最终没有再反驳什么。
叹了一口气，蒸汽船跳过了这个话题，接着说到：“说另外一件事。”
“猴子死了。”
“猴子？”Steve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这一批，瘦瘦小小的那个，我们给他取的外号是猴子。”说到这里，蒸汽船的声音也低沉下来：“我记得是叫，kitsu对吧…”
“kitsu…”Steve怔怔的念着这个名字。
有印象，还是不熟，他们这一批萌新虽然只有十几个，但相处的时间真的不长。
可不知为何，Steve心里总觉得有点噎得慌。
见过面的，说过话的，也算是认识了。
可突然有一天，一个你完全不熟悉的人告诉你，另一个你也不怎么熟悉的人死了，是该唏嘘？还是该感叹？
都不是，因为共患难过，哪怕不怎么叫的出他们的名字，你看到他时，还是有一点亲切的…
“怎么死的…”Steve声音有一点颤抖。
“末影人。”带着一点点咬牙切齿，蒸汽船眼中透出一丝怒意：“一直不一样的末影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末影人…”
“虽然当时在场的最高级军官只是上尉，但普通末影人绝对不可能，瞬杀一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还有更多细节没说，比如那只末影人身上与众不同的装饰，比如那只末影人拧断了kitsu的脖子…
因为Steve心中也有一颗恐惧种子，他这次来，怕的就是再出现这么一只末影人！
可是Steve似乎没有感觉到恐惧种子的生长，他眼里写满了悲伤。
“师兄还没什么事吗？”Steve声音低不可闻。
蒸汽船缓缓摇了摇头。
“我去吹吹风。”勉强笑了一下，Steve向着这个临时营地最高的地方走去。
瞭望塔上，晓仪看着Steve低着头一步步走了上来，似是理解了什么。
“不好受吧…”
“真的能习惯吗？”
“真的。”裂开嘴笑了起来，晓仪的笑容里，不知蕴含了多少味道：“这操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