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醒
竹林的清晨,处处都弥漫着泥土的清新,雪絮悠悠地睁开眼睛,揉了揉太阳穴,过了好一会才适应这里的光线,上下打量起这间简陋的竹屋。
屋内的摆设真的很简单,除了她现在睡的这张木床外,屋内也仅仅在窗边摆放了一张有些脱漆的木桌,四张矮矮的竹凳子,桌上放着一个灰色的铁茶壶,仅此而已。
雪絮摇了摇头,眼神有些迷离,想着想着脑袋又开始撕裂般的痛了起来,她捂着脑袋咬着嘴唇,但还是痛得闷哼了几声。
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少年拿着扫把在扫外面那颗梧桐树下的落叶,看到雪絮醒来后便放下扫把,回到厨房打了一碗清粥递给正在煮茶的黎鸩。
然后指了指竹屋里面,啊啊啊地用手比划着。
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黎鸩点了点头,叫他回去继续扫落叶,而他端着那碗清粥回到了竹屋,然后坐在床边,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背,问道:“感觉怎么样,你先别想,放松,放轻松一点。”
常年的警惕谨慎让得雪絮在黎鸩的手刚落下就被她一掌甩开,忍着那头痛欲裂的感觉,目光凶狠地盯着他的眼睛说:“你是谁。”
黎鸩没有想到即便是经历了禁术血咒的反噬,她的警惕性还是那么的高,有些尴尬地放下悬在半空中的手,顿了顿:“我是黎鸩,哥尔素雅城毁的时候,是我救了你。”
“哥尔素雅城,哥尔素雅城......是哪里?嗯!”雪絮再次抱着自己的脑袋,闷哼出声,她知道有人救了自己,可是那个人是谁?长什么样?是不是眼前这个?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什么她一点都想不起来,哥尔素雅城是哪里?为什么会城毁?还有她自己......又是谁?
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脑袋就像是一团浆糊,一片空白。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黎鸩看着难受得拿脑袋往墙上撞的雪絮,湛蓝的眸子半眯着,看来血咒夺走的,不仅仅是她的容颜,还有......她的记忆。
他没有阻止她伤害自己,而是走到窗边桌前,端起那碗清粥,递给她:“不要再撞了,就算你把这墙撞破,也无济于事。”
“走开,不用你假好心,谁知道你这碗里有没有下毒?”
雪絮一甩手,把那瓷碗打翻,滚烫的清粥洒了一地。
她现在很乱,真的很乱,就好像有一个人拿着一把刀生生把她劈开两半一样。
黎鸩的眼眸沉了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乱挥的手反剪在身后,节骨分明的手指用力地捏着她的下巴,神情有些阴霾。
“哥尔素雅雪絮,我救你,只不过是因为曾经和友人的一个约定,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忍你这些无理取闹泼妇般的行为,你看看你。”黎鸩拨了拨她凌乱的头发,手指一用力,把她低下的头抬起,逼着她直视他的眼睛,然后脸色冷酷地说:“真该给你一把镜子,让你好好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还有作为储君的样子,就这样把你扔到大街上,说不定连隔夜菜,都没人赏你吃!”
从他的话里,她知道自己叫哥尔素雅雪絮,是哥尔素雅城的的储君,但是哥尔素雅城却已经毁了,那她岂不是亡国公主?
雪絮双目突出,怒瞪着他,想反驳他的话,想给他一个大大的耳刮子,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但黎鸩却在她拼命挣扎的时候,直接咔嚓一声,把手腕给捏得骨折了。
她紧皱着眉头,直冒冷汗,手骨断裂的疼痛让她差点大叫出声,但却因为不想在这人面前示弱,硬生生给忍了下来,但这样做的后果就是,差点把舌头都给咬断了!
猩红的血从雪絮的嘴角流出,但她却始终不肯服软,与黎鸩一直僵持着。
许是觉得没趣,黎鸩甩开她的手,把地面上的碗的碎片捡起来,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什么时候想通了,不那么偏激发狂了,再出来见我,要不然我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一不小心把你的脖子给拧断了?”
雪絮直接被他彭的一声摔在床上,张开嘴巴伸出舌头那是火辣辣的疼,用手猛地往嘴里扇风,但却又不敢碰一下。
等等,她的手不是被那变态折断了吗?怎么现在都不疼了?
这时,雪絮才发现刚被折断的手腕已经恢复如初,而且舌头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痊愈,这是怎么回事?
她该不会是怪物吧!人类怎么可能会有这么诡异变态的自愈能力呢?
她有些害怕的抱着脚,往衣袖上胡乱地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在心里默念着:不要乱想,不要乱想,不会的,我怎么会是怪物呢?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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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日清晨,黎鸩都会端来一碗粥放在桌子上,然后看也不看雪絮一眼就走了。
雪絮还是抱着僵硬的脚靠在墙上,嘴里不知道在碎碎念着什么,每一次黎鸩端粥来的时候,她的身体总会控制不住地颤抖一下,对于他那天说要拧断她脖子的那些话,不知怎的,雪絮就是相信了,她不敢睡觉,因为她怕在半夜深睡时会悄无声息地被杀;她也不敢喝他端来的粥,即便她现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因为她怕他在粥里面下毒。
她现在就像惊弓之鸟,一点动静都能把她吓得半死,但她也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她选了个阴雨蒙蒙的清晨,第一次踏出了小竹屋。
冰冷刺骨的雨水打在身上,冲掉她身上的血迹与污垢,她站在雨中仰起头,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赐。
良久,待雪絮睁开眼睛,雨已经停了,太阳从云朵的怀里露出娇俏的小脸,金色的暖阳打在她身上,是异样的温暖。
紧贴在身上的衣服被烘干,脸上也开始泛起异样的红,这种被灼伤的感觉令得雪絮很是不舒服,她走到一颗梧桐树下,对着正在煮茶的黎鸩说:“告诉我,我忘记的一切。我保证,这一次,我不会再发狂。”
说完还怕黎鸩不相信似的对天举起三根手指,做了一个发誓的动作。
黎鸩放下手中的茶杯,指了指那粗布麻衣少年旁边的竹椅,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先坐下来再说。”
地上的泥土经过雨水的冲刷有些松软,一坐下去凳子的四角便陷进土里。
雪絮端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但眼神却一直在偷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包括她自己......也是陌生的!
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清茶闯入她的视线,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雪絮抬起头,不明所以地望着黎鸩。
清晨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缝洒在他身上,脸上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峻,修长白玉般的手指提着那个有些陈旧的铁茶壶,冒着热气的淡绿色茶水从壶嘴汩汩流出来,他笑了笑,把那杯茶推到雪絮面前说:“尝尝。”
“浮生,你先下去吧!”
粗布麻衣少年向黎鸩点点头,有转过身来向雪絮无声地打了个招呼,这才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