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袁氏兄弟的爱恨情仇（一）

各位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欢迎收看冥府一套为您直播的大型历史情感访谈节目《前生有约》，我是主持人白无常，本节目由十殿阎罗幽冥服务集团冠名赞助播出，走上黄泉路，幽冥伴我行。

《前生有约》自开播以来，因其犀利真实的现场效果而广受好评，为了提升节目水平，回报广大观众的厚爱，我们从本期开始将制作一个特别专题《三国风云》，讲述在那个波澜壮阔的年代，逐鹿天下的群雄们都有哪些不为人知的情感纠葛。在此我们要特别感谢十殿阎罗，正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有幸请到了那个年代几乎所有的英雄。我们相信这个专题一定会给各位观众带来不一样的感官体验。

接下来我们节目开始，首先有请我们的本期嘉宾，他们就是出身汉末超级豪门“汝南袁氏”的袁绍袁术兄弟，掌声欢迎。

站在我左手边的这位相貌英俊，仪表堂堂的英雄就是大名鼎鼎的袁绍，袁本初，站在我右手边的这位身着黑色龙袍的就是著名的仲家皇帝袁术，袁公路，再次感谢二位的到来，请坐。

客套的话不多说，我们直接进入主题。第一个环节“你眼中的他”。我们就先请公路先生说说，在您眼中，本初先生是个怎样的人。

袁术拿起话筒，突然斜靠在了沙发上，将两条腿搭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对着主持人幽幽的说了句：“可行？”

白无常微微一笑：“您不必拘束，高兴怎样都可以，我们这个节目非常自由，我们只想听您内心的真实感受”。

袁术转过头瞥了对面的袁绍一眼，然后看向观众席缓缓说道：“有一年我父亲喝多了，无意间撞见了我家中一婢女，兴之所至就临幸了她，没成想不久这个贱婢居然怀孕了，而他，袁本初，就是那个贱婢的孽种。”说完他看向袁绍，对方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袁术突然站了起来，走向了舞台中央，大声说道：“袁绍此人，道貌岸然，外强中干，色厉胆薄，见利忘义，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他打着我袁家的旗号，靠着这副唬人的皮囊，到处招摇撞骗，最后怎样呢，还不是被那个赘阉遗丑给活活气死了，废物！我呸！”

此言一出，台下突然鼓噪了起来，一群五大三粗的壮汉突然就向舞台中央冲来，为首两人怒气冲天，抬手就向袁术脸上挥去。

“仲康、典韦，休得无礼，还不退下”一个矮胖白面的老人突然中气十足的吼道，然后向台上微微一拱手，继续坐在了原位。而那群鼓噪的壮汉，在听闻此声后，愤愤的退了回去，继续站在那个老人身后，不断的喘着粗气。

主持人白无常这时说道：“刚才制止了这次意外的老先生正是赫赫有名的魏武帝曹操曹孟德，而冲上舞台的想必大家也能猜到，正是孟德先生的虎卫军统领，典韦与许褚，二位将军威风不减当年啊。公路先生受惊了，您请继续。”

袁术不屑的瞥了眼台下：“都是一群死鬼，我就站在这不动，难不成你们还能让我再死一次，可笑。曹孟德，你也来了啊，你给我等着”。

台下的曹操如看小丑表演一般，抚须微笑，闭口不言。

袁术继续说道：“袁本初，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父亲会把你过继给伯父袁成，就因为你是庶出，你的血脉卑贱。而你却毫不自知，不以为耻。讨董联盟你还强出头，当个劳什子的盟主，害的叔父袁隗，兄长袁基等数十袁氏族人尽皆被董贼所杀。你根本不配做我们袁家人。”

袁术说话，话筒一扔，转身回到沙发上，恢复了斜靠的姿势，拿起一杯茶，缓缓喝了起来。

白无常看向袁绍：“本初先生，到您了”。

袁绍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向舞台中央走去。向着曹操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孟德，好久不见了”。

接着袁绍清了清嗓音，然后中气十足的开始说道：“大家好，我是袁绍。对面这位就是我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袁术，袁公路”。袁术这时直接闭上了眼睛，选择无视。

