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破碎时刻
“谢，谢谢大师。”
小男孩哽咽地跪在了地上给卡尔玛行礼，这可是给大师的水，但是对方却无私地和自己分享。
不能哭，眼泪哭出来，刚刚喝下去的水就浪费了，不能浪费大师的好意！
“大师，我们这个世界，各个地方都在打仗，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卡尔玛心分二用，一边治疗，一边听着男孩的讲述。
但是越听，卡尔玛就感觉越来越揪心。
这个世界，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久远的历史已经随着战火被掩埋在了大地之下。
至少在男孩短暂的记忆当中，他就没有出过这个城市。
在这个名为城市，实则却是前线堡垒的地方，小男孩自从能跑能跳之后，就一直辗转在各个地方，尽自己的所能提供帮助。
“我是个孤儿，我不像后方庇护区的那些人一样能够获得教育。”
小男孩说道：“但是我不觉得可惜，因为我知道，这座生我养我的城市，有着我需要帮忙的地方。”
“后方的大人们拼命工作，就是为了给我们的城市输送物资。”
“我听外来的冒险者说过，后方的孩子们也在努力，努力学习知识，努力锻炼，直到他们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研究者，或者士兵。”
“只要我们的城市不倒，后方的人们就能够有着相对的和平，这是一个大叔跟我说的。”
小男孩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浮现了一种叫做“骄傲”的光芒。
“我是这个城市的一份子，我愿意为了这一切而做出努力，哪怕付出生命！”
卡尔玛突然问道：“哪怕是你的生命？”
小男孩一愣，随后满脸无所谓地点了点头。
“我是个孤儿，因为我的父母生下我之后，没过多久就上了战场，死在了城墙上。”
小男孩哽咽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这条命，是这座城市里的大叔们养大的。”
“大叔们，大姐姐们从他们的补给当中节衣缩食，这才把我养大。”
“我长这么大了，曾经熟悉的面孔，很多也死在了城墙上。”
“有冒险者曾经跟我说过，本来这些事情不应该让我这样的孩子知晓，一个小孩子不应该知道这些残酷的现实。”
“冒险者说了，这是乱世，这是糟糕的乱世，一个孩子必须成长起来，必须马上成长为一个可靠的男人。”
卡尔玛沉默了，他知道某个冒险者的言下之意。
哪怕这样的成长方法，是在揠苗助长。
像这样的城市，在小男孩的讲述当中，还有很多很多，这些城市守望相助，连成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将后方的人们保护了起来。
这个世界，原本是一个幸福的国度，但是却在某个时候改变了，怪物的大举入侵，将一个幸福的国度打得支离破碎。
现在的城市，都是在废墟之上建立起来的，大地之下，满满的都是先驱者的尸骨。
人们，是在先辈们残骸的帮助下，一步步托举到了这个“相对安全”的时候。
人们，就在这个地方苟延残喘，期待着哪一天战争的结束。
又一批伤员救治成功，卡尔玛看了看小男孩的脸，这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这样的孩子，在艾欧尼亚，本应该是在河流边钓鱼摸蚌，和伙伴们嬉戏打闹的年纪。
但是在这个世界当中，却已经肩负起了身为一个“男人”责任。
这个世界，还有希望吗？
“大师。”
小男孩突然开口，随后一脸憧憬地看着卡尔玛。
“有的冒险者说过，曾经的世界，我们能够无忧无虑地在外面玩耍，树上结的是可口的果子，遍地都是香甜的糖果，这是真的吗？”
“我没有吃过糖果，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是我见过果子，那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给我果子的大姐姐，她告诉我，这是一个该死的年代，但是我们要满怀希望地活下去。”
“大师，你见过那样的世界吗？”
卡尔玛再也没有忍住泪水，但是她很快擦干了它们，轻轻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
“是的，我见过，我见过这样的世界。”
“要永远相信你的灵魂，相信灵魂深处那一丝最后的光亮。”
“充满希望吧，孩子，这个世界，终将会好起来的。”
卡尔玛再一次治疗伤员，免得小男孩看到自己的表情。
她知道，她是一个该死的说谎者，她没有见过那样的世界。
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她能够感受到，小男孩心中的希望，其实已经快要熄灭，唯一支撑着对方的，或许就是对这座城市的报恩之情。
“古老的先知，伟大的灵魂啊，为什么你们不回答我，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其实，卡尔玛的内心已经有了明悟。
艾欧尼亚长存之殿当中，那些老家伙之所以如此的因循守旧，正是因为他们生活在一个和平而稳定的环境当中。
换句话来说，他们生活在幸福之中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长存之殿的教义正是由这种数百年的生活环境缔造而出。
等到诺克萨斯大举入侵的时候，他们也以为是小灾小难，而并不是一次足够颠覆艾欧尼亚的剧变。
大自然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但是人类能够用他们极其强大的科技、人力改变着一切。
“如果艾欧尼亚无法努力做出改变，这个世界的现状，将会是艾欧尼亚的未来！”
这个想法的出现，就连卡尔玛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个想法的准确性。
如果不再做出一点改变的话，就算是疾风剑派、均衡教派这样的存在顶在前面，没有艾欧尼亚之魂的指引，艾欧尼亚的大地上终将迎来一次浩劫！
“我必须做出改变，我必须引导艾欧尼亚的变化。”
卡尔玛的双眼逐渐明亮：“只有做出改变，艾欧尼亚的光芒才能在这个世界上长久地存在！”
想通了其中关节的卡尔玛，手中青色的能量愈加庞大，治疗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小男孩看着自己熟悉的家人们一个个重新站了起来，内心不由得有了一丝雀跃，捏紧了双拳在心中给卡尔玛默默加油起来。
大师加油！
而与此同时，城墙上的陈逸沙脚边尸体遍地，不知疲劳的他一直在杀戮，旁边的队友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他还在坚持着。
就在其他人都陷入了疲劳期的时候，一道黑影从城墙上闪过。
但是由于它的速度实在是有点快，而陈逸沙刚好又陷入了一小波兽潮当中，没有注意到这东西。
而在后方营地当中，小男孩羡慕地看着“神通广大”的卡尔玛。
在他眼里，这位前辈简直就是神！
这才多久的时间，被她治好的大叔大姐们就有足足几百号人，某种方面来说总算是给这个城市喘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那道诡异的黑影闪身进了营地当中。
当看到正在治疗的卡尔玛，毫不犹豫地伸出爪子捅向了她！
“大师！”
小男孩震惊了，这个防守森严的地方，居然还能有怪物闯进来！
行动永远是超过想法的，小男孩想都没想自己有多脆弱，奋力朝前一扑，整个人就要替卡尔玛挡住这致命的一击！
卡尔玛同样震惊了，对这个城市，对这个小男孩来说，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为什么要为了他做到这个程度？
“大师，你说的那种世界，我是看不到了，请您一定要活下去，带着我的希望，带着我的双眼，去......”
这一刻，所有的事物，包括小男孩的一字一句，都在卡尔玛的视线当中放慢，再放慢。
某种恐怖的力量，终于在卡尔玛的身体当中苏醒！
“滚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