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便在他们商量前往薛府时，此时的薛府陷入前所未有的悲恸。全府上下都张罗着准备丧事。虽然薛老夫人不舍让儿子入棺，却也不得不这么做，办一个体面的丧礼，这是她做为人母最后能为孩子做的了。

“清儿，都是娘不好，若不是娘让那妖女去给你送药，你也不会...”薛氏站在棺前，看着静静地躺在其中的薛清，嘴角再也不见往日里待人温和的笑意，老泪纵横，悔不当初。她一直认为是如墨不满自己的刁难，最后报复在薛清身上。

她不后悔处处针对那妖女，唯一后悔的是让妖女有了接触清儿的机会，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至于前不久被霖儿带回的妖女，想到霖儿一心护着那妖女甚至不惜与自己翻脸，不顾她的反对执意留下害死清儿的妖女，薛氏心寒不已。

自己是造了什么孽，老爷临死前将薛府托付给自己，如今府内一团乱，清儿死了，霖儿被妖女迷了心神。本以为当初的救命恩人能收了妖女，为清儿报仇，可是昨日见到那女人完好无损地回来，她的希望破灭了。

看着厅中背对着他们凝视着棺材中的母亲，那苍老无力的背影，薛霖内心愧疚不已，却在瞥见身旁陪着自己的女人那柔弱的面容时，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无论如何，他都相信自己的眼光，如墨是那么善良的女子，更何况二弟与她无冤无仇，甚至见面的机会都少之又少，如墨断然没有害他的动机。

刚下过雨的地面湿气略重，双双跪在厅外的两人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有些受不住。尤其是如墨，自压制了体内的妖气之后，与常人更是一般无二，娇弱的身子在湿意的侵蚀下，本就被折腾的疲累不堪的她面色渐白，却还是咬咬牙坚持着跪着。

薛霖因习过武，身体比之常人坚韧不少，因此跪了许久也只是双膝稍稍酸累，没有大碍。但是余光瞥见身旁如墨那毫无血色的脸蛋，心疼不已，恨不能替她代过。伸手搂住强忍着坚持的人儿的腰肢，暗暗施力想为她减轻点苦痛。

纤细冰凉的小手覆上他有力的臂膀，如墨轻摇头，拒绝了薛霖的扶持。若是这点苦痛都不能自己承受，她没有资格待在霖的身边，老夫人不会同意，她也不会继续待下去，她想做一个不需要靠着霖的保护的女人。

“你说老夫人会怎么处置大少奶奶？”薛府外，新来的侍卫轻声问边上的伙伴。“老夫人的想法我们做下人的怎么会知道，不过多半不会好到哪去吧，没见大少爷都陪着大少奶奶跪了那么久还没起来么，毕竟二少爷可是老夫人的心头肉。”另一个侍卫猜测道。“看大少奶奶也不像是心肠狠毒的人啊，怎么就成了害死二少爷的凶手了呢？”小侍卫挠挠头，十分不解。“老夫人都亲眼目睹还能有错，只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

小侍卫还想说些什么，伙伴突然严肃地看向一边：“来者何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两人不知何时站在薛府门外，也不知来了多久，听了多少。思及此，小侍卫面色一紧，也警惕地看向来人。

却见两人中的少年面色不太好，直接无视他俩冲了进去，想拦都来不及。“站住！”年长的侍卫脸一黑，追了进去，并不忘叮嘱小侍卫看好府门。小侍卫目睹伙伴丢下自己追着少年消失在自己眼前，再看留在原地笑看这一切的少女，顿觉压力很大。

羽蝶饶有兴致地看着小侍卫紧张地握紧腰间的剑，浑身僵直地与自己对视，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让人家这么害怕。“薛府的侍卫都是那么胆小么，见人就这么紧张？”

薛清此刻飘在少女身旁，听到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对面的侍卫却似什么也没听到般，依旧保持紧绷的状态。对于少女如何做到这点已经能很快接受了，饶是自己今日得见，也为自家侍卫如此大惊小怪的行为哭笑不得，看那侍卫青涩的面容，心内有了猜测：“怕是府里新来的吧，挺年轻的，没有经验可以理解。”

“小女子有事拜访薛老夫人，还望侍卫小哥通报一下。”羽蝶轻抚安静待在怀中的含儿，语气和善道。心里琢磨着回去好好养养这小家伙，让它快些成长起来，毕竟自己总不能一直带着它，总有一天它是要回到族群中去的，在那之前要让它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才行。

见少女态度温和，也不是什么恶人，而且气质那么高贵，若是什么贵族小姐，怠慢了可就是罪过了，而且薛府护卫那么多，也不用担心这两个人能做什么。小侍卫如此这般想着，便半信半疑地应下，转身急急忙忙跑了进去，临走前还不放心的留话：“姑娘你稍等片刻，小人马上去通报。”

不过，若是以为少女会老老实实待在原地等他的话，可是太天真了。这不，羽蝶看着侍卫跑走，抬步便自行走进了府内，全然不把小侍卫的话放在心里。

薛清对于少女的行为只有无奈，也对自家单纯的侍卫无语，他们实在是太过松懈了，万一来的人对薛府抱有恶意，这般便可轻而易举闯入府中，到时候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因此暗暗下定决心，待自己醒来，定要上下整治一番。可怜的新人若是知道自己的松懈导致以后严苛的管制，怕是要哭死。

再看这头冲动跑进府内的文音，此刻周身气势压抑，目光死死盯着前方跪在潮湿地面，因为跪的太久身子已经微微颤抖，面无血色的如墨。

察觉到炽热目光的如墨苦撑着身子，没有回头，通过气息她已经知道来者是谁，却也因此苦笑不已。在这种时刻自己最不想见到的就是陪伴了自己千年的文音，与其说是不想见到他，不如说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般，因为她清楚以他的性子，若是见到此情此景必定会生气。