“我们的父亲是灵帝朝的司空袁逢，公路是我父亲的嫡次子。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因为是正房出来的，从小就有很强的优越感，家里也宠他，自小无法无天，与其他家的公子哥终日打猎玩耍，荒废学业，不思进取。后来还是在父亲的帮助下，举孝廉入仕。我这个弟弟自尊心很强，看到父亲叔父对我青睐有加，他就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常常联合其他人侮辱我，欺负我，当时的我对此毫无办法，只能忍受。但是每次事后，父亲都会过来安慰我，还说他会给我补偿，让我坚持，不要跟你一般见识，还让我长大后要照顾你，毕竟你是弟弟。后来我终于明白了父亲的补偿是什么。伯父身体不好，没有子嗣，去世前一直想过继一个儿子继承家业，父亲就让我过继了去，这样我不仅可以摆脱庶出的身份，还可以嫡子的身份继承伯父的家业。公路，这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父亲对我的照顾你根本体会不到。”袁术眉头皱了皱，表情有些僵硬，但依然闭目，一言不发。

袁绍继续说道：“我这个弟弟由于从小骄纵，导致他的性格难免刚愎自用，他这一生最大的失误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称帝建国，直接导致了他最后的败亡，汝南袁氏也因此受到了沉重的打击。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

至于公路你所说的董贼杀害叔父全家之事，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这与我是否做那个盟主有关系么，叔父当初不跟你我离开京城，悲剧就已经注定。

公路，这些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还想不开么？

主持人我就说这么多吧，谢谢”。

白无常拿起话筒：“我们第一个环节到此结束。接下来进入第二环节，忆当年。根据我们的了解，二位当初在洛阳的时候，与大将军何进关系密切，还一起平定了十常侍之乱，能不能给我们讲讲你们在洛阳的故事。本初先生，要不您先来说说。”

袁术睁开眼，看了看白无常，有气无力的说道：“让他先说吧”。说完继续闭上了双眼。

白无常无奈的看了看袁绍，袁绍微笑拿起话筒，调整了下坐姿，继续用他那浑厚的嗓音缓缓说道：“我自幼在洛阳长大，跟孟德（曹操）、子远（许攸）还有孟卓（张邈）都是从小一起玩大的。成年后我曾在兖州治所PY任县长，母亲去世后，我就辞官回家守孝，不久父亲也去世了，我就没再复职。朝廷后来征召过我，但当时十常侍专政，我就没有应召，而是隐居在洛阳。那段时间我结识了很多的侠义之士，与他们暗中营救了很多受迫害的党人，还常常跟党人领袖陈蕃、李膺等人密会，共同商讨诛杀宦官的对策。孟德、子远、孟卓他们当时都很支持我，我们的目的一致，为此我们私下结成同盟，以诛灭宦官为己任。

黄巾贼为祸中原时，时任北地太守的皇甫嵩建议取消党禁，陛下应允，大赦天下，这让我们看到了消除宦官专政的希望，我决定不再隐居。适逢大将军何进征召天下名士入其幕府，我接受了征召，得授虎贲中郎将一职。记得当时公路好像已经是河南尹了。

大将军跟十常侍的矛盾很大，一直伺机将之铲除。但十常侍当时权势熏天，大将军尚且受到钳制，所以只能隐忍，那段时间我们经常在一起谋划，等待时机的到来。

黄巾之乱后，天下盗贼蜂起，到处都是农民起义。太常刘焉建议陛下改刺史为州牧，由宗室、重臣担任，赋予其军政大权，这样可以集中一地之资源，更有效的剿灭叛乱，陛下感觉有理就同意了。这个建议在当时我并没有感觉到不妥，然而当后来天下大乱后，我才发现这个建议才是导致后来群雄并起的根源。州牧威权日重，州内大小文武皆由他们指定，自成一系，渐成割据之势，随着朝廷的威严不再，各州牧独霸一方，互相兼并，完全无视朝廷法度。我和公路后来也成了这些军阀的一员，而大汉王朝就是被我们这些人最终推向了灭亡。

