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结语

“汇拢”义的动词基本都能够演变成总括副词，这些词语有“总”“拢”“拢总”“总共”“共总”“拢共”“共笼”“拢共拢”“拢拢儿”“捞拢”以及“捞总”等。这些词语的演变模式在汉语中有的在历史文献中已经存在，有的则保留在方言中。因为从认知的角度来看，“汇拢”义和“总括”义是相通的。“汇拢”的意义是“聚集”，即将散落的、分散的事物聚合到一起；而“总括”同样是把各方面的事物或者情况汇合在一起。因此，“汇拢”义动词具有向总括副词演变的天然的语义基础，这是我们关于“汇拢”义动词演变所概括的一条总的规律。但是在“汇拢”义动词这个范畴中，并不是所有的成员的语义表现都是一致的，它们还存在不一致的演变，这就在规律之外有了例外。“总”和“捞总”除了能够表示总括副词的功能外，还能够表示限定义副词，然而这个例外符合汉语总括与限定互相转化的词义演变规律。但是二者不同的是，“总”的总括与限定的相互转化需要依靠上下文语境的帮助才能够实现，而“捞总”的限定义表达在安福方言中却是通过高声调的语音形式来表现的，因为高声调可以表示小称义在各大方言中是一条普遍的原则，而高声调的小称义与限定义是具有相通之处的，故安福话“捞总”表限定义的语义变化形式又是符合普遍规律的。另外，在这些“汇拢”义的动词中，只有“总”“拢共”“拢拢儿”和“捞总”除了表示空间的总括外，还能够表示时间的总括，义为“一直”“从来”。“总”既可以用于肯定，也可以用于否定句中，而“拢共”“拢拢儿”和“捞总”表示“从来”义一般用于否定句中。其中，“总”“拢共”“拢拢儿”表示时间意义没有形态上的变化，需要依靠具体语境的重新分析；而安福方言中，“捞总”表示“从来”义是通过添加词尾“唧”来实现的，词尾“唧”的语法意义是表示小称义，这与“从来”隐含的“小”义相通，因而在“捞总”后添加“唧”构成“捞总唧”的语义与“从来”相同。虽然“捞总”添加“唧”尾表示“从来”意义有别于“总”与“拢共”等词，但这种添加“唧”尾表示“小”义的手段显然符合湘赣诸地方言“唧”尾的添加规律，同时又符合语义演变的逻辑推理。

因此，同一演变规律中的例外研究是观察语言变化和规律的一个重要的切入点，“汇拢”义动词的演变路径、规律及其例外向我们展示了例外也许正隐含着语言演变或表达的另一条规律，例外的寻找以及规律的印证正是语言研究所要追求的目标和完成的任务。

附注

①  “唧”是一个记音字（也有的学者记为“叽”），“唧”音在安福方言中表示小称的词尾，它可以附着在名词、动词、形容词、数量词、指代词以及副词等后面表示小称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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