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夜鹧鸪如梦 三战蝴蝶受伤
他熟练地偷摸进了女子的闺房。
笼罩月亮的那层薄云飘远了，皓月当空，照得静夜如昼。
几重晶莹的水晶帘子隔断了他的视线，帘后飘来焚麝的香气。
他小心掀起帘子，走进去。
躺在琉璃榻上靠着琥珀枕头的女子还未睡，留着薄妆。她看到他，并没有他想象中的惊慌失措，甚至伸手去揭他遮面的黑巾。
他本来已做好防止她喊叫的准备，但现在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任她摘下了脸上的黑巾。
“好俊俏的男子！”她眼前一亮，赞叹一声，眸子又黯淡下去。
她穿着藕色的丝质衣裙，眼波中流转着淡淡的忧伤。他也赞一声：“好美的女子！”
“真的美吗？”她拿起一支钗插上。黄金打造的钗子镶嵌两只翡翠雕琢的蝴蝶。她轻移几步，翠色摇动，像两只蝴蝶在发丝上飞舞。
她轻轻一笑，又抬起衣袖掩住酒窝，只留一双大眼睛望着他。
他看着她由雪白变的有些红扑扑的小脸儿和又泛出光彩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种特别的心动感觉。自己万花丛中飘然而过，今日竟然也要动真情了吗？他进过的女子闺房数不清，这样的经历却是第一次，这样的女子他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情感也是第一次有。
“家里要把我嫁到杨家。”她又坐回榻上，眼里的光彩又消失了。香烛在一旁流泪，少女在向一个采花贼倾诉：“那个人比我小，年龄并不合适。他长相丑陋，哪有你潇洒倜傥。他不读书，每日在街上生是非，比起你来粗鄙不堪。他残暴，没你体贴。他也不会武功，哪里都不比你强。可是他有钱，比你有钱多了，比我家还有钱，偌大的家业让多少人心动……”
香烛短了一截，她拍着床榻笑道：“你不是采花的吗，不过来坐一坐？”
他也坐到榻上，放下帐幕，碧绿的罗帐上画着金色的翡翠鸟。他把她拥在怀里，盖上锦被，感受着温暖和幽香。锦被上绣着一对儿戏水的鸳鸯。
她不在说那些不高兴的事，开始与他谈谈诗画，各自分享快乐的时光。
“我不能和你行那事。不然等我嫁到杨家肯定要出乱子。”
他以前肯定不会听的。这是他第一次抱着漂亮女孩子却没有进一步乱碰她。他们热吻在一起。他竟有一种从此罢手，和她一起度余生的冲动。
一见钟情这种词不是随便说出来的。人真实的情感是无法自主理智控制的，任你平常是多么无情的人，也可能在某一天会喜欢上某一个人，毫无预兆，没有理由。
烛光暗去，屋外传来一声莺啼，朦胧的月亮已西斜。玉钩挂起罗帐，她轻轻推他：“你该走了。”
她的妆色变浅了，但还是很好看。
他掀起一重水晶帘子，回头问道：“还不知姑娘芳名？”
“名字何须问，你过了这几重水晶帘，我们便再没有交集，今晚这些事只当是一场梦。”
“我不想当作梦，我喜欢上你了，我想记住你的名字。”
流连万花丛中的蝴蝶恋上了一朵花儿，心被粘住了，不能飞离。
她想了想，说：“就叫我金鹧鸪吧。不必告诉我你叫什么，就让我把这当作一场幻梦。”
“金鹧鸪，晚上我要来带你离去。”他推窗望月飞檐走壁而去。他走的并不专心，竟踩落两块瓦片。顿时惊出一片捉贼的喊声。他轻功一展，这些普通人那里能追上，三两步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天亮了，金鹧鸪看着明镜里画上新妆的自己，确实很美。她又望向窗外，怔怔发呆。
收到昨夜贼踪一现的情况，铁面要求加大巡守力度，并且要令箭今夜亲自巡城。
“就冲咱这身份，这身手，这名声，巡城也得巡皇城吧。一个小郡城里也有不劳驾我亲自出马不能解决的棘手问题。”令箭边吃边聊。
海内升平也少不了丑恶人事。天下之大，冤屈不知多少。有本事的捕头只有六个，真正毫无顾忌全按律法处事的只有一个。九州还有千万不公之事，需要更多正义的力量。
项金向令箭请教神镖，令箭道：“你偷学我的武功没关系，但那些门派世家很在意这种事。你学他们些基础招式没什么，那些早已在江湖中传遍了，人人都会一两手，会的人越多越给他们宗门长脸。但他们的镇派绝技之类的招式忌讳外传，便是门内弟子也不是人人都可以学的。你若是会了，注意轻易不要在人前展露。”
“他们那么怕人偷师，全都藏着掖着，怎么与人对敌？”项金不解问道。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看个一两遍便能学的八九不离十。”