话题扯的有点远了，也是有感而发，不好意思。

陛下后来不知道是何时突然转了性子，不再耽于享乐，从后宫的温柔乡中走出，开始励精图治。他首先就是组建西园新军，震慑地方州牧，同时也想让这支新军去平定接连不断的叛乱，当时设置了八个校尉，我任中军校尉，孟德也被征召回洛阳，担任典军校尉，还有淳于琼任右校尉，上军校尉是蹇硕，节制全军，陛下自封无上将军，是这支新军的统帅。尽管宦官势力依然强盛，但是看到陛下不再沉沦，我当时还是很激动的，我相信只要坚持下去，终有一日，陛下会收回十常侍的权利，让朝政恢复清明，大汉将再次中兴。

袁绍继续说道：“陛下的振作没维持多久他就病倒了，估计是这么多年沉迷后宫，身子亏空的太厉害。关于太子的人选，陛下一直没有确定，我们知道他心里属意的是陈留王（汉献帝刘协），但是大将军希望皇子辩（少帝刘辩）能继位，这样他就能以国舅之尊与何皇后一内一外，把持朝政，十常侍将无能为也。

皇子辩是嫡长子，废长立幼，陛下担心群臣反对。蹇硕等人对皇帝的心思知之甚详，而且一旦皇子辩继位，大将军掌控大权，这对他们来说就是灾难。当时西北的韩遂、边章等人正在作乱，于是蹇硕等人提议让大将军亲自领兵平叛，把大将军从朝廷支走，这样陈留王继位的阻力就会小很多。大将军的幕僚很快洞悉了蹇硕等人的心思，于是以青徐黄巾复起为由，让我率兵东进剿灭黄巾，之后大将军再率兵***叛。以拖延时间，因为我们从宫中得到确切消息，陛下命不久矣。

果不其然，数日后，陛下殡天。无计可施的蹇硕居然丧心病狂，想谋杀大将军，然后强行立陈留王为帝，大将军得知此事后，直接陈兵于宫门之外，以武力逼迫蹇硕让步。蹇硕迫于压力，不得不立皇子辩为帝。

大将军如愿以偿，执掌大权。我担心他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于是提醒他乘胜追击，在先帝丧事期间诛杀宦官，彻底解决这一大汉朝廷的顽疾。大将军深以为然，任命我为司隶校尉，由我主持此事。与此同时，十常侍也在蠢蠢欲动，他们不甘心就此失势，蹇硕再度谋划要杀害大将军，被告发后，大将军将之诛杀。我再次提醒大将军，除恶务尽，刻不容缓，丧事结束，宦官们跟新皇帝建立感情，就再难成事了，现在只有尽快杀光所有的宦官，才能永绝后患。大将军进宫禀报，何太后坚决不同意，这让大将军再度陷入犹豫。我情急之下，再献一计：招外军进京，实行兵谏，逼迫太后诛杀宦官。”

“蠢货，看你出的馊主意”袁术腾地坐起，对着袁绍大声指责：“董贼就是你招来的，大将军就是你害死的，叔父他们都是你害死的，少帝也是你害死的。大汉江山就是毁在你的手里。你个混蛋！蠢猪！”

“唉……”袁绍听后，并未动怒，而是颓然的坐了回去。

“公路先生，您先别冲动，可否请您说的仔细些，我和观众朋友们没太听明白呢”白无常笑吟吟道。

袁术盯着白无常看了一会，然后说道：“大将军听了他的话，让距离京师较近的董卓、丁原带兵入京，同时令王匡、鲍信、桥瑁等回乡募兵。太后震恐，将宫内宦官全部遣散归乡，大将军见宦官们已经彻底失势力，也就不再追究，任由他们返乡。但是袁本初心有不甘，为了杀光这些宦官，他矫大将军之命通知各州郡逮捕所有宦官及其亲属入狱。宦官们被彻底逼上了绝路，于是他们铤而走险，以面辞太后为由，再次入宫，然后假传太后旨意，让大将军进宫，在嘉德殿前将大将军残忍杀害。

