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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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莺啼初试

沐焕羽又往闻人雪处偷看一眼,发现后者正专注聆听自己言语,灵秀大眼,波光潋滟,射出赞许之色。

他心下欢喜,暗道:“这学识已经表现,该是轮到武技了。只是若与饿鬼比试,未免以大欺小,失了身份。不若只考验他们武技水平,即能体现我的武技修为与为人风度,又可了解这四个饿鬼,方便日后因材施教。”

便道:“各位眼下修为如何,我并不知晓。为便于日后训导,我必须有所了解。待会儿各位可轮流出招向我攻来,务必使出全力,无所保留。”

只见沐焕羽稍稍后退几步,左手成掌,缓缓前推,掌前龟甲气墙骤现,金芒灿灿,正是玄武金甲。

他看着四人略带讥讽道:“饿鬼们,尽管使出平生所学,若是伤到我,我就随你们姓了,哈哈!”

“俺先来!”蒙托胸中有气,大步踏将而出,他大手拍了拍胸脯,高声道:“看俺一斧子砍碎你这王八甲!”

沐焕羽一听,额头青筋微微凸起。这丑汉子竟当着闻人师妹的面对自己出言不逊,看我一会收拾他。

他见蒙托脸上肌肉扭曲,全身骨头咯咯发响,立知这丑大汉蛮力强劲,不可小觑,当下便催动劲元,专注抵挡。

蒙托一声咆哮,疾步前冲,抡起短斧,朝着龟甲横劈过去。短斧划开空气,呼呼作响。

阿仲心中一惊,蒙托这朴实无华的一板斧,虽无丹巴那招独劈华山如弘气势,但却包含劲力,其威力绝不逊于丹巴。

但闻“砰”的一声响,短斧砍在龟甲上。蒙托青汗满头,只觉虎口撕裂,双臂振麻。

沐焕羽却是面带微笑,酒窝再现,表情写意。他左掌往前一推,蒙托立时飞了出去,滚落在地。显然沐焕羽这是在报复蒙托刚才的不逊出言。

“让我试试。”赛罕笑容灿灿,走将出来。在距沐焕羽两丈处停了下来,凝神看向沐焕羽,双手同握朴刀,摆开架势。

阿仲虽深知赛罕实力不俗,他能长期占据东修罗场第二把交椅便是最好证明,但却不知他此刻将用什么招式。

突然,院中劲风陡生,霍霍作响,赛罕猛得一刀斜劈龟甲,朴刀好似变长,刀型刀气赫然显现,即便相聚两丈,气刃亦稳稳向着金色龟甲呼啸而来。

刀术·风魔刀!

沐焕羽眼中微微一愕,想不到这胡子拉渣的饿鬼竟能使出这般技术。当下左掌运力,劲元滚滚而出。

刀甲相击,气劲横生,金芒爆闪,振聋发聩。

沐焕羽虽酒窝依在,却没有先前那般写意。他虽原地不动,但双脚却一改适才跨立为弓立,足见赛罕这一刀威力十足。众人见此心中均对赛罕多了几分敬意。

阿仲心下又惊又气,惊的是陶觉雄那刀气凛冽的风魔刀赛罕也会,气的是赛罕竟将这招深藏,并不告知自己。

“这可是我刀法的奥义所在,今天是个好日子,就拿出来晒晒,也给大伙开开眼界。”赛罕也学中州人般双手抱刀,逐一礼敬笑说道。只是他那抱刀动作有些蹩脚,惹得大伙一阵哄笑。

阿仲也朝闻人雪看了一眼,但见她秀挺的鼻梁下,樱润小口霜凉依旧,嘴角丝毫没有半点要上翘的意思。

沐焕羽点头说道:“确有两下子,那蒙托虽比你粗壮,出招却软绵无力,不及你也!”

蒙托闻言满脸酸苦地坐在地上,想是心中愤愤不平。他身旁的钟笙拍了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阿仲见风魔刀都破不得玄武金甲,心下大感兴趣。那玄武甲究竟如何坚固,自己也是按耐不住,跃跃欲知。他抽出背上钢剑,大步走向前去。

“你便是阿仲,东修罗场第一名?”沐焕羽淡淡道。

“正是。”阿仲礼道。

“听我温师妹说,你连她仅用三分元力打出的飞镰都能接得吐出血来,可见这东修罗场第一名名不副实,嘿嘿,不如让给这赛罕。”沐焕羽哂笑道。

阿仲心中怒起,老子明明是有伤在身,却被你们这般讥嘲,这口恶气,今次便一同出了。

说来也是神奇,他身上伤势在吃了莫休赏的冰凝丹之后,已然好了七七八八。

阿仲心下思量:“要破这金甲,首选突破能力强的武技。我最具威力的破突招式当属狂龙斩了。”

这狂龙斩非常难学,阿仲是花了两年时间细细专研才初窥门径的。当初斩丹巴的那一剑,他并未用全力,否则该能一剑当场将丹巴砍死,也省得后来的狼狈不堪了。

阿仲一跃而起,扑向沐焕羽。他双手握剑,凌空爆砍,手中钢剑所过之处留下重重剑影,甚是好看。

剑术·狂龙斩!