吃过饭，项金盘坐房中修炼，今天无事，他要修炼到晚上。饭吃一顿就够了。
天黑了，令箭出去巡城了。可是城这么大，想恰好碰到贼人可不容易。
所以那个人又飞檐走壁悄无声息来到了金鹧鸪房中。他有快到御气巅峰的实力，轻功实在太好，增加再多的普通士兵巡守也是形同虚设，如果他刻意屏息，聚海境以下难以发现。
他推窗而入，突然有一股危机感，急忙倒翻而出。
窗户破裂，碎屑纷飞。两个高大的汉子跳出来，一个使一条软鞭，实力在御气中期，另一个使链子枪，实力在御气初期。这样的兵器都非常难练，练成了自然收效更甚，凡是用这种兵器的都有两手，胜在招式出奇，比一般同实力的人难对付。
他抬头看楼上破碎的窗户旁，她在那里抽泣。
“小姐莫要伤心。”一个大汉甩着链子枪说道，“这贼人并未侵犯到你，我们今夜把他击毙于此，谁也不会知道这事，于小姐名声无损，照样风光嫁入杨家。”
两人动手了，链光鞭影笼罩过来，他从容躲闪，对楼上问道：“你愿意跟我走吗？”两件兵器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可他若想劫人而去就不那么简单了，身法肯定会迟缓。不过他不怕这些，如果楼上的她愿意的话，他就愿意一搏。他对自己有信心。
金鹧鸪哭得更厉害了，“你这个淫贼，到现在还羞辱我。你们快杀了他！”
两个大汉更卖力了，边打边嘲讽：“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瞧你自己是什么身份，官府通缉的要犯，人人喊打的淫贼，也没挣下份正经家业。我们小姐跟了你去遭人谩骂，浪迹天涯，喝西北风吗？”
他心中一震，顿觉自己如浮萍飘零，连个家都没有，的确不配娶妻。又想起她拿自己与富家子比较，说自己哪里都好，其实自己哪里比得上人家。自己那些所谓的优点都不重要，全不如有钱二字够分量。也就长的好看能吸引她一二，不然连昨夜如梦的资格都没有，昨夜就应该像现在这样动手了。这张脸昨夜吻过，今夜便可杀了，以后的衣食还是要靠钱的，再好看的脸也不能当饭吃。
他狂笑一声，跳上屋脊，扬身而去。一个大汉追出几步便知追不上，返身而回。
“小姐不用担心。”另一个大汉道，“就算传出些流言蜚语，杨家不愿意了，还有宋家之类生意上有求于咱们的大户人家，小姐以后的生活依旧是锦衣玉食。”
她依旧蹲在那里慢慢抽泣。
他在房顶上飞奔，只想找个女人发泄一顿，去襄阳城里最富贵的人家。以后依旧做这万花丛中过的勾当，罢手多么可笑。
项金修炼到夜里，出来走动，帮助巡城，正巧看到高处黑影闪动，急忙跟上去。可是黑影太快了，越来越远。项金开始模仿他的轻功身法，虽然还是跟不上，但勉强能将黑影保持在视线内。
项金一路跟去，发现前方是襄阳公府，是荆玉的家，急忙使出全力飞奔过去。
黑影刚没入高墙，一道火光冲天而起，黑影硬生生止步，若多进一步定会被灼烧成灰烬。
火光中走出荆玉，娇喝道：“贼偷也敢来这里撒野？”武林中人功力再高也逃不出结丹境修道者的神识，附近的气息变动荆玉全都了如指掌。
黑影刚为避火焰顿住身形，背后刀光一闪，他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刻发力斜飞出去，腿后仍然中了一刀，伤口不算深，但流血时间一长也会死的。
这是府里最强的护院高手的一刀，有聚海初期的实力。
项金刚爬上墙头，便看到黑影从另一面负伤而走，一个人提双刀追赶。但轻功身法实在是黑影的强项，纵使刀客实力高出一截，也是难以追上。
黑影今天真的运气不好，窜出几条巷子，恰巧碰到令箭，任他奔跑快速，躲闪及时，还是手臂上中了两箭，又多了一个人追他。好在他轻功身法上乘，对在高高低低的屋檐墙头上飞奔再熟练不过，玩命躲避，与身后二人拉开距离。但他身上流出的血在暴露他的行踪，那二人一时间追不上，可顺着血迹总会找到他的。他必须想出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刀客追出去了，荆玉还站在原地，笑着说：“还有一个呢。既然你还呆在这里不走，我就揪你出来。”
院子阴暗的角落里，大树的阴影下，火焰照亮了一个人影。
正是：天网恢恢不漏，恶人双双难逃。
欲知后事，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