袁本初，大将军之死，你说是谁害的，嗯？……哼！

得知大将军身死，我当时怒不可遏，大将军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是恨极了这帮阉货。于是跟吴匡一起率兵攻破了皇宫，四处捕杀那些贼人，他袁本初跟叔父袁隗假传圣旨，诛杀了洛阳城内亲附宦官的官员，然后关闭了宫门，与我合兵一处，于宫中搜索宦官，无论老幼，全部斩杀。搜索结束后，我们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少帝、太后、陈留王以及张让、段珪这些宦官首脑尽皆失踪。

事后我们得知，是张让这些阉货挟持了陛下太后出宫，幸得卢尚书（卢植）、闵贡等人相救，才转危为安，张让等人投河自尽。董卓保护这一行人重归洛阳。

这一场大乱之后，外戚宦官同归于尽，我们想着士大夫集团将借此重秉朝政，大汉中兴有望。然而我们都忽视了国贼董卓，他的野心之大，令人心惊。入洛阳后，他立即收编了大将军（何进）以及车骑将军（何苗）的部曲，之后又策反吕布，杀死丁原，整合了并州军，迅速控制了洛阳的全部兵权。成为了大汉朝廷实际的控制者。

送走了外戚和宦官，却又迎来了军阀。我当时就感觉这大汉江山没救了，废了这么大劲，徒为他人作嫁衣，可笑，可笑啊……哈哈哈哈”袁术突然开始狂笑。半晌后，大概是累了，他不再说话，拿起茶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呃……后来呢？”白无常祈求的望着袁绍。

袁绍定了定神，然后拿起了话筒：“公路说的没错，很多事情的后果是我始料未及的。在洛阳的那些年，我恨透了宦官，他们把持朝政，排除异己，横征暴敛，卖官鬻爵。他们的家人横行乡里，为祸一方。朝政日非，民不聊生。他们打压士人，施行党锢，滥用酷刑，残害无辜。所以我很早就立誓，有生之年必将杀尽天下宦官，让他们永不超生。大将军太过软弱，他但凡能早做决断，痛下狠手，必不至于横死。我当时的做法现在想想确实有些过激了，大将军对我同样有知遇之恩，对于他的死我痛心疾首，同时也深感内疚。

至于说到董卓，当初只是想借此对宫内施压，太后态度有所转变后，大将军就派人命董卓回转河东，只是没想到董卓包藏祸心，拒绝奉命，逡巡于洛阳周边始终不肯离去。若非十常侍之乱，董卓原也不会有机会，这一切只能说是大汉气数已尽，已非人力可阻拦。

董卓入洛阳后，我记得鲍信曾劝我率兵将之擒拿，但是我没有同意。他以为我胆小怕事，非常失望，于是离开洛阳回转兖州去了。他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手上掌握的军队只有西园新军的一部，且都缺乏战阵经验。反观董卓的五千西凉铁骑，个个骁勇善战且久经沙场，我去攻打无异于螳臂当车，何况董卓当时勤王有功，我师出无名。”

“明明胆小如鼠，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可笑”袁术对袁绍的话语嗤之以鼻。

袁绍依然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董卓控制洛阳后，就想废掉少帝，改立陈留王，想以拥立之功换取更大的权利，同时树立自己的权威，威慑群臣，排除异己。为此我曾与他发生了激烈的冲突，事后我担心他挟私报复，于是于逢纪、许攸一道离开了洛阳，前往冀州。

之后，董卓与叔父袁隗商议废立之事，因为当时叔父是先帝任命的辅政大臣，以太傅录尚书事。叔父直接同意了董卓的想法，并亲自将少帝从龙椅上扶了下来解下玉玺交给了陈留王。此举令我百般不解，公路，叔父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你不是也不认同他的做法么，董贼后来任命你为后将军，你不也不肯依附于他，逃往了南阳么。

废立之后，董卓实行了一系列的措施，以平复此事对他的不利影响，甚至不计前嫌封我为渤海太守，以示和解。于是我前往渤海郡就职。而我们在洛阳的故事也就讲完了。”

“非常感谢二位先生的精彩讲述，我发现在前面的故事中，二位很少有交集，接下来能不能讲讲发生在两位之间的故事。想必这也是观众朋友们最想听到的。比如讨伐董卓？”白无常继续引导着节目的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