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黄昏时的东篱城,在夕阳的余辉下透着别样风采,做生意的百姓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街道两旁,零零散散的小摊摆放着,摊主们或急或缓地拾掇,脸上带着笑意,许是赚了不少。就在他们准备收摊时,街道上跑过的三三两两人群,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杂货摊老板顺手拉住边上跑过的年轻人,开玩笑般问道:“你们这火急火燎的是去哪儿啊,怎么一个个赶着投胎似得。”
那小伙子倒还实诚,被拉住了也不恼:“这不听说城里的富商薛家媳妇要被薛老夫人赶出家门,都去凑个热闹。”说完,有礼地告辞,跟着人群跑走。那老板听罢摇摇头,回身自顾自地收拾家伙,也不去凑热闹,嘴里叨叨:“唉,真是造了孽哟。”
此时,薛府内一片沉重的气氛笼罩,府中的家丁丫鬟等仆人都聚集在大厅,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老夫人怒气波及。薛老夫人黑着脸坐在主位,手中鎏金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敲,“咚”的一声,仿若敲在在场众人心中,不由得为跪在老太太面前的女子擦一把汗。
女子一身素色长裙,如墨长发披散,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脸边,五官不精致但还算得上秀气,双眸布满血丝,面带苍白,神情中有着淡淡疲色。尽管如此,她跪着的身姿依然挺拔,透着一股倔强。
“哼!”薛老夫人冷哼一声,厌恶的目光直刺地上的女子:“妖女!我早就看出你为人歹毒,却由得我儿将你娶进门来,如今清儿因你丧命!悔不当初,悔不当初!”说着心痛不已,若不是管家在旁照看着怕是要晕厥过去。
女子红唇微启,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毕竟说再多,老夫人都不会信,只怕还会认定自己是狡辩,多说无益。秀眉微蹙,眼中些许无奈与伤感,回忆起嫁入薛家的时光,自己过得并不轻松。
最初,老夫人就对来历不明的自己不甚满意,若不是薛霖执意求娶,落下狠话说非卿不娶,她是绝对进不了薛家大门的。纵然几经波折有情人终成眷属,作为薛府的媳妇却并不容易,老夫人处处刁难,碍于孝道,夫君也不能说老夫人的不是,只能在家中的时候尽量护着。日子虽苦累,因着夫君真心也并不难过,不料一切都在前几日出现了极大的转折。
那日,她本是奉老夫人的命令去给薛霖的弟弟——二少爷薛清送药,二少爷生来体弱多病,大夫说活不过二十五岁,这么多年全靠各种名贵药物吊着命。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养成他温和儒雅的性情,使得府中上下都为其惋惜。
她对于这个少爷自然也是有所耳闻,也觉得可惜,这么好的一个人,该是风华尽显的时候,却遭受病痛折磨,他本人定然是不好过的。思及此,便答应了下来,代替负责二少爷日常用药的丫鬟,捧着药踏进了清风轩。
敲了几下门,便在房门外静候,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门开,也未听到房内有一丝响动,心头疑惑,又轻敲了几下,并出声询问,得不到响应,便觉不对劲。
照理说二少爷病痛缠身,几乎没怎么出过清风轩,就算出去,也该有人汇报才是,可没人告诉她二少不在,该不会...不安划过心间,犹豫片刻,还是将药碗放置门外,伸手推门,不想还没怎么用力,门便开了,也没多想什么,匆忙往里屋走去,映入眼帘的一幕将她定在原地。
面容清秀的男子静静地躺在床上,薄唇毫无血色,脸色泛着微微青白,似乎早已没了声息。她见到如此场景,脑中一片空白,别人看不到其他什么,她可是知道床上的人已经没了魂魄,只剩一具空壳,估计死了有一会儿了,不知离体的魂魄还拉不拉的回来。
强自镇定心神,上前打算再观察仔细好做定夺,若是刚咽下气息不久,自己还有把握救人,不然,只得束手无策了。未想身后却传来一身哀嚎:“清儿——”回身只来得及看见老夫人两眼一翻晕倒在地,守在外头的侍卫听见急忙奔了进来,她也被误以为是杀人凶手,百口莫辩。
再之后,老夫人醒来,一口咬定是自己害死了薛清,并命人将自己送官严办,好在薛霖外出得知此事,一封加急书信阻止了老夫人,而是等他回来再做打算,唯有他还一如既往无条件相信自己,得夫如此,死而无憾。
今日是薛霖回来的日子,一大早老夫人便召集所有人在大厅,让她跪在厅中,意欲在薛霖回来前逼自己认供,好让薛霖及时认清自己的【真面目】,写下休书。
看着往日与自己亲近的丫鬟嬷嬷,如今也是保全自身,缩在角落看都不看自己,恨不能同自己撇清关系,深怕受到迁怒。人心,果然比鬼还可怕,自己终究还是太天真了,幻想能融入其中,奢望与人一般生活。还好,他是特别的,无论过去多久,一直都是自己深爱深信的他,从未曾变过。
女子垂下眼眸,嘴角微扬,心内默念:寻了三世,终是寻到了你,即使无法相守到老,此生能够共结连理,我也心满意足了,来世,望再续今生缘,不求富贵,但求平安,为君,生死无悔。
另一头,薛霖一路快马加鞭向家中赶去,绷着脸,薄唇紧抿,内心初得知弟弟死讯的悲痛略减轻,更多的是担忧自己的妻子墨儿,他绝不相信心性善良单纯的她会对自己弟弟不利,只是母亲不会信,相反自己不在身边,墨儿处境堪忧,必须尽快回去。墨儿,一定要好好的在家等我回来。
“看来,有客要到了。”闲坐在湖边的少女眸光微闪,笑道,怀中的宠物好奇地抬头,不解,却并未得到少女的回答,只得闭上眼继续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