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灰色童年（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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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紧张的时候，萧家庄出了一件大事：月明的堂叔萧红军要娶媳妇了。

在小孩子眼里，“娶媳妇”可不是小事。接连几天迎来送往的“公事”不仅能喂饱肚子里的馋虫，还能让他们实实在在地疯上一回。什么抢喜糖啦、闹洞房啦，连给坐席的客人们端盘子都是挺有趣的事情呀（半路上打劫吧，把盘子里好吃的糖果狠狠地掳掠一番）。萧家庄姓萧的一千多人，跟萧月明“一家子”的都有二百多口子。不管婚丧嫁娶，只要是“公事”，大家都会聚在一起“办忙”，那热闹劲就甭提了。月明仔细算了算，堂叔竟然有二十几个。他早在心里那个小本本上给他们排好了队：三爷爷家的四叔该娶媳妇了，接下来就是四爷爷家的五叔了——至于红军叔娶媳妇，纯粹是意外的“收获”，因为他早过了娶亲的年龄，已经被月明从名单上划掉了。

萧红军也算是萧家庄的知名人物，三十岁上下年纪，个头不高，看起来其貌不扬，却是村里同龄人中唯一上过高中的“文化人”，在生产队已经当了近十年的会计。这个人口才特别好，很平常的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非逗你发笑不可。虽说家里穷，以他的条件娶个老婆也不算难事，但他却不往正路上走，偏偏喜欢和别人家的女人勾勾搭搭，弄出许多的风流韵事来，惹得村里人笑的、骂的都有。他母亲急得不得了，四处求神拜佛，又赔着笑脸央求媒婆给操心。谁知萧红军的大名在附近的村庄早已家喻户晓，人家的姑娘一听说是他，就躲得远远的，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他，他的父母只能干着急，一点办法都没有。到最后，还是他刚满二十岁的妹妹忍痛牺牲了自己的幸福，答应给他换亲，这才解决了家里的燃眉之急。萧红军感念着妹妹的盛情，这才如梦方醒似的，帮着父母张罗起婚事来。

萧红军通过妹妹换亲换来的媳妇恰好是落红的小姨，名字叫杨慧，二十三岁年纪，长得白白净净的，模样也颇有几分姿色。她哥哥小时候患病留下了后遗症，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模样长的也有点寒碜，亲事自然成了老大难。她父母一心要为王家传个香火，早算计着要拿她给儿子换媳妇了。而她打小就很孝顺，逆来顺受惯了，自己的亲事也都由着父母做了主。

杨慧和萧红军见面以后，心里竟然有些欢喜，觉得老天对自己还挺照顾，送了个白面书生给她。想来读过书的男人，自然是懂事理、知道疼人的，以后两个人恩恩爱爱，一心一意过日子，非把那些喜欢看人家笑话的人的嘴巴都堵上。想到这一节，她原先的郁闷也都一扫而光，剩下的就是等那顶大花轿来送自己过门了。

月明见了落红就说：“你小姨嫁给俺叔，咱们就成亲戚了。”

落红撇着嘴说：“有什么好说的！慧姨那么好的人，跟了你那个坏叔叔真是吃亏！”

月明争辩说：“有啥吃亏的。俺看他们还挺般配呢！”

落红哼了一声说：“反正就是赔本的买卖。沾光的永远是你们男人！”

月明讨好地说：“到那天可要早起啊——俺抢到了喜糖保证都给你！”

落红指着他的鼻子笑着说：“别又摔倒了哭鼻子哦！”

月明红着脸说：“净瞎说！”

落红揪着腮帮子羞他。月明冷不防冲上去，伸手挠落红的胳肢窝。落红大叫着撒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