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今日可玩够了
两年后
已近黄昏，长安城外山林中却仍有一紫衣少年骑着马往城门赶去，马蹄溅起层层泥沙。
这少年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甚是勾人。顺滑的黑发由一根紫色发带束起，摆动的发尾在空中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快出这片树林时，马蹄却因踩上一块圆滑的石子，整体往一边偏去，紫衣少年一时松懈，来不及抓住缰绳便直接侧摔入了草丛中，马儿却依旧向前奔跑着，像是不知疲倦。
待他依着树站起来时，这匹马早已不知去向。
少年伸手拍了拍身上沾染的泥灰草屑，顺着马蹄印往前走着，来来回回走了几次，最终还是绕回了原地，而此时天边的云早已泛着黑青。
他清楚的知道，他迷路了。
少年一脸沮丧，心想着今日定是回不了府，如今更是孤身一人在这陌生的树林里，耳边还传来几声凄惨的鸟鸣声。
一轮明月高高挂起，月光撒在地上，他被月光拉长的身影映在地上，林中除了一些风吹草动，静寂的有些可怕。
此时的温度与白天早已是天差地别！
少年整个人缩在一团不敢发出声响，毕竟这林中有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蹲在树下，全身冒着冷汗，身体此时已略微有些僵硬，听着身后传来的马蹄声，他转头看去，便见着一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往这赶来。
他站了起来，来人他认得，光是看这么个轮廓他也知道，是卫砚安。
卫砚安在他面前停下，翻身下马，用披风将少年整个裹住，而后将掉落在他头顶上的几片落叶拨弄开，温声开口，“嘉嘉，今日可玩够了？”
裹在披风里的少年，准确来说是少女，沈静嘉略有些诧异的抬头看向他。
“砚安哥哥，你现在不应该在大理寺查案？”
卫砚安直接将她抱上马，随即翻身上马，沈静嘉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靠着。
他身体略微僵硬，看着埋在自己脖颈下这颗毛茸茸的脑袋，心里感叹自己这也是自作自受。
“早也便查完了，倒是今日你回府伯母定是会罚的，到时便说念华邀你到庄子上玩，才回的晚了些。”
念华是他的亲妹妹。
他在大理寺翻看卷宗过后回到府上，那时也才将近黄昏，便听着妹妹说嘉嘉白日翻墙逃出去玩了，气的书院里的夫子直吹着胡子，一天都没有好脸色。
小姑娘胆子倒是愈发大了。
他那时以为这丫头恐是如前几次那样，这般天色应该是早已回到了府上，便差了小厮送了闲云楼新出的糕点送给她。
等到天色渐暗，府上已开始点起了烛火，那小厮急冲冲的跑回来禀报，说是沈姑娘不在府上，如今沈大人和沈公子已急的派了许多人去找，如今还未得信。
他急的立马牵了马出来寻人，同时派了人去周遭寻找。
他出了城，在林外看到一匹白马在一棵树下踢着脚下细碎的泥沙，他记得那是前些日沈季白买的一匹良驹，送给她妹妹沈静嘉做了中秋节礼。
顺着马蹄，进入林中果真找到了她。
远远便看着缩在树下的一团小小的人儿，如今她便在他面前，心才是真真的放了下来。
沈静嘉听他这般说，微蹙秀眉，“念华都被推出去多少次了，母亲若是知道了，到时夫子和母亲若是罚我抄书你可得帮我。”
她想起今日自己翻过院墙时，听到平日里严肃的夫子一声怒喊“沈静嘉！”
刚翻坐上墙头的她，回头便见夫子吹着胡子涨红着脸看着自己，却依旧从墙上跳了下去，逃了出去。
“好。”
见他答应，沈静嘉眉眼含笑，小仰着头，刚想开口便见他低头眼底还盛着笑意，“你若再逃学，余夫子罚你便再也不帮你了。”
沈静嘉飞快地点点头，随即低下头，适才脸上突升起的温度使得她此刻脑子里乱糟糟的。
察觉自己脸颊发烫，忙用披风裹着自己，恨不得整个人缩在披风里，卫砚安替她稍整理了些，“裹的这么紧，待会可要喘不过气了。”
沈静嘉轻声应了一声，便再未言语。
风吹动着初秋的树叶，簌簌作响。浮动的衣摆拍打着。
马车进入城门，城门守着的兵官照例拦截了两人，例行检查后便放了行。
沈静嘉露出一双眼睛看向府邸的方向，果不其然府内还亮着灯，到府门口时，府外还有十多个拿着火把准备出去寻她的小斯。
那些小斯见小姐找到了，其中一个人进正厅去禀告夫人时，竟在跨门槛时踉跄了一下，脸上却依旧挂着激动的笑容。
“夫人，小姐回来了！”
卫砚安将她抱下马，便被沈夫人李氏请进正厅道谢，两家早已相识其实不用这般客气。
李氏看着站在他身旁的沈静嘉，瞬间扶着椅把手站了起来，不顾以往的端庄沉稳，双手扶着她的肩头，眼底的泪光闪烁着。
“你这丫头去哪鬼混了，大半夜不见个人影，为娘被你吓得也是一直心里不安。”
说着轻打了一下小姑娘，看着她鼻头红红的，又心疼的将她整个人抱进了怀里。
小姑娘在她怀里，声音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母亲，对不起。”
李氏片刻后意识到卫砚安还在这，便又用帕子揩去眼角的泪水，开口道谢：“今日多亏了砚安，若不是你，嘉嘉这皮猴儿此刻也不知道还在哪呆着呢。”
“伯母客气了，今日也是念华邀了嘉嘉去庄子上玩，回来时迷了路。”
李氏早也知道沈静嘉今日翻墙出了书院。
“你也切莫替她打幌子，今日城外举行了赛马比赛，这丫头前些日子便与我提了，我没答应，鱼龙混杂哪里又是她这么个丫头能去的地方。
我原以为这几日未提及这事，她是歇了心思，想不到她还是去了。”
卫砚安：“嘉嘉年岁还小，贪玩些也正常。”
李氏：“你呀，惯会为她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