这一招,阿仲使出十二分劲力,这已然是他全力所在了。他决心暗下,这一斩,定要破甲立威,名扬覆霜,好让温珀知道自己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剑风疾呼,剑势破竹。

沐焕羽心中一惊,不敢怠慢,左掌劲元暗运,蓄势待挡。

“噌···”,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剑甲交击,火星四射。

众人俱惊,沐焕羽虽未曾后退,玄武金甲亦没破碎,但金甲从上往下却出现一条细细的裂痕。

沐焕羽先是楞了一愣,随即心生怒恨。

这玄武金甲确是一门难以掌握的上乘防御武技,他时常在温珀闻人雪两女面前施展显摆,乃是他得意之技。如今虽未被破,但金甲之上赫然出现裂痕,还是当着闻人雪的面儿,他已大感脸上无光。

可偏偏闻人雪又是在场,他不好直接发飙,怕有失风度,便只好生生将气闷藏于胸中,那滋味着实难受。

闻人雪霜湖般平静的脸上,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色。她看了一眼阿仲,又瞧了一眼阿仲手中钢剑,心下当即度量:

“若此人用的不是钝锈钢剑,而是我腰间这柄素舒剑,沐师兄的玄武金甲会否被破呢?”

阿仲看了看手中刃锋卷曲的钢剑,然后收将起来,走往赛罕,叹道:“玄武金甲果然厉害,我还以为能砍得破它呢。你看,我这剑又得好好磨磨了。”

赛罕哈哈笑道:“你刚才那一斩,把沐影大人的脸都给劈青了,哈哈。”

蒙托亦是哈哈附笑。

沐焕羽闻言脸色一沉,更加咬牙切齿。

此时,钟笙缓缓走了出来,深深一揖,道:

“小生虽不才,却有自知之明。小生即无法使出赛罕那般霸道刀术,亦不能施展阿仲那样凌厉剑术。沐影大人这玄武金甲,小生即便欲破之,亦是有心无力。小生自觉劲元该与蒙托相差无几,就无需再试了,还请沐影大人应允。”

他儒雅有礼,款款道来,让人对他心生好感。

沐焕羽此时心有情绪,亦无心再试他修为,便道:“即如此今日就到此为止,明日辰时傲雪堂授课,你们四个务必准时。”

说完就向闻人雪殷殷献勤去了。

“两位正是好功夫,小生十分佩服。”钟笙对阿仲赛罕说道。

“是啊,你们两人真是厉害,俺最佩服本事大又不摆架子的人了。”蒙托说完便朝沐焕羽方向吐了口唾沫。然后又对钟笙叫嚷道:“哥哥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露一手,这么谦虚,为什么不···”

钟笙伸手制止蒙托继续说道下去,他道:“在高手面前我又何必班门弄斧呢。”

他们又说了一会,然后便离开了吴钩堂。

阿仲和赛罕在阿仲房内一起用午饭,赛罕对阿仲睡床之奢华极为惊讶,他道:“我的睡榻只能躺一个人,跟咱们在修罗场的差不多,小的可怜,为什么你的会这么大呢?”

阿仲便将昨晚奈奈之事一五一十的告知赛罕。赛罕听得眼珠瞪起,嘴巴大张,道:“你小子为什么会碰到这种好事,真是羡慕死人了!”

“也不知这女人是什么人,为何能在覆霜城来去自如?”阿仲疑惑道。

“肯定是有身份的人,还是个丈夫常年不在身边的积女怨妇,哈哈。”赛罕笑道。

午后,两人在闲逛中碰到了早上未出现的穆赫,和他一起的还有高川。高川虽是北修罗场的,但和穆赫相处甚欢。

只见穆赫眼睛红肿,气色极差,看来是昨晚一夜未眠。高川已将今日之事添油加醋,编故事般告诉了他,他听闻之后也没什么反应,依旧死气沉沉。想来丹巴的死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了。

“我们刚刚听肖影大人说明天晚上覆霜城要举行酒宴,到时除了莫休阁主,也会有其他掌殿到场,真是期待见到这些大人物呀。”高川颇为兴奋地说道。

阿仲并不喜欢热闹,对聚宴亦是无甚好感,只是不知为何要设宴聚欢。

“宴会?!太好了,我已经很多年没参加过什么宴会了。”赛罕手舞足蹈地叫道:“以前要是有宴会,我和乌莹都是要跳上一段的。”

“为何设宴?”阿仲问道。

“说是给沐焕羽接风庆功,这沐焕羽好像刚刚执行了一个很重要的任务。”高川道。

阿仲又看了看穆赫,诚恳道:“逝者已矣,穆赫兄定要保重身体。”

穆赫并不回应,他抬头看了一眼阿仲,便转身走掉了。高川见状笑嘻嘻地追了上去。

阿仲心下五味杂陈,他把丹巴的事情简要地跟赛罕说了一遍,赛罕道:“这种事情你不用内疚,咱们饿鬼要是都为斗杀场上杀人而内疚,那还不如束手就擒,早早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