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朝开暮落花
景砚一听要走，顿生精神，连走带爬急问“姑姑要去哪里？”
“让二叔带咱们去一个如画中一般的地方。”
叶瞻立刻会意了，她说的那个地方就是蝴蝶谷。
换了便装，只有几个关系亲近的人，女眷坐马车，男子骑马，奔向了那个她八岁时去过的地方。
景砚特别好奇，一路上问东问西，还问叶眠儿“姑姑经常去吗？”
“不经常，我跟你一样大的时候到处乱跑，有一次无意中来到这里，也是在这里遇到你二哥，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我阿哥。”
“所以，他当时很凶吗？”
“他啊，挺随和的，还给我介绍养植的种类。”
景砚嗤之以鼻道“姑姑定是骗人。二叔哪里随和了，每日都骗我，害我受罚。祖母，你要替我做主。”
景砚冲着祖母撒娇，叶眠儿也只能靠边。苏澜儿摸着他的头笑道“还有我们景砚怕的人，实属不多见。”
她又拉着青苓的手“这些年委屈你了！”
青苓道“母亲言重了。睦哥他待我极好。”
景砚突然长长叹息了一口气“他们俩是真爱，我就是个意外”
他这一句话缓和了沉重的氛围，三个人齐笑起来。
虽然过去了很多年，那片花海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如初遇时那般整洁秀丽，让人心旷神怡。
木槿花，彼岸花各种花株俱在眼前。
糟糕，司承瑾告诉她宁王遇刺案中的暗器涂满了彼岸花的毒粉，怎么把这茬子事给忘了，他本就怀疑这事跟她有关，这下子全身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当司承瑾看到彼岸花时，虽然不动声色，细微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叶眠儿怕他做出出格的事，一直防着。司承瑾道“爱妃今日为何处处盯着本王，难道本王做了什么让爱妃不放心的事？”
叶眠儿道“这些花稀少名贵，我怕你辣手摧花。”
“像爱妃这般娇美的花，本王疼爱还来不及，怎会毁之？”
他是说那件事过去了，不会再提及，还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不深究？
苏澜儿伫立在木槿花前，目光深邃，久久不肯离去。
她记忆中的男子，风度翩翩，豪情万丈，纵使一介武将也不乏书香气息。那日，在桃花源救下他，她便沦陷了，她一直认为世上没有比哥哥好看的人了，直到遇到许知初。
他虽身负重伤，眼睛里的那股刚毅的尽头是桃花源里男子无法拥有的。那些年月，他的宠爱他的叮咛，一件不落的在她脑海里展现。
她采了一支，朝开幕落，你都不在了，它开与不开，落与不落又有何意义。
你曾说它生命力顽强，适应性强，粗生易长。你没说过那些害虫拼命啃噬，再顽强也会枯萎。
她把花戴在发髻上，微微笑了一下道“你说它象征着永恒的生命，魅力，还代表着经历苦难后愈发坚强的性格，寓意着重情重义和念旧。”
“你说过它开花时朝开幕落，好像每一次凋谢都是为了明天更好的绽放，坚持不懈。很像太阳在傍晚时分落下，到了明早又升了起来，周而复始。也像你每一次上战场都是为了宋国子民的明天更美好。无怨无悔。”
“也像人生，即便有时会受伤，情绪低落，但不会轻易放弃，不会动摇最初的选择，亦像是我们的爱情。”
“你讲过木槿花的传说，澜儿还清晰的记得，上古时期有座历山，在山脚下长了三棵木槿树，长势茂盛，每年夏秋两季都会开花。有一年山上的四凶前来欣赏，被这美景吸引了，想要把这木槿占为已有，引发了一场争夺木槿的战争，最后木槿树倒了，花朵凋谢了。虞舜知道这件事后招呼农夫扶起木槿并好生照料，木槿花奇迹般的活了，还像之前开出了美丽的花。”
“多希望你也得到贵人相助，即便我们此生不复相见，我也心甘。”
“有件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的孩子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们的长孙已八岁有余，长的乖巧喜人。我们的女儿也已嫁人，阿初，你慢些走，等等澜儿。”
笑着笑着，眼角全都是泪水，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她看到一张日思夜想的笑脸，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对她笑。
“祖母像仙子一样好看。”景砚扯着她的衣襟“你怎么哭了？”
苏澜儿道“与你们在一起赏花，祖母太过开心了。”
为了不让她太过伤感，叶眠儿和青苓一直伴她左右。
“母亲，这些都是阿哥悉心培育的。每一株都是他的心血。”叶眠儿趁机向母亲介绍了一些其他花株，以免她再次触景伤情。
休憩时，叶瞻问道“母亲可知当年家变的缘由？”
“你父亲的军务，我都不过问。有一次，我路过书房，听他说了几句，大概意思是，每次的作战部署都被敌军所知，他怀疑有内鬼。也曾上书司陌，没有任何反馈，后来，就有人以通敌的罪名抓走了你们的父亲，再后来我们家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有人忌惮父亲在军中的威信？”
“也可能是有人拉拢父亲不成，反而陷害”
“也许是有人想取代岳父的地位，诬陷他通敌。”
这些都是猜测，当时他们都还年幼，对政事无所知，司承瑾打小生活在宫中，或多或少了听说了一些，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时候的记忆大多数都忘却了。
“小时候，常听母后称赞许将军神勇，领敌人闻风丧胆，才使我宋国边境安宁。”
叶瞻道“我宁愿父亲平庸一些，心系小家，至于天下那是历代君主操心的事。”
小风拂过，一阵淡淡的清香。
景砚指着那片彼岸花海道“有红色的菊花”
那不是菊花，是苏澜儿最喜欢的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是佛教四大天华之一。长在夏日，秋日开花，花后发叶，花叶永不相见，犹如修佛成正果。它也象征着无尽的爱情。
司承瑾看着那片花海若有所思。叶眠儿绕过去道“你想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